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丁香》心涯草笔

6、遇而未遇

　　H城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光辉灿烂的文化，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H城很美，一小小的林业厅就是个美丽的森林公园。这里有落叶松、云杉、油松、柞木、山杨林、白桦、黑桦、色木等。还有各类花树，我偏爱紫丁香树。林间栽种波斯菊、兰花、芍药、马蹄莲、牡丹等花卉点缀。松枝头一个个小小的灰黑色身影闪现，亦有胆大些的下到地面来，远远地观察着来往的行人。
　　此时却是晚间，一颗颗松树仿佛化身为文客，笔直的站立，抬头观赏皎洁的月光。只见幽蓝的天空，一湾宁静的海。明月挂着浮云彩，仿佛嫦娥乘着将圆的月亮船，缓缓驶来。偶有车辆驶过路面的摩擦声，更映衬出夜的宁静。
　　眼睛好酸，低头伸手轻揉眼部：“呵，好美！”
　　蒋浩递来一瓶可乐：“到那边坐会儿。”一张长条石凳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起清辉。
　　“不怕你笑话，我曾找人打听过你。同一室的文柯对你有印象，却不知道你叫什么，其实刚开始我也不知道，呵呵。”蒋浩搓着脸，掩饰些许尴尬。
　　“文柯？！林学院草业的，有股书卷气，很帅的那个文柯吗？”
　　“对啊。”
　　“M大学好小啊，真像烂俗的电影桥段啊。那你是怎么打听我的？现在知道我叫什么了？”我感慨着，又忍不住好奇。
　　“我有拍照，还是你跑远的背影，不怎么清晰。”蒋浩翻出手机相册。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个路人，不是学生，就算是学生旁边这么多大学呢。难为你还能打听得到。”
　　“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有事，只是那种很单纯的担心。那天后来我去学校图书馆还书，几个学生够不到最上面的那本，我只是帮了小忙，她们很是感谢。你也知道内蒙人的脾气，有点儿小恩惠都会尽力去回报的。我就想多几个人帮我找会更快的。没想到，有个经管院大一新生说有见过你，说你很是古灵精挂。军训时，总出状况，特别是练习军体拳时，你被罚，她们也没好到哪儿去，跟着晒了半个小时太阳。”蒋浩哈口气搓搓手，毕竟是秋天的夜了，晚间气温降得快：“后来，把打听到的消息与文柯分享。文柯张着嘴，十分吃惊，坚决摇头否认，王慕媱根本不是那样子的，说你是会以文会友，特别文静稳重有智慧的。”
　　这么长时间了，刚开始单纯的想法到现在是否意味变质？这种话，还是不要问出口的好。我说：“人有好几面的，有时候文静可爱，淑女范儿十足；有时候蛮横不讲理，跟野人差不多；有时候深思发呆或迷糊大意，跟二百五没区别；有时候疯疯癫癫情绪失控，类似于神经病。同一个人，不同的人看，有不同的一面，总有一面是不变的，比如这个人的性格品质，在一个相对的时间段内，相对稳定的环境下是不变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怎么感觉这像再说你啊。”蒋浩上一刻还认同似得手舞足蹈，下一刻双手摊于膝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身随心动，没什么城府，容易被人算计。
　　“我们说了这半天本来就是在说我啊。”
　　“呵呵，那天迎新晚会上，我打算去找你，亲自确认。结果，我准备好的有我联系方式的便签，被男主持要走了。我心里想的是拒绝，可作出的行为，哦对了，那个男主持跟你有几分相像，只是个子高出你差不多10公分左右。我返回教学楼找落下的书，远远地看见他扣着顶鸭舌帽和女朋友从多媒体教室出来。他们之间那种感觉，就像亲情一样那么自然和谐，有种说不出美和默契。”蒋浩微微扬起头，美好的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仿佛自己刚刚看到那两个身影从自己的视线里走过。
　　我能告诉他那个男主持就是我麽，而且我和小徐也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还不了解他这个人，虽说是为了学校解决问题，不得已为之，让他误以为我有这方面的癖好反倒不好，让他自己去发现吧。
　　“蒋浩？”我轻轻唤他。
　　“嗯？”
　　“你的右臂的上的伤。。。。。。”我试探性的问，毕竟第三次见。
　　“哦，基本没事了，只是蹭伤了肌肉和软组织。”蒋浩下意识的将衣袖往下拉了拉，其实衣袖遮得很严实了。想来，他胳膊上的伤远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很晚了，回去吧。”我紧紧外套，秋凉了，夜露重，衣服上有些微潮。
　　“好，我送你。”奖号起身收拾东西。
　　翻过铁栅栏，原路返回。偶尔有车辆驶过，行人基本没有几个。赶在学校落锁那一刻回来，门卫大爷忍不住叮嘱几句，不要太晚。我感动于陌生长辈的关照，哪怕这几句关照，他已对别人说过很多遍了。不是我矫情，如今，自己晚不晚归连自己父母都懒得再管，更遑论陌生人。
　　“我到了，学长也回吧。晚安。”我笑着跟他招手再见。
