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十五只赤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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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会长，怎么了？”
毕业典礼结束，赤司和樱打道回府。
还未到樱花开放的时节，多樱树的洛山此时半是零落枝头、半是叶青翠或深碧。
真少见啊，会长竟然在发呆。樱如是想。
走在她身边的赤司依旧走得不紧不慢一板一眼，相当有气度。但在樱的眼里，发呆就是发呆，再正经也掩盖不了你在发呆的事实啊，会长。
“你不必再叫我会长了，樱。”赤司悠悠回神，直接切入话题。
看上去他并没有此刻的樱因为心情太复杂了反而平静下来还想插科打诨的兴致。
“嗯，好啊。”樱一想好像是这个理儿，好歹也毕业了，以后她总不能一口一个会长的叫着，活像什么蜜汁黑暗组织，“赤司。”
这声“Akashi”喊得太顺口了，脱口而出后连樱自己都愣了一下。
“征十郎。樱，喊我征十郎。”
“很失礼的哟。”
“喊赤司的话我们一家几百人都能回个头。”
“那你让姓佐藤的怎么活喽。”
（佐藤，在日本相当于隔壁老王一样普遍的姓氏。）
“而且我向来直呼其名，樱。”
“好吧，败给你了，征十郎。”
像一股微弱的电流流经心脏一般，酥麻的，令人沉湎的。
征十郎。
“……等等，樱，不要故意带歪话题。”
“啊，被发现了。”
赤司看着身旁笑眯眯一副无事状的樱，略感无奈地弯了弯唇角。
回顾他们刚刚的对话，简直出口成段（子），简直好不正经。
这当然不是赤·老实人·司干得出来的破事儿，明显是樱在刻意引导谈话方向。
“你的技巧又精进了。”赤司心情微微放松，顺口夸赞道。
有些课程他们是一起上的，课下也一起钻研——比如谈话艺术。与赤司习惯直球善于把握谈话主导地位相比，樱总是习惯性运用各种技巧——如眼神动作神态语气词，把谈话莫名引导向她所期望的方向。
樱现在还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直抓软肋引导他人想法，但转移个话题啊把气氛带歪啊还是蛮擅长的。
“可惜对会……征十郎却没什么用啊。”樱差点儿又喊回去了。
“嗯。我意志坚强。”
“……要点儿脸咯。”
赤司抬头，天空明亮，风透明，樱花还没开，但樱树在长大。
心情突然很好。
本来想找樱摊牌的，他本来是这样决定的。
但舍不得这样轻松愉快的相处方式，更担心让樱为难——这样考虑一圈儿下来，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瞻前顾后的人。
赤司看着身旁的樱，唇角上扬，彻底放飞自我，于是两人开始互相调侃开涮。
一路走着，今天的赤司也打算把樱送到车站。
嗯，这是出于一名绅士的礼节。
可有些话总得摊开了说的。
“征十郎。”
“是，父亲。”
父亲难得准时回家和他一起吃饭——单凭这一点，赤司也知道他必定是有什么事要对自己说的。
于是在吃完晚餐后，赤司征臣果然开口了。
“白川樱是今天毕业吧。”
“是的。”
“没什么想说的？”
“那父亲是想问什么呢？”
“不，只是观察一下你的反应而已。”赤司征臣笑笑，双眼依旧带有平和的温柔，“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在追逐着你。看着别人离去的背影是怎样一种感觉，你大概是第一次体验到吧。”
“是。”赤司顿了一下，“并不能说是可以一笑置之的感觉。”
“除此之外？”
“想追上。”
疯跑一样追上那人前进的步伐，但并不会因此停下，只会一路疯跑。
因为那人一定会跟上的。
于是他们可以跨越更多、超过更多，直到道路的尽头。
“那就好。”赤司征臣起身，准备回书房。他站起后，转身看了一眼自家儿子。
儿子越长越高了，可他却有往回缩的趋势了。很快，儿子就会比自己还高了吧。
“哦，对了。有关白川的事情，自己处理。”他挥挥手，走进了书房。
本来只是想给这个顺风顺水的小家伙找个对手顺便拐个下属的，也不知道自己的默许对这小家伙是好是坏。
所以让他自己决定就好了。
独留赤司一人在客厅里，发了会儿呆。
然后慢慢，握紧了拳。
时间一天天在逼近。春假太短。
赤司知道，距离樱的离开，已经没有多少天了。
开学前一天。
京都满城繁樱盛开，粉粉白白落满枝头。
地上的樱花开了，而樱要上天了。
