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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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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的集市,平日里也十分热闹。
罗川与阿槐跟着陈占走,只见他沿着歪歪扭扭的小巷,一边抬头看每家每户门前挂的灯笼,似乎有些犹疑,又继续往前走。
罗川走得两眼发花,汗水已经滴下来几轮,反观陈占精神头非常好,至始至终行走如风,
罗川一手搭在阿槐肩膀上,休息了几分钟,阿槐心有不忍,“少爷,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先歇息一会儿?”
罗川摆摆手,才走了一刻钟就瘫了这还是人干事?
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陡然,罗川鼻子动了动,他找到了纰漏。
烈阳底下走那么多路,不补充些营养怎么行,不吃点东西走不动啊,
幽幽的,一股若有似无的酒香,似乎还带着花香,清清凉凉的,钻入鼻子,罗川正襟,
“陈占,你等一下。”
陈占停下,回头,疑问,
“你从山上下来,可知道酒是什么东西?”
陈占点头,“虽然没有尝过,但是知道是肯定知道的。”
罗川上前两步,弯下腰,“你闻闻看,这是什么味?”
陈占仔细闻了一下,巷子里的确有很清雅的味道飘了出来,他先是眉头皱了皱,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看罗川,见他满头大汗,脸已经通红,于是平静问:“先生是累了想到酒肆歇息一下吗?”
罗川正颜道:“你年纪还小,虽不能饮酒,但是可以买些酒冻吃。何况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老师在哪里,走了半天了,稍微歇息下也好。”
“再者,为父的确有些疲累,比起没有头绪的乱转,不如买些吃的顺便问问老板。”
这个季节只要是酒肆都会供应酒冻,冰镇的酒冻是酿酒后藏在冰块里,又和凉粉混合,大概一个晚上就能制成酒冻,吃了清爽又醉人,这是阿槐说的,甜甜香香的酒冻罗川还没有吃过,闻到酒味就想试一试,
陈占点头。
罗川鼻子很灵,换做陈占跟着罗川走,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罗川很郁闷,酒香够进他鼻子了还以为就一会儿路呢,这下竟然是直接走到了巷子深处,他大汗淋漓,竟然还没走到,
罗川余光瞥了一眼陈占,
陈占正挑着眉看他,
……谁允许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这样看你爹的呢。
罗川有些怒,他回头看阿槐,阿槐是忠心耿耿的,他这样劳累,阿槐一定会安慰他,
阿槐接收到罗川哀怨的目光,回以严肃脸,
“少爷,我闻到酒香了。”
……“阿槐,酒香闻了一路了好嘛?”
“少爷,那您不是应该高兴吗?”
罗川转回头微微地笑了,他在期待什么呢。
罗川依旧靠着鼻子带领两人往前走,
终于在罗川觉得自己热瘦了一圈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酒”的旗帜。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虽然没有莺歌燕舞也没有绿树红花,罗川见到酒这个字的时候依然有种一霎灵台清明的错觉。
这酒肆既然在巷子最深处,僻静是必然,然夏日浓浓,亭亭如盖的树荫下,几树桂花小巧植立,簌簌暖风吹过,花朵也淅淅沥沥地掉落一地,更有甜腻腻的花香钻入心口,酒肆有些破,可大树茂密,桂花可爱,这样的景色竟像是静谧的山水图画,明明天子脚下最是喧闹不过的地方,开辟出了这样静谧又闲适的小地,“悠然南山下”是悠然,悠然京城下更是惬意,
罗川大饱眼福,心里舒适,又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罗川三人快步走到酒肆门口,
这里的酒香特别清雅,里面混合了好几味中草药,罗川原先一直抓中药喝中药,自己研究吃些什么药好,虽然也不熟悉,可是至少这酒的味道里枸杞的甘比较浓郁,罗川才一下认了出来。
酒肆里坐了一个身体健硕的老爷子,他袒胸露乳,布子做的大伞遮云蔽日,老爷子就躺在阴凉的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
罗川示意阿槐掏钱,“老爷子,酒冻怎么卖?”
那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三人,才缓缓开口,“一两一碗”
罗川扭头看阿槐,有些疑惑,现在酒价那么贵吗?
一两白银是一吊,一吊是一千文,他上次去逛街吃了好些小零嘴才一千文。
“少爷,有些坑。”
既然阿槐说有些坑,那么这肯定是坑大了。
“老爷子,其他酒冻可没有那么贵。”
那藤椅上的老人扇子移到嘴巴下,瞥了一眼罗川,似是嫌弃,
“我家的就这么贵。”
说完又将扇子上移盖住脸继续假寐。
罗川有些乐,还挺有个性?
“那老爷子你说,你家酒冻为何那么贵?”
“酒好,酒冻自然贵。”
“行,那就来三碗。”
陈占皱眉,三碗是三两银子,三碗酒冻酒要那么多钱,还真得是有钱人才买得起。别是这老头子看罗川是冤大头宰着玩。
阿槐去付钱,罗川见陈占有些沉闷,想了一想,“阿占,你可是觉得我被宰了?”
陈占摇头,“是看了我们三人才给的价格。”
罗川恍然,他摸摸陈占的脑袋,这孩子现在会为他持家了。
“我觉得这酒味好,心里有几分好奇才愿意被宰的,如果值得,那是最好;如果不值得,就当满足了好奇。我们能够承受的价格如果想要,没什么要不得,阿占以后可以自由地花钱,只要你觉得值得,那就买下。”
罗川心里有些爽,他没想到有天会对孩子说:咱家有钱,随便花。
陈占有些发愣,他抬头对上罗川慈爱的双眸,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不过是个领养的,有必要那么宠着吗。
那老爷子收了钱,施施然从藤椅上爬起来,“别说,你爹说得对,世间难买值得二字。”
“你读过书没,知道唐伯虎那桃花庵歌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这境界,实在难得啊……”
老爷子似乎很满意,竟唱起歌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这个酒肆不大,但干净,帘子盖着看不到后院子,老爷子去盛酒冻,罗川闻着,后院子里似乎有很新鲜的草药的味道,
“阿占,你说你是来寻一名会医理的老师。”
“我只是听说,”陈占在上辈子剩下的时光里,有个丫鬟提到她家那儿有个会医术的老先生,很巧,是个有脾气的,只想治愿意治的人,若其他人是这个脾气那早被打死了。可是这老先生的确很有本事,那丫鬟说,无论是疑难杂症,只要去找这位老先生,哪怕是只剩一线生机了,那都能活活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可惜,他去请了,丫鬟只带回来几包药草,那先生说,不愿治他。
当时他已穷途末路,不愿意用皇子的身份为难老人于是并未强迫,这辈子来找老人的确存了未雨绸缪的心思,
“只要他愿意救,有一口气就能活下来。”
民间传说自然不可信,可是当他的几位兄长弟弟听到这人名声找人三番四次寻找,那人竟在天子脚下消失了,他在病气中仍旧好奇,原以为是被哪位皇子藏了起来,又或者是皇上。
没想到过不多久,听到他在江湖中声名鹊起,又有武功高强之人保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