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酱汁机

2、第 2 章

　　清晨，东方的天空才刚翻开鱼肚白，卞斛就已经起床了。
　　碧蓝如洗的天空，几朵没有棱角的云。看来今天又是个大晴天。
　　卞斛做好早饭，给姨娘端去后，又单独给小呆烧了条包着树叶的鱼。还没等他把鱼给小呆端去，小呆就已经迈着步子走进厨房。它的毛已经全部干透，蓬松地疏散开来，身上的斑纹在焦黑的毛发中依稀可见。小呆看见卞斛手中的鱼两眼放光。卞斛把鱼放在小呆面前，开始吃自己的早饭，清粥配咸菜。结果没等卞斛把早饭吃完，小呆就已经将一条鱼吃得只剩骨架，继续神采奕奕地看着卞斛。
　　卞斛看着肚子已经明显鼓起的小呆，无可奈何地说：“小呆啊，你肚子都已经快撑成个球了，下一顿再吃吧。”小呆听了这话，有些不明所以，继续瞪着大黑眼珠子看着卞斛，于是卞斛只得又给小呆盛了些清粥，本来以为爱吃烤鱼的小呆估计不会搭理碗中的清粥，哪知道它埋下头呼哧呼哧不多一会就已经把粥也吃完了，嘴边还湿乎乎的。卞斛看着肚子又大了一圈的小呆，不禁扶额大笑，说：“你吃起东西来倒是一点都不呆了。”吃完清粥，小呆像是终于满足了，走回卧室，身体摊开，躺在地下，开始闭目养神。
　　卞斛揉了揉小呆的肚子，摸着它身上的软毛舍不得放手。小呆既没有像其它猫一样对抚摸显示出极大的喜欢，也没有像受到惊吓般的伸出利爪，只是呆呆地躺着，回味刚吃进肚内的美食。
　　知道猫白天喜欢睡觉，卞斛也没有太担心，看着小呆早上吃东西的模样，像是已经恢复得八九不离十了，并且愿意在自己面前吃东西，是已经接受我了吧。
　　卞斛脸上挂着笑，告诉姨娘昨晚捡了一只猫回家，姨娘也说：“真是来得巧呀，家里面这两天来了几只老鼠，正好养着，不然东西都要被啃坏啦。”卞斛这就彻底放下心来，出门打鱼去了。
　　金水镇在边境，虽然不是个繁荣的地方，但如果勤勤恳恳过日子，自给自足还是没问题的。卞斛家就是靠打鱼到市集上去卖来赚钱，日子过得不富裕，但胜在安稳平淡。
　　村子的另外一边就是一片海洋，卞斛提着捕鱼用具走到海边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蔚蓝的海水好似隐藏着无穷的秘密，一波一波向前涌来，浪花点点打在海岸，金色的海滩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远远看去简直就像一大片碎金沙。
　　卞斛取船，从海边扬帆出发，这样艳阳高照的天气正适合捕鱼，是个丰收的好日子。
　　直至夕阳西下，卞斛才从海面归来，清一色的大鱼，小鱼都已经被他挑了出来，继续放入海中。
　　午饭就是自带的干粮，自带的水，姨娘腿不好，不能长时间站着，所以卞斛把姨娘和小呆的午饭做好了放在橱柜里，中午只用热一热就可以直接吃了，菜还是两条鱼。在姨娘腿不利落之前，做饭之类的活计很少让他干，但卞斛长在海边，对鱼的处理还是颇有一套，所以鱼成了最近卞斛家中的主要菜色，
　　拎着今天沉甸甸的收获，卞斛先是到集市将鱼卖给商贩，当然还是留了几条鱼带回家吃，后又到肉铺买了些排骨。“多吃点排骨，姨娘的腿大概也会好得快一些吧。”卞斛看着排骨心想。
　　提着鱼和排骨回到家中，姨娘正坐在屋内，不见小呆的踪影。见卞斛回家，姨娘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说：“小斛回来啦，今天太阳这么大，是不是很热，快坐下来歇歇，喝杯水。”
　　卞斛一连喝下几杯水：“没事，您怎么出来了呢，海上有风，不怎么热，我买了排骨，今天晚上可以吃排骨，对了，小呆呢。”
　　姨娘一愣道：“我腿都好得差不多了，成天闷在屋里，都快长出小蘑菇来了，大夫也说我应该适当走动，哪就这么娇气了。小呆？哦，是那只狸花猫吗叫小呆啊，真像。正在睡觉呢，一直在睡觉。”
　　卞斛放下排骨走进屋内看了一下，小呆睡得香甜，连他开门进去都完全没有动静，若不是那肚子的些微的起伏，简直看不出这是一只活猫。想睡就睡吧，卞斛也没打搅小呆的美梦，到厨房开始做饭了，按它这贪吃的模样，吃饭的时候还能不醒。小谗猫。
　　姨娘心疼卞斛的操劳，执意要帮他做饭，卞斛只好让姨娘在厨房，控制着灶膛的火候，做最轻松的活，这样既不用走动，又遂了姨娘的愿。卞斛从小由姨娘带大，心疼姨娘，所以总是拗不过她。
　　饭已经做好了，香喷喷的排骨出锅，配上热乎乎的白米饭，让人食指大动。
