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执酒白衣

80、受伤

　　原静姝在外面看到军医背着药箱离开了，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夏戈的声音，“进来吧。”
　　进了营帐，先前脸上的热/潮还是没有散去，她轻咳了一声，“夏将军昨晚受累了。我看你受了伤，不知伤势严不严重？”
　　夏戈道，“不妨事，我都习惯了，昨晚的伤还没有我上一次受的箭伤重。”
　　原静姝道，“那就好。”她虽担忧夏戈的身体，但方才看到那样一幕，总归心中还是有芥蒂，不愿再谈论更多。
　　继而说起了昨晚的战斗，原静姝此时才知道先前他们还是将安城里的人想多了。整个宁州闲散的兵力差不多有四五万，但是杨行健的嫡系不过只占其中的二分之一，甚至更少。何况杨行健手下的人也并非铁板一块。
　　昨晚他们攻进城中后，城门口的守兵就有退意，后来更是连弓箭手都将手中的弓箭放下了。
　　领头的将领被他手下的人绑了送到夏戈面前，夏戈让简崧去审问，得到了消息，杨行健虽说手下兵力看起来挺多，但是有一部分是他强硬征召的，这些人对杨行健没什么忠心可言。
　　一旦杨行健失势，不用他们动手，他自己手下的人就会将他摒弃。
　　等到这场仗打完，夏戈让人一去统计，发觉手下死伤不足五百，连手下兵力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真称得上大捷了。
　　原静姝一听，也是十分快意，能够以这般小的代价攻下安城、抓住杨行健，不说别的，他们这次出京的结果总算能堵住京中一干人等的嘴了。
　　她笑道，“这下朝堂上的那帮不干正事的朝臣可没话说了。”她看夏戈脸色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身姿虽然挺拔，但是还是带着些力不从心，才想起这个人身上还带着伤，忙道，“我倒是忘记你身体欠佳，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好养伤，剩下这些琐事我去找简崧就好。”
　　夏戈点点头，原静姝这才离开。
　　出了营帐，正看到简崧站在帐外，还摆着偷听的姿势，一看到她出来，忙站起身假装往旁边看。
　　原静姝也没揭穿他，而是道，“夏将军这次伤的不轻，剩下的事情就让我们来做吧。”
　　简崧道，“他就算不受伤也不会去做这些琐事的。”
　　原静姝轻笑，“是么？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她记起的是夏戈在上朝时的表现，每次听着朝中的党派之争，虽然还是冷着脸，但是那股不耐烦只要稍微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来。
　　从记忆中抽离，原静姝将笑容一敛，道，“好了，还是谈正事要紧。这次攻下安城，城主府和粮仓中所剩的粮食有多少？”
　　简崧也认真起来，“大致有五千多旦，看起来多，但是和宁州饥荒的百姓相比，不过是杯水车薪。”
　　原静姝皱眉，“怎么会这么少？”她向简崧解释，“当初我和沈询押送赈粮前往宁州，那时我们的手里就有四千多旦粮食，安城本是宁州最大的城池，不可能一点儿粮食都不储备，杨行健向来老谋深算，未雨绸缪，也不可能不知粮食的重要性。这般算来，安城应该少说也有七千旦粮食，剩下的两千旦哪里去了？”
　　简崧闻言也是皱起了眉。他很清楚在如今的宁州粮食有多么重要，要想让百姓不暴乱，就让他们吃饱，但是现在他们连足够的粮食都拿不出来，还谈什么赈灾呢？
　　简崧沉吟片刻，道，“杨行健虽然是在安城抓住的，但不代表他藏着的粮食也都在安城，狡兔三窟，他很有可能将一部分粮食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了答案。
　　阳城。
　　距离安城不算远，而且也是杨行健的老窝。
　　“只是夏戈受了重伤，短时间内好不了，他不出战，那让谁率军呢？”原静姝问。
　　简崧也是挠头，他就不用说了，三脚猫的武功所以才只能当军师，剩下的几个副将武功不错的智谋差些，心有丘壑的武功又不行，竟是找不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
　　简崧的烦恼原静姝也能猜出大概。
　　其实由于雍国重文轻武，所以像这样满朝找不出几个可堪大用的将才的事情真是非常寻常，若东浪公不是一门心思忠君报国，又世代与皇家联姻的话，只怕手中也握不了这么大的兵权。
　　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说皇上不猜忌东浪公，不过是皇上与世家争斗，正值用人之际，不敢将东浪公一起得罪了罢了。
　　两人正愁着合适的人选，一个声音在原静姝身后忽而想起，“不如我去。”

