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墨绿之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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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短篇和番外《地狱海水》有一定关联，看不懂的地方可以参考那篇。地址：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33804&chapterid=18）
1
源今天开始照顾一个小孩，被若干人骂自不量力，被若干人怀疑早熟。
源今年才9岁，再早熟也不可能找女人生小孩，那些人想象力未免太过丰富。流星街虽然神奇，但毕竟还没到那种境界。
小孩看上去两岁左右，源给她取名小滴。源与滴，感觉是一根线的两端。
小滴被源发现时，正安静地躺在流星街边缘的某个角落。一看就知道是遭外面的人丢弃，不过没关系，会有人收养她。流星街的人，对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存有特殊感情。
源是在帮□□扫清现场后回家的路上看到她，后来的一切顺利成章。
源为了小滴开始记日记。
今天小滴叫我老爸。囧了。让她叫我源就可以，我才十岁好不好？
今天房东的同性恋儿子说怀疑小滴是我女儿，要检查我的生理情况，于是用双头鲸鱼打昏他，丢出去的时候被小滴看到。小滴朝他脸上跺了一脚。后来赔给房东一笔钱让他儿子做整形手术。
今天□□的大哥送我本书，于是教小滴识字，发现那本书我自己也看不懂。下次买《虾鲤剥特》给她看吧。
今天看的电视剧里有不纯洁镜头，遮住小滴的眼睛不给看。
小滴的头发越来越黑了，记得刚来的时候是淡淡的灰绿，现在已经是墨绿。很好看，和我的双头鲸鱼一样颜色。
2
源给小滴读童话：
“曾经有个国家，出生了一位小公主。六位仙女祝福过以后，来了一个恶仙女降下诅咒……”他看着小滴圆溜溜的眼睛，指着靠在电视机旁的双头鲸鱼，说：“其实这时候只要往那恶仙女头上来一下，也就没后面那么多事儿了。”
“曾经有位王后，每天问：镜子镜子世上谁最美丽。”他握着双头鲸鱼的柄，补充说，“我要是那面镜子早被她烦死了，迟早给她来一下好让她闭嘴。”
“曾经有个漂亮的女孩叫仙蒂蕾拉，她的继母和两位继姐每天逼她做很多家务，她们让她从炉灰里捡1000颗豌豆……这还能忍气吞声？仙蒂蕾拉脑子没问题吧？”
“曾经有个小孩子叫虾鲤剥特，有一天他遇上了别人连名字都不敢提的抚涕魔。”源瞥了眼小滴，“这时候该怎么做？”
小滴笑嘻嘻，再干脆不过地喊出了三个字，“来一下！”
源立刻掏出手机，以最快速度拨通电话，大声说：“喂库洛洛我和你说，我家小滴真是聪明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好说话和我一样爽快做事和我一样利落。我当你朋友才和你说的，你别嫌我啰嗦，你也别嫉妒，你可以自己去捡个小孩子带着玩儿，也好不用成天考虑什么盗贼的事情……”
“嘟……嘟……嘟……”对方挂了电话。
小滴这会儿已经开始研究双头鲸鱼。她摸了摸那个吸尘器似的东西，吸口是两个张开嘴的鲸鱼头。
“双头鲸鱼的作用可不只是当球棒使。”源合上童话书，放在桌角，“它可以吸走一切东西，泥土也好、海水也好，人类也可以哦。不过，记得它的原则就可以了：成双成对。”
小滴听得半懂，呆呆看着源。
源笑了，“哪天有机会让你看一次吧。不过我倒不希望有这机会。”用上双头鲸鱼的时候大多会有死亡失踪的情况出现，他比较博爱，并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
然而，不受人期待的东西总来得特别快。
3
源很少会找库洛洛一起出去。他们其实也不是多亲近的朋友，那家伙对书本的兴趣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不过这次联络人提出要找个聪明机灵老成善伪装的孩子做任务，源能想到的唯一人选当然就是库洛洛。
