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鸟》铁头大锅

10、番外下

　　王老大人，回了乡，享受天伦之乐。可巧羲和公子调到江南，算是平迁。
　　二人时常下棋。
　　羲和公子家的小公子，生得也不错，和王小公子玩得很好，虽然差了辈份，私底下却兄弟相称。之后没过几年羲和公子就调回京中，辅佐太子，两小的约了科举再见。
　　京城里，穿着百花衣的薛小百，三十多好几了还是脱不下那骚气冲天的红粉碧绿。好在模样端正，看起来除了俗了点，其他的还是不错，至少脱光了很是有点看头，这估计也是他众多相好都不愿放手的原因吧。
　　自从他把背影很是相似杜大人的陈小宝骗到自家宅子后，两人把手言欢了三五日，后来因一壶酒就打了起来，再后来他老爹薛大人居然帮了捡回来的陈小宝，然后他就离家出走了几日，去了某个白衣姘头的花园避暑；消了气回来，就一颗药塞了陈小宝嘴里，把人扔他老爹床前，然后又逃到另一处宅子避难。
　　躺在有点咯手黑衣人身上，啃着水晶葡萄，葡萄皮四溅，一边数落：你说我容易么，天底下有我这样贴心的儿子么，都把肉送嘴边了，我家老头子还下不手。
　　如此说来令尊当答谢你，那你跑到我处做甚。话者说完低头啄了一口那翕合不停的唇，满满都是葡萄味，很甜，本想浅尝即止，却没逃过诱惑，再次加深探了进去。
　　却被薛小百一把推开，辩驳到，哼，谁稀罕来似的，本少爷可是京城一枝花，多少人想着念着。
　　可不是，我也想着念着。黑衣人难得一笑，甚是宠溺。看着当今龙椅上坐着的人也难逃情劫，失而如何复得？既然爱了，也就宠着、护着、让着。

　　陈小宝也觉着薛大人不错，冷是冷了点，比起皇帝来说，薛大人就好伺候得多了。
　　要是如此说的话，薛小百第一个跳脚，去你大爷的，明明是我老子比我还把你当祖宗供着。
　　对于薛大人而言，孩子他妈离世后，自己也是个工作狂，时不时就在衙门口睡了，忽然间多了个暖床的，貌似也还不错，除了两个小子能把院子搞得鸡飞狗跳了些。只是一份津贴养活一大家子，还是有点捉襟见肘，恰巧两小子还都爱耍些小性子，抢衣服抢零食。不过薛大人不做贪污之事，每月将供奉往桌上一搁，零花钱就这么多，自己看着办。
　　于是两个小的就折腾起了酒楼，而且生意不错。
　　苟老道的徒弟不一不二，时常关顾。四个人关起门来，玩得贼好，然后没喝几碗，一准打起来。
　　总之，日子好不欢乐。毕竟是见过上一辈太多血的教训。
　　说起苟老道，他一生没做什么大事，从小隐居青城山，跟着师父修了二十几年道，凡心不落，于是老道长让他出世，去红尘中走一番。他走南闯北，道修不多大进步，医道到是学了不少，总之画的符篆基本没药死人，久而久之名声在外，请他做法的驱邪的算命的取名的能排一条街，连小儿夜啼都找他。重要的是，他不怎么收银子。
　　如此一技之长，当然饿不着。
　　不知是谁以讹传讹，说他就是神仙下凡，只收福愿不收金银。
　　对此苟老道表示很委屈，早知道就该多收银子了。
　　一日，他在西下边陲取了等了半月的连生草药，准备图南，毕竟江南的美酒才够清润。被一老丈拦住了去路，转而北上，进了皇城。就他个人而言是不大喜欢这个连守个城门的都是某某官家亲戚的亲戚的地儿，所以敬而远之。
　　找他的人说请他办事，直接拿了一堆礼盒放在他面前，里面恰好有一株需要他翻山越岭才能找到的药材，于是图了一次便利就顺手帮个忙而已。只是没想到，这个忙，让他惹了官司。
　　一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大少爷和一个丫鬟好上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老爷为了高升就给少爷联姻了一门亲事，娶了上司家的千金回来做少奶奶，少奶奶娇贵倒也和善，只是少奶奶身边的嬷嬷是狠角色，三两个回合就把少爷的心上人给弄死了。少爷也是情深，居然得了相思之病，少奶奶为了成全他，就差人请了仙道来作法术，帮他断了这场魔障。
　　苟老道也是把压箱底的那本禁书给拿出来翻了翻，想着他师父给他的书，他基本都派上用场用了一遍，就这本还没验证，于是也有了兴致，摩拳擦掌地准备亲自一试。
　　刚开始两天，那少爷果然精神了很多，如愿了，也就对着夫人和老爹老妈特别亲近感激，出门见人也是春风得意。于是那官家全府上下都把苟老道当仙人供着，也不怪他忽悠大少爷斩了手指取了心头血。
　　大概过了半个月，大少爷脾气就不好了。一脸阴鸷，动不动就责罚下人，性情大变。
　　而此时蛊虫已经黑化成茧，依附在那少爷的无名断指上。官老爷问苟老道他儿是不是中了邪，苟老道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直说少爷是在特殊时期，万事顺着他的心意就好了。官老爷想着儿子能走能跳，只是脾气差点而已，于是没多过追究。
　　直到第四个七日，少爷死了，走得很是安详，蛊虫又变回幼虫蜷缩成一团。
　　苟老道见如此，只以为是禁法反噬夺了那少爷性命。做法之事虽是两厢情愿，但也难逃罪责，所以他就连夜捡了蛊虫奔走回山，再也没出世。
　　想不到几十年后，又有人找他布施禁术，还是当世天子。
　　只是这一次没有成。
　　想必第一次那少爷也算是如愿了，被他心爱的女子带走，共赴了黄泉。
　　苟老道一生修道，自然不懂世界男女情爱，所以对于这结果，他本就不大在乎，却还是将那禁书焚了。
　　到底爱得是何深沉，是生是死、或去或留，本与他这个道士没大干系，但逝去的命数也要记挂在他身上。凡人可不都是杜大人那般不要命地“通情达理”，会成全天下人。
　　不过好在杜大人过得也不错，知己为伴，心灵归一，无怨无悔、忘却前尘；对于被他视为政敌先走一步的人，他也用以千古酷刑遭了一遍报其恩怨。
　　相比之下，倒是白白苦了守了杜大人十几年的郑白洸，只因某某人离别时的一句“我走了，帮我照看着杜家小弟”。
　　洸王虽是个霸王，却也是痴人一个，杜端要死，他也不拦着，只是捎人带了麻沸散一副；杜大人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他就差人收了断骨柴灰，带到自己小院以美景安养。
　　说到底其实也是守着拜东篱，顺便看着他的小弟。
　　所谓情爱、所谓成全，莫不过郑白洸一句“你守着他，我守着你；你不在，我帮你看着他、心心念念着你”。
　　佛说：众生皆苦。
　　求不得是为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