嗯，她是今天的飞机。
本来是九月份才开学的，但早点去可以在那里踩点混熟、适应语言，顺便进行预备役的课程。
日本的京都没有机场，因为没有必要。京都离大阪很近，电车距离只有四十公里左右，去大阪伊丹空港或关西国际空港都很方便，伊丹空港离京都最近。
综上，樱要先坐电车去大阪然后坐飞机。
“所以说，征十郎，你一定要跟过来吗。”倚在电车的门上，樱无奈地说。
到底也是明天开学，就算对赤司这种神人来说没什么影响，也不至于坐来回电车就为了送送她。她虽然没坐过飞那么远的飞机，但去趟新加坡泰国台湾还是有过的，再加上现在手机一查什么都有，怎么说也不会出问题。
——可送人本来就不是因为这个啊。
“别靠在门上，不安全。”赤司回避了这个问题。
“下一站又不是这边开门。”虽然这样说着，樱还是直起身来。
“万一出什么意外呢？”
“我会注意的。”樱偏头，笑笑，“心情不好？”
“大概。”
到了机场，赤司熟门熟路地领着樱去办国际航班的手续。
提早来准备自己摸索的樱：······
“真是帮大忙了。”樱笑着说，“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称呼呢？”赤司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额，征十郎——果然还是怪怪的。”
“习惯就好。”赤司指了指不远处的甜品店，“还有时间，要去吃吗？”
“好啊。”
然而赤司看着面前樱花口味的蛋糕，还是愣了一下。
嗯，怎么说呢，虽然樱花本身肯定没什么甜味，但蛋糕上放了糖渍樱花做点缀，入口还有樱花的香味——唔，味道意外的蛮不错的。
“怎么样？”樱搅动着面前的红茶，笑盈盈的，“我一向挺喜欢樱花口味的东西。只是要每年这个时候才会有很多，平时只有些果冻啊什么的。”
“嗯，好吃。”
赤司开始认真地考虑，吃甜食和心情变好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了。
哦，对了。
好像把樱吃掉了。
“征十郎，我现在真的感谢你坚持要来了。”
站在国际线的安检口，樱这样说。
旁边停留着迟迟不肯离开的全是告别的人，有父母和子女、有情侣，哭哭啼啼，依依惜别，连空气都被渲染得悲伤了些。然而这一幕，如斯温暖。
一个人走，固然两袖清风，但是否也会感到有些寂寞呢。
“你带的行李真少。”赤司却又一次不正面应答。
的确，托运完一个箱子后，樱的身上只剩一个背包，里面是两本书、笔、证件和一件外套。她本也没什么很需要带的东西，只有攒下来的书让她有些不舍。
“书什么的已经收拾好了。记得要寄过来啊。”樱再次叮嘱。她把要带的书精挑细选，最后还是选出了一个大纸箱子，只能过去后再让人寄过来了。
“都检查好了吗？”
“嗯，东西都拿了。”
“那么樱，我喜欢你。”
“我们交往吧。”赤司说。
“都说了，不行的啊。”
“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说得好像你不知道一样。”樱很光棍儿地摊摊手，“不行就是不行啊。”门不当户不对的。
“樱，我不需要你这样为我考虑。”赤司皱眉。
“我需要的不是你一厢情愿不愿意给我添麻烦，不是你主动退出然后相安无事。”他淡淡地说，“你只需要站在我的身后，和我一起面对罢了。”
“不，我更愿意站在你的身旁。”
是身旁，不是身后。
笨蛋啊，说的我都有点动心了。平时一本正经的人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那啥，我该走了。”樱掩饰般看了一眼手表。
表面上越是淡然，内心便越是百味杂陈。
“樱，我等你。”
过了安检，樱还是没有忍住回了一下头。
这是分别前，两人最后一句话。
今夜的月色很美。
繁樱落遍的京都，赤司靠在床上读书。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开始漫无边际想一些事情。
已知樱在美联航的飞机上，国际法规定飞机是移动的国土，所以樱在美国。而飞机飞到哪个国家的领空，也算是哪个国家的国土。
假若飞机上有一名孕妇早产，那么孩子就能从父母亲、飞机、领空上获得三重国籍。
哦，中国除外，中国不承认双重国籍。
想完这些，赤司莫名笑了笑。
说完那些话后，他的心从未如此平静。
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四十五只赤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