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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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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云毓瞧着褚轻则那委实有些变换过快的神色,忍不住唤了声。
褚轻则视线从信上移开,而后看着云毓笑道:“朕还有事处理,此次江南之行两位爱卿想必也是累得不轻,就先回去歇着吧。”
说完,褚轻则徐徐转身,带着元德安准备进宫门儿,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止住步子侧身对着季澜叮嘱了一句:“云卿脚伤未好,季澜你送云深一下吧。”
见季澜躬身答应,褚轻则这才迈步离去。
一路上,云毓一直很想问一问季澜,季老大人究竟说了个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能让褚轻则那张常年痞里痞气的脸上如此变幻莫测,可瞧着季澜笑的那样儿吧,似乎就是在同她说,别问我,这事儿我可不能和你说。
所以云毓只能自己一边儿发挥着各种的脑补,一边儿在路上晃晃悠悠的,人这魂儿一飞啊,这事故也就多,还好有个季澜在边上,不然云毓估摸着就要被人盖着个白布给抬回府上去了。
其实仔细想想,自打跟在褚轻则身边吧,这皇帝臭不要脸的属性,就是毫不吝啬,大大方方的摆在台面儿上供人给看的,能像今天这样,这脸跟个变脸谱似的变来变去还真真是少有的很,可如今四海太平,百姓安乐,除了他自己本身品质不良外,云毓似乎一时想不出能有什么大事时能让褚轻则那样急急回宫处理的。
想不出个所以然,却已经到了府门口。
拜别季澜,云毓无精打采的自己朝府里走,猛然间想到自己江南一趟都没来得及给云深报个平安,倏时举起手给了自己头顶一记,便急急忙忙的跛着个脚朝里去。
云毓这座府邸是褚轻则赐下来的,但是云深说,他的存在不便人知道,京城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背景单纯一些总好过背景复杂,以免节外生枝。
云毓觉得云深这一番话颇有道理,便重重点头,也因如此,偌大的云府想要找个下人都是难上加难,说出去人家指不定还要笑她云毓,钦点状元郎,御赐的宅邸,居然连个下人都请不起,也是够寒酸。
“哎,我说我看你家这么穷,连个下人都请不起,我来伺候你!喂,怎么样啊,你说话啊!本小姐从小到大可还没伺候过人呢!这是你的荣幸!”
云毓刚穿过自家抄手游廊,就听见园子里一个女声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串,她正莫名着呢,就瞧见园子里自家哥哥一身素衫上搭着一件他常穿的外衫外,而后静静的坐在石桌前,白色的琼花瓣慢慢悠悠的从上头飘下来,搭在云深的肩头,与衣服的颜色仿佛要融在一起一般。
身后立了一个黄衣女子,长眉连娟,神态生动,此时正叉着腰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站在那儿,时不时的还对着云深脑袋做几个鬼脸。
云毓一下子就懵了。
云毓忽然知道,褚轻则为什么看到那封信后的反应会那样急赶着回宫了。眼前这个神色灵动的少女,不正是那个胆子大到惊人的贤妃娘娘吗……这……这位娘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里??还一副占地为王的样子??云毓忽然觉得头有点疼,不,不是有点,简直是疼的不得了。
站在走廊上头,云毓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这脚是该迈出去,还是不该迈出去了。
“喂!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啊,我都到这儿好几天了,你,你怎么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连皇上想让我伺候我都不伺候呢!”
“既然皇上都无福消受,我一介草民更是不敢了,咳咳,”云深手圈在唇边忍不住又咳了起来,“姑娘,你也看到了,在下打小身子便不好,若是还强行去消受连皇上都享不到福分,估摸着明日就要乘鹤西去了……”
“噗!”虽说这偷听别人说话不太好,可听着那两人的对话,云毓一时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方素雅这人不走寻常路她是知道的,原本以为这人在宫里就已经是很不俗了,但是没想到出了宫的方素雅竟和宫里的判若两人,比之不俗更为不俗,着实是让云毓大开了一番眼界。
不知为何,云毓就是觉得,这姑娘很可爱,便迈了步子出去,也忍不住逗她两句。
“那是谁说愿舍富贵荣华,同君私奔天涯的,贤妃娘娘,微臣离开也不过才一月有余,您就这么快的变心啦?”云毓眨巴眨巴眼,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
云深道:“胡闹!什么时候回来的?咳咳咳……”
云毓连忙上去替他顺了顺背,笑呵呵道:“刚回来的,忘记给你捎信,让你担心了。”说到最后,底气不足,心虚的连声调儿都小了大半。
方素雅一看是云毓,两眼一亮,故作一礼,娇羞状:“想不到是云大人回来了,小女原以为大人不愿带小女走,后又听说大人被刺客绑走,心里可急了,这不,一急就急着出宫来寻大人了~”
云毓“哦”了一声,尔后道:“臣谢娘娘厚爱,不过……皇上已经回宫了,娘娘还是快些回去吧。”
“皇上也回来了?”方素雅面上一惊,随后乐道,“不过没事儿,他猜不到我在这儿的。”
云毓一时哭笑不得,你是皇帝他老婆你当然没事儿,有事儿的可是她啊……这不知不觉就又莫名其妙的给皇上带了次绿帽,想想好不容易和皇上有所缓和的关系,云毓真是欲哭无泪。
于是便将这利害关系一一排列出来,苦口婆心的给方素雅说了个遍,方素雅听得也是认真,好几次云毓险些就以为她给听进去了,结果这姑娘脾气也是倔的很,认定了一条路就死都不回头。
云毓给自己灌了一口水,有些累:“好吧,那你说说,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愿回去?”