库洛洛和源一样才13岁，却好像和这个年龄彻底脱了节。源怀疑时间是不是在他身上做过什么手脚，比如某天库洛洛宣布说自己其实是活了500年不老不死的神仙，流星街的人一定都会相信。不过他就是吃面包吃牛奶长大的普通孩子而已，和源、和小滴都一样。
小滴趴在阳台上咧开嘴与源说拜拜，鹅黄色的睡帽遮去大半张脸。源挥手又挥手，直到拐过街角。
“可爱吧？”源的笑容一扫空气的沉滞。
“……”库洛洛懒得理。
“为什么你看到我话就特别少？你和那群小孩一起的时候不是挺能说？”
库洛洛说道，“如果你也加入我们……”
“不用了。”源立刻打断他，“我还是像现在这样偶尔接接任务的好，拖家带口的不方便。反正我不打算离开流星街了。”
“我没说要离开流星街。”库洛洛似笑非笑，半张脸隐在夜色中。
“那个和传说一样可怕的人会让你更早地离开，就好像我家的小滴会让我更坚定留下的决心。”
和库洛洛常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有灰绿色的杂乱长发和纯净美丽的红宝石眼瞳。源和他擦肩而过四五次，丁点儿也不想和那样一个人扯上干系，虽然他看上去很和善。
第二天下午，源和库洛洛完成任务回到流星街，账户上已经打入了数额庞大的酬金。两个孩子在街口分开，按惯例不说再见，走往不同的方向，正如他们的人生。
源走到家门口，听到稚气的呼喊：“老爸！”
“叫我源就可以……”他抬手正要和二楼的小女孩招呼，手势猛然一转、瞬间具现化了双头鲸鱼，飞向他背脊的铁针改变了方向全冲进了两张大大的鱼嘴。
源的右手接住了唯一没有被吸入的铁针，顺手丢到地上，嚷嚷着：“妈的干嘛用单数的暗器偷袭老子？”
黑暗中走出两个人，与他和库洛洛凌晨解决掉的那票人一个打扮。
“哟，这次倒凑了双，好办多了。你们跟踪的功力真不错，不过库洛洛肯定是发现了故意不告诉我，下次找他算账。”他看着两人，边嘀咕边笑，然后说：“十倍化。”
双头鲸鱼的嘴应声变大十倍，又长又大的嘴几乎占满小巷。小滴趴在窗台，正好与鲸鱼大眼瞪小眼。
源说，“看好了，小滴。”
那两人攻击向源，身边的气压却骤然改变，好像有巨大的力量推动他们的皮肤和骨头，什么东西扯着他们的头皮和脖子拉向漆黑的巨大的鲸鱼嘴。
没有风。
阳台上挂的手帕连一丝都没有动。
然而那两人惊惶着，胸腔被压迫得连叫喊也不能，脚着不了地，地球的引力恍如无物。
鲸鱼吞人，一张嘴吃一个，正正好好。
小巷中立刻又只剩下源一个，鲸鱼恢复到平常大小，打了个响亮的“嗝~~~~~~~~~~”
“这是新增的功能哦，吃到丰富的东西就会打嗝~”源很喜欢研究这些无聊的细节，“小滴知道了吗？对双头鲸鱼要公平，吸东西要绝对成双成对。”
如果对方只有一个怎么办？
那就随便凑上另一个吧。
4
这一边的沙发，坐着源和小滴。
那一边的沙发，坐着库洛洛。
只不过是餐厅里的偶遇而已。
小滴瞅着库洛洛半晌，源凑过去对她说：“记住这个人，能绕多远就绕多远，尤其不要加入他的组织。”
库洛洛笑，“她够资格加入我的旅团吗？”
“我教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弱？不过这不代表她要加入什么……旅团？名字都取好了，你和那群人是不是希望马上离开流星街？”
“还不是时候。”库洛洛说着，从落地窗看向外面，远远走来两个人，他们的身材对比到了令人惊异的程度。
“富迪兰吃什么长大的？”源眯眼看那个大个子，他在几年前就已经有令人吃惊的壮实体型了。他又看向小个子，“你们是不是亏待了斯坦福？”
“那是富兰克林和飞坦。”
“随便吧。”
“你是故意的。”库洛洛漆黑的眼瞳里有审视。
“怎么会？”源笑了，一脸的不关心。
他的确是故意念错的。富兰克林和飞坦，附近街区稍有实力些的念能力者他都记得清楚。念错名字表示划清界线，是的，库洛洛你那边的事情和我源完全无关。
源拉着小滴起身，蛋糕才吃到一半，小滴生气了。
“走吧。”
“不走。”
“快点。”
“不要。”
“……谁把你教得这么任性？”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小滴。
小滴也用很大的眼睛瞪着他，“你。”
“……好吧，是我。我这就带你去买新的蛋糕，我们走吧。”这才算哄住小孩子。