　　“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蒋浩赶忙说。我递过手机，他输了一串号码拨通，他的手机响起一声后，挂断。期盼地说：“记得给我打电话。哎，你真的叫王慕媱吧？”
　　“呵，聊了半晚上，才想起问这茬儿。不是已经打听到了麽，非要我亲口承认才作数”我清清嗓子，“正式认识一下，我叫王慕媱，经管院经济学班大一，还请学长以后多多关照。”我主动伸手与他握手。他的手很大，掌纹细腻，微凉。
　　他满意的点头：“好，有事一定要联系我。再见，晚安，王慕媱。”
　　“再见。”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
　　我蹑手蹑脚的走进宿舍，借助手机自带照明功能，走向床铺。咦，我下铺的佳子没回来？旁边的毛毛呢？就连晓春、玲儿、老大、甜心，敏儿都没回来！脑中无端的冒出《午夜凶铃》得画面：“啊！！！闹鬼啦！救命啊！”我惊慌失措的往门外跑。
　　门怎么也打不开了，我用力拉门，有股强大力量从外面拽着。“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电子音乐盒发出尖锐的生日快乐歌的调调，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更显得刺耳！这下更慌了！王慕瑶，你得冷静下来，不能慌！要想办法自救！瞪大眼睛，竖起耳朵，观察，倾听。好像外面除了电子音乐在也没啥。慢慢平息，我后退集中全部力量于左脚，狠狠地踹门，墙壁上的白灰簌簌落下，再用力再踹，门框松动了。我有救了！在绝境中看到哪怕是一点儿微弱的希望，对人来说都是最大的鼓励，会激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去拼命抓住这点儿微弱的希望。一旦抓住抓牢，那就是重生。
　　“慕瑶！慕瑶！别踹了！别踹了！”门外一片敲门声响起。这不是丽萍的声音？！冷静片刻，才意识到慌张之下，忘了开灯。灯光亮起，看着自己脚下的杰作，真是力大无穷啊！门已经变形了，又被人恶作剧了！无奈的叹息，顿时放松下来，再也顾不得打雷似得敲门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整理思绪。
　　瞌睡状态下，智商低到姥姥家了。我狠狠敲了一记自己脑袋，慌则乱，过度紧张容易忘了最基本的事情。几天前，这几个就神神秘秘的在凑钱，我上去交钱，被退了回来。下午放课回来也是空无一人，刚刚门外响起生日歌，应该是去买了蛋糕一类的生日礼物。最近没人过生日啊？下半年过生日的，除了我，就剩毛毛和佳子了。这两人的生日都还在十一月份。我的已经过去几天了，今年收到父亲大人的生日礼物，很特别—一份十二年前的保险单，一张银行卡，原来父亲默默地为我付出了这么许多，我该拿什么来偿还。国庆节就能回草原上的家了，还能见到父亲。思及父亲，情绪慢慢平复。
　　起身开门，门锁变形不好弄。找来螺丝刀，拆卸掉门锁。门外面站满了人，看着变形的门惊魂未定，隔壁宿舍的转身回去继续睡觉，惊扰清梦这事不追究了。剩下这七个倒霉蛋儿，脚边搁着落满灰的蛋糕，满是可惜。
　　“欢迎回家。”我绅士的做出请的动作，虽然气恼，看到她们惊魂未定的那一刻，心软了。如果我摆出一张臭脸，态度恶劣。以后大家伙儿该怎么相处，这也是我们八个人，在大学四年里的一个家。
　　毛毛看着我欲言又止，老大的脸色也不好看：“都回去睡觉，有事儿明天再说。”
　　我简单的洗漱，胡乱的洗把脸，这叫什么事啊！将门用椅子抵好。躺回床上，睡不着。我估摸着其他人也没睡。手机亮起，是晓春的信息，“今天打算给你补过生日，结果搞砸了。”玲儿的信息跟着进来：“其实你生日那天，我们已经在准备，你忙晚会的事一连几天不着家。想着今天给你个惊喜，结果惊喜变成了午夜惊魂！”其他人的信息陆续进来，有这样温暖室友还说啥呢。
　　我翻身下床，点亮灯。“别睡了。我们过生日。”我起身切掉蛋糕上被灰污染的地方，找出姚旭送的肉干、奶酪。摆到桌上。看着大家起身，拿出马扎围坐在一起，这都是我们八人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的浓浓的情谊。虽然惊喜变成了午夜惊魂，惊喜是给我的，这份情不掺假。“谢谢大家，能给这个生日的惊喜，”我哽咽着，拭掉泪水。“明天一起出去照个全家福吧，军训时那张集体照把人照的太丑了没法儿看，我们要找个技术好的照的美美的。”“嗯。好。”大家轻声附和。先前的凝重有所缓和。
　　老大趁机一转话锋：“但是，这门儿我们也得尽快找人修，不能让宿管发现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破主意。”佳子跳出来指证。
　　“你们不是也没反对吗，我是主犯，你们就是从犯，我们谁也跑不了。”丽萍双臂环胸，一副我有你们垫背，我怕啥的德行，有点儿欠抽。
　　“好了。我们在给老幺儿过生日，不是开批斗大会。”晓春提醒众人回到正题。
　　“直接分蛋糕吧，其他的都免了吧。”我着手切蛋糕，分享吃的。玲儿拖出一箱啤酒，大有今夜无人不醉，无心安睡的架势。
　　“对了，还有打包回来熏肉烤鸭呢。”敏儿赶忙起身拎出来装盘。
　　“干杯!”其乐融融，一室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