方素雅也给自己灌了口水:“这一嘛,我是个成年人,不会做冲动事儿,所以我是留了书信走的,这二嘛……”方素雅羞赧的瞥了云深一眼,而后搅着手指看天看地道,“我答应了这个木头脑袋,留下来伺候他。”似是想到什么,方素雅看了云毓一眼,又补充道,“我想了想,我果然还是喜欢年龄比自己大的,那个,云大人,不好意思了啊。”
言讫,方素雅的脸上似有一团红晕缠绕,而后一跺脚就跑开了。
云毓:“……”
云深:“……”
瞧着云毓那古怪的眼神,云深好笑道:“你惹来的祸,还是得你来解决。”
云毓不服气了:“可人家说了,人家可是因为大哥你才留下的!”
云深一下子就不说话了。这样难缠的姑娘,生平还是头一回见。
当然,云深头疼,云毓也不到哪儿去,为着方素雅的事事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翌日上朝时,整个人无精打采,一副恹恹的样子。
季老大人同暮丞相只当是这孩子累着了,一连经历那么多事,还没好好休息就来上朝。
他们在江南时的事情季澜已经同他说了,此时季敬亭光是看着云毓打盹儿的模样,眼里也是满满的慈爱,好孩子啊……再回头看看上头那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不知道的还当我朝君上是个缺胳膊少腿儿的!
季敬亭忍不住冷哼一声,也是,自己老婆都看不住的,他还能指望什么!
褚轻则瞧着季老大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不在意,两只眼睛就有意无意的往云毓身上瞟,昨日应对了一天太后,委实累的很,但这方素雅给他带绿帽也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何况他还真的是不在意。
一个连这种事儿都能不在意的天子,褚轻则也真是上天下地头一个了。
其实方素雅和方素书两人刚进宫那会儿,太后就逼着他去临幸两人,最后褚轻则被烦的恼了,就干脆去了看上去挺古灵精怪的方素雅的寝宫,结果人家倒好,见着皇上是老老实实的请安了,可这请完安说的话,估摸要让褚轻则永生难忘了。
彼时,方素雅一身杏红宫装,发髻高盘,环佩叮咚,不说话时低垂着眉目,还真有几分温婉恭顺的气质,可这一开口吧,就是:“皇上,臣妾还没做好侍寝的准备,而且臣妾虽然进宫了,可指不准哪天就出墙了,您瞧见臣妾前院里新种的杏花没,就这意思,以后皇上您每每来这里就看它两眼,这样万一哪天臣妾真那什么了,也就不算欺君之罪了。”
褚轻则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恐吓道:“你可知你现在的这番话已经是犯了死罪!你就不怕朕现在就治你一个不守妇德,以下犯上得罪,而后将你打进冷宫甚至满门抄斩?”
方素雅不以为然:“第一,太后是我姑妈,战功赫赫的方老将军是我爷爷,至于我爹么……那芝麻大的小官儿不提也罢,你瞧,你要是将我满门抄斩,你可就成没娘的孩子了啊;第二,皇上你刚过门的妃子就被打冷宫,这若传出去也太不好听了些是吧,说不准人家还以为皇上你……”有意无意的将褚轻则上下打量一番,“以为你不行了呢。”
“……”褚轻则还第一次听一个黄花大姑娘还是名门千金说出这样一番话,其实他本就没生气,反而更对这方素雅添了一丝喜欢,于是次日,便下了旨意,给方素雅赐了个“贤”的封号。
贤妃娘娘,当真是贤啊,一旨下来可谓是乐坏了方家,唯有褚轻则同方素雅两人心下明了。
收回思绪,褚轻则将手肘撑在龙椅上,乐此不疲的看着云毓在文官队列中打盹儿,唇角不自觉的就牵起一抹笑,目光也渐渐变得柔和下来。
下头,御史中丞正在滔滔陈词,可皇上此刻却压根儿充耳未闻,脑子里想的是,若是真能将云毓给纳入中宫,这称呼该怎么解决,皇后这称呼,云毓似乎会不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