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潜龙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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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子，教主说，时辰到了。”
使女在我脚边趴下，不敢看我的眼睛。
现在我的身份是潜龙教百年一得的祭品，用来召唤聚窟洲死灵的祭品。法术成功的时候，炎洲的大军将涌入瀛洲，从此十洲大陆再没有沧的帝国。
“我给他的东西，这次我要亲手夺走。”诸葛名越在我身后出现。
精雕细琢的冬衣，他志在必得的神采让他看来熠熠生辉。
我仿佛看见了十年前明月楼上那个亦飞扬。
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便没有人可以破坏的那个亦飞扬。
那时候他眼底是希望，现在却只有幻灭。
“名越，他死了，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说了，可是晚了。
“他不死，我也会后悔的。”
他这么告诉我。
毫不犹豫没有迟疑。
“十年前明月楼上，你不是很快乐么？”
“十年后苍承山顶，现在的我更快乐。”
“名越，你已经无可救要药。”
“救？”他美丽的唇线划过些微的弧度，“可笑，你在和我说拯救么？”
我低下头去看积雪，堆了一层又一层。
纯白色的东西，却是许多年来再也不曾遇见。
“负有期……他曾经救了我。”
“恩？”我抬头不解地看他。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在梅落镇被潜龙教的人偷袭而受伤，并非我不敌他们，我只是好奇……是怎么样的人在背后，操纵这样一个怪异的组织。于是我让他们刺伤了我，被带回这里的总坛。然后我见到了负有期。”
“他们为什么没有杀你？”
诸葛名越没有答我的话，他的思维被过去紧紧攫住了，他的目光，是明快的，温润的。
我不知道那是否是错觉，站在我身边的，就好象几日前白天那个诸葛名越。那个善良的，纯洁的，没有一丝恶念的诸葛名越。
“我见到了他一家，他的夫人，总是温和地笑着。他六岁的女儿，喜欢缠着我叫我‘哥哥’，要我讲中原的故事……潜龙教所有人都一心向着海神，无比的虔诚和善……”
我想象不出这样的景象。在我的记忆里，潜龙教是一个充斥着异术、杀戮、欺诈、骄奢淫逸和无尽的黑暗的地方。
“在这里……我就像亲人一样被对待着，梅花开的时候，全教所有的建筑都挂起了漂亮的纸红灯笼。金黄的光芒让我错觉的以为，这就是我的来处，也并将是我的归宿。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再恨那个男人，也不再怨你。”
“后来呢？”
“后来？”他轻笑，“后来我把他一家都杀了，他就和疯狗一样，不把我当人地对待，没日没夜地折辱我……在他的面前，我活得连一个卑微的奴隶还不如！！！你知道么？那个禽兽他用药物控制了我，然后把我……”他太过激动而被风雪呛到了，咳个不止。我一直看着他，十指蜷曲，终于还是僵在了原地。
我看到他的眼角，也有温润的光芒。
许久，他才停止了咳嗽，却闭上双眼，再不说话。
“可是你杀了他全家。”
“假象。”
宁静的只有雪落的声音。
我偏过头看他。
他突然狠狠扑过来，把我推在神台的栏杆上。冰冷的铁制栏杆，温度透过薄薄的外套一直灼烧到我的肌肤上。我没有在意，因为他的眼神，完全笼罩着我的神志。悲痛，惊异，凶狠，残酷，挣扎，不舍……很多我不明白的东西在里面混杂着。他的双手几乎嵌进我的肩膀，很疼很疼。他那强大的威压感迫使我动弹不得。
我试图挣扎，他却抓得更紧，瞪着我……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全都是假象你知道吗！！！什么妻子，不过是他从山下掳掠来的无辜女子！什么女儿，也不过就是妓馆里以年幼为卖点吸引人的风尘女子！什么和乐融融，他们整天在我背后密谋的，就是如何把我推上这祭坛！！如何砍下我的人头祭那七海龙神！！如何把全十洲所有流窜的中土之人，全部毫不留情地杀死！”
我有预感，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他一定会把我连带他不堪回首的记忆，一起毁灭个粉碎！
可是我只能听他诉说。
残酷而黑暗的语言，被完全强迫性的灌输进我的大脑里，每一个字，都让我的心，狠狠纠紧。
我想一我早就麻木。
可是我的血，我的脉搏，我的呼吸，无不赤裸裸地告诉着我这个事实：
心痛。
我别过头去试图不看他，可是茫茫飞雪转移不了我的注意力。他沉重有力的声音，依旧一字一句打进我的灵魂里。
“枉我相信着他们可以带我走出黑暗……我累了，我想休息了，再不理这纠葛和纷争，再不接触锈蚀般的血红……可是到头来，不过还是如此罢了！！哈哈……真是可笑，他负有期不过也是一个中土来的混混，他凭什么站在高处玩弄别人的性命！！他凭什么站在我的跟前，让我跪下，用最屈辱的姿态接受他！！他凭什么对我为所欲为，他的那些药……凭什么用那些药来威胁我在无意识情况下做出种种丑态，让全教的人以为我就是个□□不知廉耻见男人就勾搭的贱人！！！”
他在颤抖。
“他让我想起了那个男人给我的一切，真是咎由自取……我装成分裂人格，一边承受着他的屈辱，一边密谋着如何把他除去……这个妖男心思缜密诡计多端，即使知道是计中计，我也只能跳下去……”诸葛名越笑了，疯狂地，毁灭般艳丽的笑容。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中土锦衣玉食的小少爷，是如何一张脸，用什么样的表情，一次次被我欺负到哭。“你知道后来我是如何把他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么？哈……哈哈……你绝对想不到，那个男人一剑轻易挑飞我的兵刃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天很冷，在冰天雪地数九寒天被他一次次进入是什么感觉你知道么！！真是可笑，从当了那个人的侍卫之后，我就在怀疑我的武功为何如此薄弱……哈哈……到头来我的‘武器’，还是我一直以来最痛恨的东西。你知道我的心情么！！！一直掩埋着我的过去的你，明白么！！”
我被他晃得透不过气来。
很久了。
我们没有这样站在一起说话。
最真心地站在彼此面前。
也许上一次，还是那个小小的诸葛名越，依偎在我怀里，颤抖着说“天寒我好怕”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潜龙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