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忘梦集》黔墨

9、第九章 无名剑冢2

　　第九章无名剑冢2

　　秦远聆和宁远道万分感激地向他行了个礼，两人交换了意见，商量之后，秦远聆还是说道：“如此不妥。”

　　“如何就不妥了？”

　　花愿翻了翻白眼，问道。

　　其实他如何不知秦远聆的顾虑？这琼华的剑冢虽算不上是门派禁地，但非高阶弟子一般不会想要进去，一来没有师尊首肯，进去了也无事可做，二来就算只是想进去一探究竟，看个新鲜，不到一定修行水准，进去了也是危机重重，性命堪忧，这是门规中明明白白大大拉拉写着的，不相信此话的门徒而或是意图不轨却又不知门规的外来者，都是有去无回的。

　　“这……”秦远聆被他这么没好气地一问，反而不知如何答话，宁远道更是拙于解释原由，原本他也不是很反对，只是秦远聆已经一口咬定不能让花愿和他们同进剑冢，因而无论怎样也做不到拂了大师兄的意，便也一口咬定“不妥”，至于为什么不妥，他还真的不知道……

　　花愿看着他们：“既然你们说不出叫人信服的理由，这是我自愿的，即便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也与人无尤。”

　　秦远聆被他一阵抢白，更加无话可说，只是闪了闪眼神，避开了花愿直白坦然的视线。

　　“此话……倒也不必。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该让你有事。进去罢。”说完便迈步想要往洞里面去，却被花愿横臂拦住。

　　秦远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

　　花愿道：“既然说好同你们一起进去，自然要竭力照拂。我先进，你们跟在我身后，脑子里绷紧了弦万事小心！”

　　秦、宁二人应了，小心跟在花愿身后进了剑冢。

　　本以为剑冢这种地方至少也该有个石门机关之类，不料三人竟长驱直入，一路上并未看见任何门与开门的机关，乍看之下竟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洞，谁又会想到这是顶有名的琼华剑冢呢？

　　秦远聆和宁远道不知不觉放慢了步子，只觉得此处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心中更觉小心为上。忽听前面的花愿说道：“快点，跟紧我。前方有机关暗箭。”

　　秦远聆暗暗吃了一惊，当下也没再多想，示意宁远道跟紧，自己也快步跟了上去。

　　约莫走了十步，花愿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

　　花愿淡淡道：“我在做一个选择。不过既然你们在这，还是你们自己选吧。”

　　秦远聆和宁远道对视一眼：“什么意思？”

　　“我刚说过，这一步跨出去，就有机关暗箭。暗箭箭尾系有冰蚕丝，箭雨密如雨点，冰蚕丝歌喉索命，两者结合，你们可以想象。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在这里用石子探路，待箭雨放完，再行通过，只不过这冰蚕丝用寻常兵刃根本无法割断，得用剑冢中的神兵才可斩断；二是咱们直接过去，只不过要躲开这全部箭雨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便咱们能通过这，到时候也一定元气大伤，只能原地养伤，今日便无暇再通过后面的关卡。怎样？你们想选哪种？”

　　秦、宁二人听了一头汗，宁远道更是急得团团打转：“你方才怎么不早点说！”

　　花愿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早点说晚点说有区别吗？”

　　“……”好像还真没有。

　　“好了，选吧。慢慢考虑，不用急。”

　　说完他往旁边去了，竟抱臂就地坐下，好整以暇地闭眼假寐。

　　秦远聆此时却冷静下来，拉过还在团团转的宁远道，说道：“不急，你先冷静一下。”

　　宁远道被他这么一说，强自镇定下来，拍了拍胸脯，也就地打坐，慢慢冷静下来。

　　“大师兄，你怎么看？”

　　秦远聆犹豫道：“这事得慎重选择……凡事不可太过贪心，这次更是不能两全，欲速则不达。”

　　“师兄的意思是……”

　　“稳妥起见，自然选第一种。不过你也听他说了，这第一种若是选了，咱们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得去这剑冢了。但若是选第二种，能不能有命通过这道关卡都很难说……”

　　宁远道闻言也陷入了犹豫之中。

　　其实秦远聆想得更多的是另一个问题：若真如花愿所说的这样，那他当初是怎么一个人进到这剑冢里面去的？

　　他怀疑地打量了一下花愿，见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在盯着自己瞧，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讪讪地又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正不知再说些什么好，就听花愿冷道：“琼华掌门玄素真人的亲传弟子，竟也不过如此。”

　　宁远道立马又被点了火药似的跳了起来，像是想说什么，却被秦远聆按下。只听秦远聆对花愿道：“阿愿，有什么话，好生说出来不行吗？”

　　花愿却又不说话了，却听秦远聆道：“既然你不说，那我来问，可好？”

