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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凡人的世界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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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看完三部恐怖片,薛半半觉得自己的命也走到头了。
时间算得刚刚好,天还没亮。
电视机屏幕一黑,这下,连唯一的光亮都没了。
黎明前的黑暗。
玄瞳安静地走下楼,薛半半并不能确定他到底是走下来还是变下来的,因为完全没有声响。
“吃吗?”他将他常吃的肉干递过去。
薛半半整个身子已经蜷缩得僵硬,手臂一时松不开。
她表情木讷,面白如纸地摇了摇头。
玄瞳皱了皱眉。
徐宇阳的点子,没一个好的。她做到了,却被吓傻了。
他并不喜欢她被吓傻的样子,没有了灵动的小表情,她变得有些奇怪。
而这种奇怪,让他的心也跟着不适起来。好像……有趣的玩具被弄坏了,对,就是这种小小的遗憾。
他伸手取出一块肉干:“真的不吃?这可是田鼠,最好吃的……”
“田鼠”两个字俨然成为压垮薛半半的最后一根稻草,心底积聚的各种惊恐瞬间爆发:“啊——!啊——!!啊——!!!”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让玄瞳的耳膜几乎要炸了,这是声波武器吗?!他该怎么制止这该死的尖叫?
玄瞳手足无措,只好施展瞬间移动回到徐宇阳原本用来检测薛半半的房间,他已经睡了大半夜。
“醒醒……”他闷闷道。楼下的尖叫持续不绝,极有穿透力,就算是人类的耳朵,应该也不至于完全听不到吧?
徐宇阳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时间:“片子放完了?”
他说得极大声,玄瞳以为他的耳朵一定已经被震聋了。
谁知徐宇阳气定神闲地从耳朵里取出两枚耳塞,取出之后才被楼下传来的持续惊叫吓了一跳。
“不会吧,叫到现在?”他哭笑不得。
玄瞳漠然地瞪着他手上的耳塞,这小子倒是做足了准备。
“你还不快去收拾收拾。”玄瞳甩了甩脑袋,耳朵疼。
徐宇阳捂着耳朵跑下楼:“别叫了别叫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捂住薛半半的嘴,“不许叫!再叫算你不过关!!”
这招百试百灵。
薛半半一下子闭上了嘴。
她的脑袋僵硬地转向徐宇阳,眼底是濒死的惊恐。看清徐宇阳一脸满足的笑容时,苍白的恐惧瞬间转为仇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混蛋!混蛋!!”她的嗓子早已扯破,声嘶力竭地捶打他,“你这个混蛋,变态,神经病!你和那个玄瞳,一屋子变态!!”
说完,她迅速穿上鞋跑出门去。
晨曦微露,那一抹孱弱的身影受了一整夜的惊吓之后落荒而逃,在晨风里摇摇欲坠。还真让人有些心疼。
玄瞳已经走下楼来。他与徐宇阳并肩凝望那个渺小又倔强的身影。
徐宇阳动了恻隐之心:“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其实,看一部就够了吧……她会不会被吓出病来?”
玄瞳始终面无表情——这样一来,她会愿意放弃么?
恐怖、血腥、田鼠肉干!那些画面在大脑里里滚动播出,无休无止。
薛半半越想越难以忍受,向学校另一边人迹罕至的亲水平台跑去。她需要静一静,需要洗干净她的大脑!
人工湖不大,一览无余的水面平静如镜。
薛半半走到河边小心地坐下,整夜蜷缩的姿势已经让她的身子难以舒展。
还是蜷起来吧,她想。
如果真的是刺猬,好怀念背后的刺,至少可以保护自己。
满满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之后再没有开口,他有些自责。小小的身躯,还口舌笨拙。不能给她拥抱,也不能给她安慰。
记忆里的薛半半,是整个刺猬族里最与世无争、但求自保的那一个。修炼的时候,大家都急于将自己修炼成人形,她却独独修炼自己的刺。
她用了两百年,把自己的刺炼到了在她那个道行的最高级别——寒刃穿石,其威力基本可以贯穿一切接近她的硬物,再从内部将其捣碎。
记得那一天,她正满足地尝试和欣赏自己新炼成的刺,突然祸从天降,不知从哪里掉下来一颗珠子,恰好落在了她最坚硬的猬甲之上。
从天而降的竟是九灵珠!她戳破了九灵珠!
而又有谁能想到,大名鼎鼎、妖力鼎盛的九灵珠的启动方式,居然是戳破它!
之后的事,满满的记忆也不再完整,只知道作为最好的朋友,他被选为薛半半的同伴,要鼓励她完成九灵珠系统给出的任务,否则,整个刺猬一族都会有危险,薛半半也将被打回原形。
打回原形之后,她再也回不到妖冶之林,会在这个人类的世界作为一只无知无觉,没有感情的刺猬,活不过一年。
满满在薛半半的围脖里,用自己柔软的皮毛轻轻蹭了蹭她的颈脖。
他何尝不知,要向来谨小慎微、妖力不济、也从不关心什么宏图伟略的薛半半摇身一变,成为独战枭雄的孤胆英雄,何其艰难。
偏偏造化弄人,保命要紧。
薛半半感受到来自围脖里的温暖,知道那是满满唯一能给她的安慰。
这安慰却像是一根引线,瞬间引燃了她心底的委屈。
这还是她来到光和国际之后,第一次流下泪来。她哭得非常小心,即便身边根本没有人也强抑哽咽,嘤嘤低泣,泪水却像决堤那般,流也流不干净。
玄瞳远远站在湖对面的树上,将她哭泣的样子尽收眼底。
她的眼神,又多了一种哀伤,与上次淡淡的忧愁不同。这一次来得猛烈,惊骇,毫无节制。
她的肩膀上下耸动,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水边,显得无助又茫然。
她眼睛里源源不断流出的液体,他已经从书上读到过,那叫眼泪。而她现在的表情,应该叫做哭泣。
书上说,哭泣是一种悲伤情绪的表达,人类特有的情感之一。
她到底在悲伤什么?她明明每一项都过关了,该不爽的应该是他吧!
