《何处归途（琅琊榜+剑三）》青瓷不染

4、第四章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廊州气候潮湿，虽然在七月底天气开始转凉后很舒适，但真正到了冬日便非常湿冷，梅长苏身体太弱，这样的气候不适合养病，所以当他说要去金陵时，乔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蔺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以为你能拦着他，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说说要你何用？”
　　“你劝了他十二年，有用吗？”乔安斜靠着椅背一脸闲适，“再说，我拦不住他去金陵，但对付不听话的病人，我最有招了，蔺少阁主要不要试试？”
　　飞流从房梁上探出头来，大声道:“试试！”
　　“嘿！”蔺晨不可思议地瞪着两人，扭头向梅长苏告状，“你说说，你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两个没良心的。”
　　梅长苏慢悠悠地抿着茶水:“蔺少阁主可把上次的哑药解开了？”
　　“……⊙﹏⊙”
　　乔安在一旁哈哈大笑:“他解开也没用，如果哥哥想要我能配出一百种，保证花样翻新绝不重复。”
　　“……你大爷的！”蔺晨气得将一瓶药直接丢进梅长苏怀里，一甩袖子就走了，“我不管你们了，一家都是没良心的，我一个都不管了。”
　　飞流开心地从房上飞下来，依在乔安身边:“乔姐姐，厉害！”
　　“飞流也厉害。”乔安宠溺地揉了揉少年的头，笑道:“我在厨房做了糕点，飞流去吃吧。”
　　少年眼睛一亮，纵身就没了影。
　　“你啊，倒是比我还会宠飞流。”梅长苏的目光温和地扫过乔安得意的笑容，落在了她拿着的书上，“这是什么？这几天都见你在写。”
　　“这个啊……”乔安把书递给他，笑容愈发明媚，“这是万花离经易道心法，哥哥经脉脆弱按理说不能再修习内力，可万花内力本来就有温养经脉的作用，对哥哥的身体倒是有益无害。”
　　“哥哥的身体……已经伤了根本，即使我师父在，也不可能恢复到当年的程度，但是恢复个当年的三四成，我可以勉力一试。”
　　“万花心法中花间游长于攻击，离经易道长于治疗，两者同源，就算同时修习两种心法也不碍事的，只是离经易道更为温和，所以哥哥还是先修习这个吧。”
　　“……”梅长苏沉默着望着手中的书册，眼眶微微泛红，这段时间恐怕是他自梅岭案发以来最开心的时光，妹妹还活着，他的身体也有了康复的希望，他终于可以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乔安感觉心里涩涩的，不敢去看他红红的眼眶，眨眨眼睛将泪水逼回，故意调皮地笑道:“哥哥的武功虽然废了，但对武道的领悟力比我强太多，所以千万不要太快就超过我啊，不然我多自卑。”
　　“好，”梅长苏收起书册，像小时候一样逗她，“那我一定慢慢超过你。”
　　“你……哼╭(╯^╰)╮！”
　　门外黎纲来报，萧言二位公子到了。
　　两兄妹对视一眼，彼此心知，金陵风雨将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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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梁帝都金陵城，物华天宝，城门巍峨坚实，守城军士正在尽职尽责地检查来往行人车辆。
　　“郡主进城，行人避让——！”
　　一阵马蹄声传来，守城士兵忙大喊着让行人让路，乔安回头一看便认出了来人，策马靠近一旁的马车。
　　“哥哥，是霓凰姐姐——”
　　梅长苏神色复杂，沉沉黑眸中有着怀念，有着欣慰，还有着愧疚。若非乔安自己也曾经历过太多迫不得已的离别，一定也难发现哥哥掩饰地极好的近亲情怯。
　　十七岁披战甲上战场，手握十万铁骑，威慑南楚近十年的霓凰郡主，人人称赞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谁还记得她十几年前也不过是个小女孩，百般柔肠都给了林家最出色的少帅林殊。
　　乔安看着正在与景睿豫津切磋的南境女帅，微微叹了口气:“变化真大啊。”
　　“你变化也很大啊。”见乔安看过来，梅长苏微笑着补充，“是很好的变化。”
　　“我先一步进京，就不住在宁国侯府了，我怕我控制不住时不时要给谢玉下点毒。飞流一个人没问题吧？”乔安自接近城门就有些紧绷的情绪此时才慢慢放下来，见梅长苏点头，就直接策马进城了。
　　萧言二人回来，便发现乔安不在，于是问道:
　　“苏兄，小安姑娘呢？”
　　“她有事去办，不用管她了。”
　　“啧，”豫津感慨着，“没想到苏兄的妹妹竟是如此佳人，美人榜上居然没她。”
　　“豫津，别胡说。”景睿怕梅长苏尴尬，忙拦住豫津。
　　梅长苏一笑，也不介意:“小安常年随师父隐居，最近才回到廊州的。今次我进京，为了避免麻烦，化名苏哲，小安也化名苏安，你们可别叫错了。”
　　两人点头称是。

　　另一边，乔安直接去了江左盟设在金陵的药堂。
　　这一路奔波，对梅长苏的身体必定有损，然而雪庐实在算不上一个调养的好地方，再加上梅长苏开始练离经易道心法后身体就慢慢有了基本保障，就算只用药给他调理，效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黎纲早就提前一步到了，对于自家少帅的妹妹，他也给予了相同的信任和忠诚，何况事关少帅身体，他更不会耽搁，很快安排药堂的兄弟将乔安所需的各种药物和器具准备妥当。
　　炼药忙碌了一整天，待乔安从药房中出来，已是华灯初上了。
　　“黎大哥。”
　　“小姐。”黎纲一直候在门口，听到声音就马上出现了。
　　乔安把一个药瓶递给他:“这是三天的药量，麻烦你给哥哥送去吧，让他今晚吃了药早点休息。”
　　“是。”
　　黎纲领命离开后，乔安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回想起白日见到的故人，忍不住决定出去溜达溜达。
　　这么多年过去了，金陵城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昔日恢弘的府邸如今已被废弃遗忘。
　　晋阳长公主府依然一片焦黑，赤焰帅府和祁王府早已破败荒芜，现今的金陵城，还有谁敢提起他们？时光终是带走了太多。
　　在上琅琊阁之前，她来过一次金陵，只可惜物是人非，萧景琰驻防在外，靖王府冷冷清清，霓凰仍在南境，穆王府中也只留有一些下人。
　　当初去琅琊阁，一是为了求得一个答案，她实在难以相信她的父兄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了；二是她离开大梁太久，如今只身一人归来，没有任何助力实在难以成事，她曾听父帅说起蔺老阁主是他故友，所以在纸条上留下了赤焰火纹，不过是无奈之下的冒险之举，没想到居然能阴差阳错找到哥哥，真算是上天垂怜了。
　　乔安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十二年前的浴火殒命之地，脚尖轻点，轻盈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