　　可是小呆没有像早上那样昂首走进厨房，卞斛感觉有些奇怪。到房间里面看了看，小呆睡得尚好，呼吸也很平稳，看着没什么异常......卞斛摸着小呆头上的软毛，轻声唤着；“小呆，小呆，小呆，吃饭啦，有排骨，你想吃么？”小呆呼噜了几声，却仍然没有动静，沉沉地睡着。卞斛有些着急了，略微摇晃了几下小呆的身躯：“小呆，不想吃排骨我可以给你做烧鱼吃，小呆！”可小呆仍然陷入睡眠状态中，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
　　卞斛也没有办法，看不出小呆有什么不舒服，只好先到厨房烧上一条鱼，忧心忡忡地坐下吃饭。卞斛先夹上几块排骨放在一边，同姨娘说：“小呆也不知道怎么了，叫也叫不醒，睡得特别沉，但又看不出什么毛病来，早上还欢着要吃东西呢，我先留出一些排骨来。”
　　姨娘叹了口气说：“都说猫有九条命，我看小呆这猫挺有灵气的，毛灵光灵光的，和普通的猫不太一样，睡着没事就先睡着，你先好好吃饭。”
　　卞斛想着那平稳的呼吸，估摸着没太大问题，笑着和姨娘说到：“它和其它猫相比是不太一样，比其它猫能吃多了。”
　　吃完饭之后，卞斛将几块排骨和一条烧鱼放在小呆旁边，不无担心地说：“小呆，我把吃的放在这了，你要醒了就吃，别饿着。”小呆尖尖的耳朵支愣着，却不知道听见没有。
　　卞斛收拾好了之后回床上躺下，担心着屋里的小呆，有点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着还是不太对。卞斛心想自己平时睡觉挺安稳的，应该不会压到小呆，地上潮气重，小呆睡着也不太好。于是将给小呆吃的食物挪到桌子上放好，又把小呆放到床头，再次躺下，感受着旁边小呆软毛带来的轻微瘙痒和暖烘烘的热气，终于陷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醒来，小呆保持着卞斛将他抱上床的姿势，没有动静，还是睡着，桌上的食物没有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卞斛的错觉，小呆身上的毛好像光鲜了些。
　　起床做好早饭烧好鱼，将昨天小呆没有吃的鱼和排骨换下，准备一番收拾妥当之后，向姨娘说：“姨娘我出去打渔了，你自己在家不要大动，有事可以等我回来做，小呆还是没有醒，午饭我放橱柜里了，您有什么想要的吗？”“嗯。”姨娘应了一声，“我只要你好好回来就可以啰，在海边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在集市上停留太久，早点回来。”
　　卞斛打鱼的时候也惦念着小呆，没等太阳下山，就收拾东西去集市了。先将打好的鱼卖给商贩，又去了趟医馆，想要询问一下小呆沉睡不醒的原因，医馆前堂表示只医人的病，牲畜不管。卞斛有些不解，都是性命，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呢？
　　快要走出集市时，在路边被一江湖术士拦住，术士身穿道袍，手持拂尘，腰挂酒壶，支着个小摊，写着“测八字、算姻缘、破邪气、得因果，不准不要钱”活脱脱一副江湖骗子的架势。卞斛往旁边靠了靠，准备继续走路，哪知这术士拉住卞斛，靠近说到：“贵家最近新添一人口吧。”卞斛停住脚步，有些诧异，虽然小呆只是一只猫，但卞斛的确是将小呆当作家人一般看待的。转头看了看术士，心里有些动摇，随即又摆了摆头，只是巧合罢了，怎可相信江湖术士之言，又大步向前走去，小呆还在家里等着了，说不定已经醒来了。术士在身后大喊：“若日后有什么想不通的，只管来找我就是了......”后面的离得太远，没有听清。姨娘从小就高数卞斛要是实实在在做人，不要听信妖言惑众之语，不可行那坑蒙拐骗之事，所以卞斛对江湖术士向来是敬而远之。
　　可回家之后小呆只是维持原状，并没有醒来，卞斛心头一紧，几乎要回去找那术士了，还好姨娘稳住了卞斛，小呆的情况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坏，或许静静等待才是对的。晚上卞斛躺在床上，屋外传来阵阵蟋蟀的伴鸣，朦胧的月光洒在床上，仿若给小呆的毛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辉，卞斛皱紧眉头，望着安稳睡着的小呆，将手轻轻放在小呆头上，这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