玄瞳忍不住想要到她身边去,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早上,他已经做出了让自己始料未及的行为,他给了她肉干,谁知她却是那种反应。
猫头鹰不爱分食,给别人送食物,那可是最高级别的恩赐。在妖冶之林里的那些妖怪,能捡到他吃剩下的骨头渣都足够兴奋地感恩戴德,这只可恶的小刺猬居然不领情。
可是,他怎么会给她肉干呢?
接纳她的存在?想要收服她?
想让她……开心起来?
开什么玩笑!
他晦气地扭了扭脖子,脑袋扭转了猫头鹰特有的270度角。
即便已经拥有了几千年的人型,心绪烦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露出些猫头鹰的特质。
薛半半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警惕地抹了把脸抬起头,是方华业。
她带着未干透的泪痕扬起嘴角:“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晨读的。”方华业上下打量着薛半半,满眼的担忧显露无疑。
她没有换衣服,面色惨白,目光黯淡,双眼通红,泪流满面……
以宅男的逻辑,左思右想,他都只想到最可怕的可能:“你被□□了?!”
薛半半眉头一皱,站起身来:“胡说什么!!”
长久的蜷缩加上不稳当的高跟鞋,薛半半突然眼前黑蒙,硬生生跌进方华业的怀里。
方华业整个身子骤然僵直紧绷,简直不敢相信一大早出现这样的奇迹!
她的脸离他那么近,就算一脸憔悴也还是好看得很。她有些急促的鼻息吹在他的脸上,夹杂着特有的女儿香。让他怎么能不春心荡漾!
方华业傻傻地抬起手将她扶稳,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拥抱。
“你哭了?”他口笨。
薛半半吸了吸鼻子,痛哭一场之后来了这么个呆头呆脑的好孩子,倒是让她的情绪好了很多。
“你……还哭吗?”方华业瞅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要不要靠?”
薛半半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站直了身子:“没事了,谢谢你。”
“又是他们欺负你?”
薛半半点头,又摇头:“都是我自找的。”
“什么意思?”
“你就别问了。我得赶紧干完早上的活,找地方偷个懒眯一觉,快上课了,你去吧。”
两人亲昵的样子全都落在玄瞳眼里。
他怒了。
这愤怒难以形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要什么狗屁理由,老子就是生气!他的脖子扭动得更夸张了。
徐宇阳站在空落落的客厅里,薛半半惊恐又愤恨的眼神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尽管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从没有把一个小女生欺负成这样的黑历史。
虽然是她提出无理要求在先,挑战他的极限在后,可无论如何她只是个无害柔弱的女孩子,他这么使足了劲捉弄她,是不是太渣男了?
况且,她还救过自己一命。
他默默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将薛半半拍到的刘明上厕所的照片给删了。
他原本还想将它打印出来,贴得整个学校都是,让薛半半百口莫辩。
还是算了吧。
薛半半打了个哈欠,掰着手指头盘算,这样一来,她还有三件事要做:向方华业表白、吐乔若夭一口痰、到升旗仪式上跳一段舞。
心力交瘁。
尤其想到如果玄瞳不愿意吻最后那一下,她所有的努力将全部白费。
悲观的情绪又涌了上来,那种无力感和困倦拧巴在一起,铺天盖地,她真的没有力气扫地了。
“喂!”徐宇阳站在她面前,闷闷道,“今天别扫地了,去我宿舍睡觉吧。”
薛半半抬了抬眼,余怒未消:“你还没闹够?”
“我……不是!”徐宇阳说着就带起她的手臂,一路往宿舍楼方向拽着前行。
“徐宇阳你放开!你到底要干嘛!你放开,再不放开我咬人了!“
徐宇阳没好气地停下脚步:“我说你怎么不知好歹呢?我看你困得不行,给你个地方睡觉,你要咬我?疯狗啊你!”
薛半半心底一滞,狐疑地看着徐宇阳,他的脸上有明显的,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恼羞。
哟,良心发现了?
“不是捉弄我?”
徐宇阳被她瞪得脸颊泛红,恼道:“呿,随你怎么想!”
“可是我不敢去啊……”薛半半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的宿舍可闹了一夜的鬼!”
徐宇阳皱了皱眉,不知这个疯丫头到底是想吓唬他还是在埋怨他,他撇了撇嘴:“那你去玄瞳那里好了!”
薛半半一惊,立刻板下脸来拼命摇头:“不用了!我精神好得很,通一宵而已,没事!”其实,要她再走进玄瞳的宿舍,还不如回到鬼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