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阳枝

30、第三十章 病发

　　林楠跪在晏子川身边，陪他说了很多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晏子川气势逼人根本不敢仰视，后期晏子川手把手教她处理公司事务，她看他就像看师长。晏子川向她表白，说的话十分混账，她气的想把饭碗砸他脸上。
　　“可是当你演了一出最恶俗的英雄救美，我却觉得你像个天神一样。所以晏子川，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忍了许久，林楠终于问出她埋在心底多年的问题。
　　“你一直在防备我。”林楠说。

　　晏子川的内心终于被林楠这句话扯开一道缝隙，血淋淋地摆在那里，由不得他逃避。
　　晏子川睁开眼，嘴角擎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眼里更像是含着一把刀子，看得林楠头皮发麻。
　　这样狰狞扭曲的晏子川，林楠从未见过。
　　“晏子川那个胆小鬼，除了逃避也不会别的。”晏子川说，声音像砂砾摩擦，落到林楠身上，几乎字字带刃。
　　林楠脚下不稳，下意识地往后仰去。
　　晏子川迅速拽住林楠，不知目的为何，但毕竟两天没吃饭，一点力气也无，最终只能和林楠一起倒在地上。
　　林楠猛地推开晏子川，后背抵着墙壁做出随时逃跑的姿势，抬头满脸警惕地问：“你是谁？”
　　晏子川慢条斯理地坐起来，一抹酸涩经过他的眼底转瞬即逝，随即，那人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竟使原还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妖艳，与平时冷漠儒雅的晏子川判若两人。
　　他说：“我是谁？我是晏子川啊，两天不见就不认识了，果然最凉薄不过妇人心啊……”

　　最后一个“啊”字被晏子川咬得千回百转，林楠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心里好像猜到了什么，只是那个信号稍纵即逝，她还没有完全抓住。

　　恰巧此时，出去叫人的保镖们回来，眼见林楠和晏子川对峙就要冲上去。
　　保镖队长是晏子川的心腹，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晏子川病症的人。另外一个，就是晏子川的妹妹，晏子思。
　　晏子川这次来J国，送走晏瑾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让晏大小姐带来的医生给他治病。
　　队长大概明白晏家兄妹的意思，国内人多眼杂，到了J国，国内鞭长莫及，安全有保障。同时，钟家不方便在C国安插人手，但在J国却毫无压力，双重保障，足够让晏子川安心养病。
　　队长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晏子川一定要带上林楠。都瞒了这么多年了，眼看要治病了反而不瞒着了？

　　来不及多想，队长拽着晏子思留下的医生和两个手下就要冲进去。晏子川仍旧注视着林楠，连一眼都没有施舍给门口进来的人，只是在他们将要踏进房门时，淡定地吐出三个字。
　　“滚出去。”
　　不听老板的话那是不想活了，可眼看着老板娘有危险不救，等老板醒了照样活不了。
　　队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为难。同来的医生看不得男人磨叽，拽住队长的衣领就往外拖，临走甚至不忘空出一只手把门带上。

　　林楠的脑子就跟被绑到火车上一样，一直哐嗤哐嗤哐嗤，完全无法思考。
　　林楠绝望地看了眼已然紧闭的房门，整个身子软成一团。
　　晏子川爬到林楠跟前，整个人欺在她身上，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慢慢地顺着林楠的脸颊来回摩挲。
　　“怕了？呵呵，晏子川对你那么好，这不过才换了个语气你就怕了，要是告诉你，他是个神经病，你是不是当即就要跑掉？”
　　林楠瞪大双眼，显然一时无法消化。

　　“晏子川真是可怜，整天守着你这只白眼狼，护得像宝一样。连上---床---做----爱都小心翼翼的，你身上有一道伤痕，他第二天就往自己身上抽十道……啧啧啧，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病？”晏子川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理会林楠眼底的泪水。甚至于看到林楠半噙泪光还嫌不够，抚摸林楠脸颊的右手竟猛然施力，直到林楠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哭出来，才满意地俯下身，舔掉那道似有若无的咸水。
　　“就是这幅我见犹怜的样子才漂亮，随便捏捏就能捏出水来。晏子川真是有福不会享，偏喜欢看你两个酒窝。换做是我，一天上--你三次，看着全身上下都是为我流下的水，呵呵。”晏子川捏着林楠的下巴，低下头，一点点品尝属于那个人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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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子川再次睁开眼，外面已经夕阳西下。
　　习惯性地揉揉脑袋，晏子川想要起身，却突然觉得脖子酸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样。
　　晏子川不禁皱起眉，仔细搜索了一下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好像那天林楠说生孩子，他心里一时烦乱，就到书房看书。然后……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卧室的床上？
　　想到一种可能，晏子川脸色大变，不顾脖子疼痛，迅速掀开被子从床上跳起，飞一样冲出去。

　　林楠和一个棕发女人一起坐在客厅里，看到晏子川出来，林楠脸色一变，本能的就想跑。还好陌生女人手疾眼快，拉了林楠一把，向林楠使了一个颜色。林楠的心这才定下来，像往常一样跟晏子川打招呼。
　　“你醒啦。”
　　虽然语气还有些生硬，但好歹没见着人就躲，也是有进步吧。叶小姐如是安慰自己。

　　这位叶小姐，长发高挽，戴着金丝眼镜，浑身上下一丝不苟，里里外外都向人们昭示，她就是传说中的精英。
　　相比之下，林楠简直就是个小鸟依人的小家碧玉。

　　看到叶小姐的瞬间，晏子川脑子里所有的疑问便都有了答案。
　　晏子川见过叶小姐的照片，在晏子思提出派她来为他治病的时候，便同时发来一份她的简历，包括她祖上三代，社会背景，乃至社交圈。全部排查无误，晏子川才敢用她。
　　晏子思走时她还住在山脚等着晏子川的回复，现在已然登堂入室。再看着林楠刻意遮掩都遮不住的闪避，这些意味着什么，晏子川比谁都清楚。

　　晏子川朝林楠伸手，不顾林楠的躲闪，把她强行压到自己怀里，一下下轻轻抚慰，感觉到林楠的身体一点点软化，晏子川叹气。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林楠再也忍不住，揪着晏子川的袖子嚎啕大哭。

　　叶小姐推了推眼镜，虽然双商比正常人高出好几个百分点，仍旧不明白林楠有什么好哭的。
　　就为了晏子川一句对不起？
　　别闹了好吗！
　　他要真觉得对不起你，至于隐瞒病情隐瞒好几年？至于明明知道自己可能伤害到她还硬要拉着她一起隐居在J国这处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深山老林？他是不是真心想要治病都在两可之间，否则大夫都就位了，他硬是把她晾在山下好几天，要不是突然病发，说不定就得把她晾成干。

　　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林楠，还有不住朝自己飞眼刀的晏子川，叶小姐在心里不住摇头，这男人的心可真够黑的。摆明了不给林楠第二条路，这辈子都得陪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

　　晏子川丢给叶小姐一个警告的眼神，叶小姐摊手，不动声色地把空间留给二人。林楠将脸埋在晏子川胸口，两人许久就站在原地，许久，屋里只能听见林楠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