　　原静姝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讶回头，果然是沈询。
　　他在围堵杨行健时胳膊受了伤，现在还能看到白色绷带上渗出的鲜血。
　　原静姝反对，“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呢，到时伤上加伤怎么办？夏将军手下副将那么多，总可以找出来几个可用的。”
　　沈询轻笑一下，“这伤就是看着吓人，没几天就好了。若你真的能找出人来领兵，也没必要和简崧在这里商谈。夏戈受伤太重，还是我去保险些。”
　　原静姝犹豫了，的确，若沈询不受伤，其实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沈询的伤确实要比夏戈轻，安城这边已经被打下，就算杨行健在阳城还有兵力，只怕也所剩无几。沈询前去，应也无太大的危险。
　　思索良久，想到那两千旦的粮食，她终还是同意下来，“好吧，你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要逞强。你要知道你一个人的安危可比杨行健手下那些杂兵要重要得多。”
　　沈询道，“你未免太不相信我了，我既然能将你护得周全，自然就不会栽在杨行健手下的手里。”

　　不出三天，沈询带人将阳城的粮食运了过来。
　　原静姝先注意到的不是那一车车的粮食，而是被躺着运回来的沈询。
　　阳城算是杨行健为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条退路，镇守阳城的是他手下的第一谋士刘子凌。
　　这刘子凌也是个能人，明知道杨行健已经被抓，还妄想抓住沈询用做交换，只是没想到沈询的武功比他想象的高得多，派出的人手大半折损。
　　他也不气馁，反而趁着沈询去粮仓的时候用火雷弹偷袭，炸伤了许多将士，虽说最后被沈询斩于马下，但也确实给沈询带来了麻烦。
　　受了烧伤和割伤，本就失血过多，结果还拼尽全力杀了刘子凌，等到他们将沈询救出来的时候，沈询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这下好了，和夏戈一样，被从战场上抬着下来。
　　若论起来，他的伤比夏戈还重些。
　　原静姝虽说也担心沈询的伤势，但她更担心的却是士兵话语中的火雷弹。
　　“这种东西不是江湖上才有的么？杨行健什么时候和江湖人有了勾结？”
　　火雷弹体积很小，爆炸产生的杀伤力有限，是以并不太适合两军对垒，但也正因如此，沈询才会大意之下着了道。
　　试想一下，若火雷弹的威力真的那么大，四国岂不是早就将它的配方收入囊中，哪里还会让它握在江湖人的手中？
　　简崧道，“这就要问杨行健了。”
　　原静姝摇头，“他不会说的。”就算想说，他后面的人也会让他说不出口。
　　将此事暂且放下，原静姝先问了粮食的事情，“沈询这次带回了多少粮食？”
　　简崧顿时话语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三千旦！比我们料想的还多了一千旦。这个杨行健真不是个好东西，能有这么多粮食也不知道他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原静姝点头，“好在就要将他带回京里裁决，他这回是活不了了。”无论是哪方势力都不会让他继续活着。
　　剩下的事就是救济灾民。原静姝和沈询带来的数千人也被找了回来，杨行健大概是觉得这些人也算战力，并未对他们下杀手，对于原静姝他们来言却是件好事。
　　这样他们能用的人手就有万人了，分成五个队伍，去各处发送赈粮和药草，原静姝曾看过一些有关书籍，据说干旱后很容易爆发洪灾。虽说现在看天没有下雨的样子，但是未雨绸缪是个好习惯，何况宁州中这么多的无业流民也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原静姝直接提出让他们去加固堤坝，由朝廷提供一定的工钱和粮食，并且减免徭役。
　　简崧并不看好她提出的方法，但是早在离开都城前，万俟笙就给了原静姝一道空白的圣旨，让她到了宁州后便宜行事。
　　既然有皇上在背后撑腰，她自然也有恃无恐。只要能将这件差事办得漂漂亮亮，让其他人就算想要找麻烦也找不出来，这些旁枝末节就不会有人在意。
　　毕竟不管世家势力有多么庞大，真正坐在皇位上的人还是万俟笙。

　　整件事情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他们也到了该回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