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帝都长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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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赌庄本有两个马奴，但在前段时间一个马奴被惊马一记尥蹶子，给直接踹死了，这才出了个缺。剩下的一个马奴，叫老李头，看着老实忠厚，就是一只眼睛上有层厚厚的白翳。
宵晨觉着怪吓人的。
特别是晚上起来给马儿喂夜食的时候，冷不丁的就给吓一遭。
谁让三个人都住同一屋里呢。
他们现在住的屋子原本的用途就是存放草料，豆料的库房，大倒是挺大的，只不过一边堆着喂马的豆料和草料，另一边的空地上，两堆砖泥架起来的木板勉强称的上是床，除了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再没其他东西。
周边的卫生条件也是令人难以忍受，旁边就是养马的马厩。
马厩挺大，四排食槽，里面常年栓着十几匹马儿，有好有劣，品质各异。
不管多名贵的马儿，它都是要拉粑粑的，那就不可能是香的。
是臭的！
不论宵晨打扫的多么勤快，那历久弥新的马粪味始终牢牢占据着这片天地，任何事物都无法同其对抗！
但事实证明，人的下限是可以被无限刷新的。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在经历了前几天痛不欲生，恶心的干呕后，宵晨可耻的堕落了——她闻习惯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入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入幽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她不觉得臭了。
一边为自己又被拉低的下限鞠一把泪，一边又在感慨，正是因为这强大的适应力，人类才得以在各种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下来啊！
“话说，为什么要在马厩里养猴子啊？”
宵晨怀抱着小猕猴坐到太阳底下，开始每天的日常——给这猕猴抓虱子。
这是赌庄的马厩里养着的一只猕猴，现在已经彻底沦为了宵晨的玩物了。
因为实在是寂寞无聊啊。
“马二的视力不好，如果有事物突然靠近马儿的话非常容易惊吓到马儿。猕猴性子与马儿互补，天性喜动，能够让一些过于敏感的马儿习惯身边的响动，让它们对于突然出现的人或物以及声响等不再惊恐失措。能减少惊马的概率，而且在马厩中养猴子可以避免马儿得瘟病。”
辛夷用草叉讲草料叉进食槽中，一边回答宵晨的问题。
避马瘟？弼马温。
原来这就是弼马温的由来？
“不错。”
老李头满意的摸了摸胡子，扭头一看宵晨又在折腾那只瘦猴，忍不住插嘴道。
“晨哥儿，你怎么又在给猴儿抓虱子，这虱子你是抓不尽的，”
老李头觉着这小哥儿有些死脑筋，给他讲了好几次都不听。
“李爷爷，我每天除了抓虱子也没啥事好干的啦。”
她一天到晚的，除了去厨房给老李头和辛夷他们带饭，就只剩两件事，一件是去方轻崖的院子里串门，另一件就是给这猴儿抓虱子。
真的是无聊的很。
宵晨觉着头皮有点痒，忍不住挠了挠。
这是她被这残酷的世道突破的又一个卫生下限——身上长虱子。
在这种环境下想不长虱子都难，自己身上抓尽了，从马儿身上，从猴儿身上，从人身上又能跳出一群来往她身上扑，好像抓了没抓一样，就是无用功。
唉，这猴儿要是能给自己互抓虱子就好了。
宵晨脑子闪过人与自然纪录片里，一只红屁股公猴和一只红屁股母猴在阳光下互相抓虱子的温馨场景。
若将其中一只替换成自己......
大太阳的，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日子过得，都快被逼出心理疾病了。
宵晨将猴儿栓回马厩，转身问辛夷。
“你忙完后要去叮当姐那儿吗？”
“去的，你等会。”
辛夷麻利的把所有食槽填满，拿巾子擦了把脸，进屋拿了几张兽皮，跟老李头告别之后，牵着宵晨出了院子。
辛夷他们是去赚外快了，
自从宵晨的门牙被崩掉之后，乳牙掉落的速度把宵晨自己都吓着了，三个月里他掉了八颗牙！
原本一口整整齐齐的小白牙掉的七零八落，一张口就是满嘴黑洞，说话不但漏风，一不注意还能附赠别人一脸唾沫。
宵晨怕乳牙全掉光了，新牙又没长，那吃东西真得像八旬老妪一样靠舔了！
赌庄提供吃食，但那是连辛夷都觉得费牙口的栗米饼子，敲着都梆梆响。
为了保全所剩无几的胜利果实，宵晨就不再和辛夷吃一样的东西，转而向老李头一派靠拢。
但是肉糜，米糊哪样不要钱呢？
为了保护宵晨的那一口牙，也为了改善一点生活水平，辛夷每过几日便会出庄去打猎赚赚外快，肉送到厨房烧菜，皮子留下了换点钱。
帮着辛夷他们往外销兽皮的人就是方轻崖。
方轻崖现如今颇受少庄主青眼，不但给他配了个独门独院，还派了个侍女服侍。
那侍女就叫做叮当。
叮当年纪不大，长得清秀可爱，也善解人意，很是惹人喜爱。
宵晨很喜欢这位小姐姐，因为这个小姐姐会时不时的送几个果子给她吃。
在这贫瘠的世界里，一个果子的友谊还不够弥足珍贵吗？更何况好几个果子！
辛夷同宵晨两人往方轻崖的住处走去，中间穿过一处游廊。
宵晨抬眼一看，竟看见湖中亭中看见两抹黑紫色的身影，竟然是两个万花弟子。
万花谷弟子怎么会在此处？
“等一下！”
宵晨喊住辛夷，驻足观察，但是隔得距离太远，根本看不出来血量数值，不过他们身上穿着的服饰应该是半夏套。
“怎么？”
辛夷顺着宵晨的视线望去。
“你认识他们？”
“我不认识，不过他们应该是万花谷弟子。”
宵晨解释。
亭子中的两个万花弟子正在商量什么，突然间就争吵了起来，正吵得不可开交时，其中一人猛地扭头看向岸边的辛夷两人。
宵晨偷听，一下子被事主发现，吓了一大跳，忙拉着辛夷离开。
“快走，快走。”
惊慌失措的宵晨丝毫没有发现他们两的行迹已经被另一行人看在了眼中。
“我们逃什么？万花谷不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吗？我们又不是故意偷听，就算听到些什么，我们又不会说出去。”
辛夷对宵晨的行为很是不解。
我们就是在偷听好吗？
宵晨白了辛夷一眼，心中惴惴不安，那两个万花弟子一定预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就像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迷雾笼罩在宵晨的心间，真相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宵晨就是捅不穿这一层窗户纸。
到了方轻崖的住处，进了院门，便看见叮当蹲在地上观察着什么东西。
“叮当姐，你在看什么呢？”
叮当回头一看，见是辛夷和宵晨，忙起身迎道。
“夷哥儿，晨哥儿，你们俩来啦。”
叮当一站起身，那柄被深深插入地底的古剑便显露了出来，宵晨一眼便看见了剑身上那两个阴刻的篆文大字。
罚恶
宵晨一张小脸吓得苍白，哆嗦着嘴唇问叮当。
“这剑...这剑是哪儿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出去了一趟院子里就突然插了这柄剑，莫名其妙的。”
“这是罚恶剑啊！”
万花谷，枫上听琴，宋听枫！
惩奸除恶，尽诛奸邪！
“方轻崖在哪儿？让他快逃！”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帝都长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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