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叹息》云*悠

23、第二十三章

　　极致的黑暗，才能唤醒极致的光明……么？是这样么？是这样吧！

　　天神胸口的鲜血不断滴落，然而他身上的光芒愈来愈盛，那是……能够呈现一切美好的光明。

　　路西法的唇角微微地弯着，他退后几步，看着天神对上魔物，冷眼，旁观。

　　“宙斯，宙斯，我要你消失，我要毁灭这个世界，毁灭吧，毁灭吧~”魔物被光芒照**神更加疯狂，他咆哮着，怒吼着，风卷残云一般，叫嚣着颠覆一切，“这个世界是我的，我要它毁灭，你拦不住我的，拦不住我的，宙斯啊——！”

　　“不。”宙斯的身躯沉浸在光芒之中，他的脸上浮出永恒的自信，丝毫没有因为魔物的疯狂而动摇，他的声音，如同沉淀的神祗，不，那就是神祗，“千万年前的曾经，我能够将你杀死，千万年后的如今，我依然可以。不同的只是，千万年前，我尚且抱着天真的幻想，留下了你，现在，我会让你，永恒地消失！”

　　“宙斯——啊——！”

　　“你知道我做的到的，你是知道的，我亲爱的……父亲大人。”宙斯眉眼一动，银色的双瞳之中光芒大盛，那一种极端犀利的银芒，带着从未泯灭的感情，如同利刃一般，直入魔物的腹地。

　　“吼……啊……”魔物在空气中凄厉地嘶吼，痛苦，震惊，绝望，像是无论如何不敢置信一般，剧烈的挣扎。然而，唯一的腹眼被神圣之光一击而中，大势已去，一切已成枉然。在身躯覆灭前的那一刻，魔物的魂魄凝聚出最初的幻影，那是上一任的天神，威风凌凌的模样，最终，消散，唯有那怨恨不甘愤懑的声音，久久回荡，“我不会消失的，宙斯，你等着，只要这个世间的贪婪欲望还在，我就永远不会消失，哈哈哈哈……”

　　“再见，我的，父亲。”魔障清除，天神的圣光弥漫天地，荡尽了人世间污秽种种，魔魅缠身的人类和天使们渐渐清醒，一切恍如轮回千载，离梦一场。

　　心血流尽，天神的身躯在魔物消散的最后一刻之前，缓缓倒下，他的身前，路西法，张开双臂，接住了他毫无防备卧倒的躯体。

　　宙斯，我知道你一贯任性的。

　　在那个时代，你我踌躇满志着，要给这一片天地带来幸福。

　　然而那个时候的天神，心里没有爱，他狂妄，霸道，自我，容不下任何一个反抗他的人。是你说，这样的神，不是能长久统治的神，是你说，你不能让我们美好的乐园毁在这样一个无爱的天神手中，是你说，我们要为我们所爱的一切创造一片全新的天地。

　　所以我和你联手，杀了他，你的父亲，那个……曾经的天神。

　　宙斯，其实你真的……不适合做天神，一点都不适合。

　　那一天，你用剑刺入了他的心脏，而你的眼中，满溢着的，是如此地痛苦。你杀了他，也杀了，曾经肆无忌惮的自己。

　　我知道你一贯任性的。

　　你杀死了他的躯体，却留下了他的魂魄，那是我们第一次，强烈的争执。那一次的争执，注定了，我们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

　　我从来都是纵容你的，宙斯，可是那一次，是我唯一一次如此地后悔，自己对你的纵容。我自以为我足够了解你，可是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你居然以自己的身躯，去养那个魂魄。你剥离了魂魄中怨恨，封印在希望之盒中，以自己的心作为容器，来容纳那个人的魂魄，你把你自己的所有，拱手让给了他，包括，我。

　　你是如此任性，竟妄想用自己的灵魂呢去净化那个人的魂魄，你不知道吗？那个人，他的狂妄他的野心他的怨恨都是来自他的灵魂本身，你拯救不了他，他也不需要你的拯救。你自作主张，沉睡了自己，让他来占据了你的身体，千万年……宙斯，宙斯，你怎能如此任性，你可知，那个时候，我有多恨你？

　　我能够说什么？

　　虽然我们都曾后悔过，可是如果让一切重头再来，你的选择不会改变，我也依然，拗不过你的坚持。因为，你，一贯是任性的。而我，一贯对你纵容。这是我们，谁也无法摆脱的宿命。

　　我还能够说什么？

　　宙斯，你如此任性，就这样，毫无防备着，在我面前倒下，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把你的身体交给了我。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一点都不考虑，你我如今的处境，你果真是，这个世间最蠢最笨最狡猾最任性最不适合当天神的天神。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我的心情会是如此的平静，如此的满足？

　　宙斯，宙斯，果然……对你的纵容，早已经成为深入我骨髓的习惯，我避不开，是你，只有你，是我永生永世无法逃离的牵绊，哪怕，对立，哪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