　　“你问。”

　　“你当初是怎么进去的？”

　　“第二种。”

　　“好，那就第二种。”

　　“这么做出的决定，未免草率。”

　　“我信你。”

　　“你……”

　　“我什么，决定已作出，还请你多多照拂。走吧。”

　　花愿又是一阵无语，只得瞪了秦远聆一眼：“走就走。”顿了一下，又道：“一会儿你们在前，我断后。记住，能冲多快冲多快，若是不慎被飞箭抢先，能避则避，避不开时须得立即停住，否则冰蚕丝将你们身体截断，大罗神仙难救，听见了吗？”

　　秦远聆和宁远道纷纷点头示意明白，便开始凝神，预备着卯足劲一口气冲过去。

　　那洞中通道本就不甚宽，勉强只能容两人并肩而行。此行三人，秦远聆和宁远道二人显然必须抢在最前方到达关卡对面，余下一个花愿，若不是他自己说，也是必须得断后的。

　　花愿依言站在两人身后三尺处，只等他两人移动脚步，他便一刻不耽地跟上，好回护于二人，挡下身后斜里射过去的暗箭。

　　空气里似乎冷了片刻，三人的呼吸声一刻缓过一刻，从一开始的此起彼伏，慢慢转为节奏一致，直到几乎不能分辨彼此，只听“嗖”的一声，转瞬间三个身影同时窜了出去。

　　秦远聆与宁远道二人的身子刚一过去，只听通道两侧的石壁上传来卡拉卡拉的机括运转声，他二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有一排排暗箭擦背而过。两人听声辩位，只心中一凉，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那十几支暗箭皆没入地面。这洞中地面原本就是坚硬岩石，那十几支短箭竟齐齐没入，连箭头都不见。

　　两人本来无暇顾及这些，但想到花愿还在自己身后，想起这短箭后面还连着数根冰蚕丝，都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又不管自己速度下降会有性命之忧，不自觉地为了看花愿一眼而放慢了步速。

　　这不看还好，看了却立时有些愣神，即便只有一瞬。

　　只见花愿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短剑——或许说是一把匕首更为妥当——正奋力挡开一簇从刁钻角度射过来避无可避的短箭，改变了箭的运动轨迹，自然也好过冰蚕丝正好横在自己面前让人费尽心思避让。

　　——为什么他们没想到这招？

　　“别看我，快跑！”花愿自然也发现了前面两人的动静，吼道。

　　两人只得默默转回身去，自觉不该如此分神，复又收敛了心思，竭力奔跑起来。

　　两人在前面跑，虽然很是费力，再也分神不得片刻，但不经意间仍能听到身后动静，不时有“噗嗤”的声音撞击耳鼓，穿透耳膜，然后仿佛直接敲击在心中，又不停在脑中回响。

　　忽地，宁远道感觉身边的人速度慢了下来，只听秦远聆短促地叮嘱他：“你快跑，不用管我！”说完转身看准时机，竟生生抓住了一支从身前射过的短箭。

　　方才他们见花愿用匕首挡开短箭，直觉此法甚妙，但自己又没带任何兵刃，想要效仿，一来情急之下没精力，二来也是苦于没工具。

　　现在秦远聆这么做，莫说宁远道，就连后面的花愿也是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花愿又是一声吼。他发现自己自从遇上这两人以后，情绪波动的频率比以往六年都要多出不知多少倍。

　　“不用管我。”秦远聆冷静道。

　　“大师兄？”

　　宁远道纵然疑惑不解，也只能继续疑惑。要说他不想过去帮忙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就这么冲动地回过身去，且不说能不能效仿他们这么做，就算这么做了，拖慢了整个进程不说，也无法保证三人周全，到时一个人也过不去，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宁远道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听秦远聆的话，奋力躲闪着向前跑去。

　　花愿同秦远聆在后方，前后皆有暗箭围攻。

　　原本三人速度都不算慢，但这段通道深长，全速前进之下，难免到后来体力不支，速度减慢，跑在前面的宁远道一心只管跑路，还算能勉力支撑，但后面二人却要分神应付暗箭，总归耗神较多，便慢得快了些，此时向前方的箭镞已经越来越多，挡在前方的冰蚕丝层数也越来越多。

　　秦远聆尚能应对自如，但花愿一开始就是断后人员，又加之未受正规的武功训练，自然还是体力和招式稍逊，此刻已经气喘，额头冒汗，手脚有些疲软，难免有漏网之箭。

　　秦远聆听花愿喘气，脚步凌乱，手上力道渐弱，便知他快要撑不住。正兀自担心，就听“嗤”的一声，一支箭镞从花愿后背心至小腹穿过。

　　一时间，鲜血氤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