“我不是你的朋友么？不想让小滴也见见我的朋友？”库洛洛托着下巴，很随意地这样说。
“没兴趣。”
朋友是吧？没错。所以有活大家干，有钱一起捞，见面会说早早早。不过既然大家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所以有时候还是泾渭分明比较好。
你在那边，我在这边，互不干涉，我们就是朋友。跨过了这条线，就不是。
库洛洛觉得很可惜。源很强，头脑也好，拥有非常方便的具现化能力，可攻可守。他领的小孩似乎还看不出什么特点，而且还有个源管着，没办法接触的样子。他真的很希望为旅团增加把吸尘器。
5
小孩子窜得像吹气球那么快。
一眨眼，小滴已经八岁，长发过了腰，常与衣扣纠结在一起。她嫌麻烦想剪来着，不过源威胁说哪个理发师敢动她的头发就等着受死。比起威胁本身来，小滴更在意的是他说这句话时候的坚定表情。所以她决定暂时留着头发吧，反正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源觉得小滴越来越难养，虽然不吵不闹不挑剔大多数时候温和可爱，但是任性到了一定程度。她认定了什么就决不改口，坚持到最后只有别人松口说“好好好你是对的。”
到底为什么她会有这脾气？源百思不得其解，自我检讨一百次也不得要领，只好认定那是天生。
源今年十五岁，很久没有看到库洛洛和他的那群朋友，主要是因为两年前他带着小滴搬了家，住进了豪华的小公寓。
几周后他和库洛洛在街上偶遇的时候，恍惚觉得像是隔了很多年的再会。库洛洛比源略高了一点点，穿着花纹繁杂的短袖衣服。源似乎觉得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大，中间的鸿沟是再也不可能跨越过。他于是很高兴地笑了。
库洛洛说再过几个月就离开流星街，他们是时候去抢夺世界。
源顺口问起某个灰绿长发的男人。
大家叫他蜘蛛来着。
那么，蜘蛛在哪里？好像很久没有看见他，他还和你常见面吧？
“他不在。”库洛洛只答了三个字，然后两个人各自往原本的去处去，按惯例不说再见。
源想：“他不在”和“他不在了”，是不一样的，库洛洛。
传说一样的人，原来也会死去。
所以，抢夺有什么意义呢？
想要得到什么？你能得到什么？双手捧不住水，该流走的就是要流走。
所以源就呆在流星街，和小滴一起，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里，用自己的双手生活下去。
6
那个叫积云的少年被分解成了十七块，其中的十六块被吸进了双头鲸鱼，头颅被源踢进泔脚桶，眼珠里暴着血丝，沉没进脏污前一直瞪着天空。
源不常用刀杀人，更少将人斩成两块以上。他有好脾气，又有耐心，通常不动怒。
“为什么这么生气？”小滴边问边揉揉脑袋，摸到一手的血。
小滴就像是源的孩子，可源是那样一个在流星街如鱼得水的人，断头穿心的东西看得多了，不会仅仅因为自家孩子被打破头而发怒。
何况小滴真的只是皮肉伤而已，源教过她如何保护头部。
十分钟前，积云那有名的四象刀砍向他们的脖子，小滴及时具现化出还不成形的武器抵挡。虽然被刀刃扫过头皮，整个人飞了出去，却不会有大碍。
她被念刀甩开到了一边，一时意识混沌。源则完完全全地避开了念刀，对突然来袭的积云说：“我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几年前你大哥的鼻子是我家小滴踩歪的但我赔过整容费了。”
“我要把你的脑袋丢给库洛洛。”在流星街有“心理医师”之称的积云一脸仇恨。
“他会建议你丢去有机物垃圾桶。”源耸肩，“他在离开之前做了什么我都清楚，不过那与我无关。”他的那群团员，每个都有一身断不清的是非。或许在这流星街上，最近最令人忌惮又憎恶的就是库洛洛的旅团。
“大哥都说你们情如兄弟，一起长大。”积云一家曾是源和小滴的房东。
“你大哥怀恨在心有意报复才会这么说。”源懒洋洋回答：“如果现在你问我，我的答案是：谁和库洛洛是朋友？”他环顾左右，清晨的废弃广场，偏僻得恰到好处，完全没有人烟，要用双头鲸鱼的话多少有点麻烦。
一般来说，如果敌人只有一个，那就随意凑上另一个人。
如果凑不上另一个，那就把敌人劈成两半好了。不过，这样一来，就好像浪费了双头鲸鱼的能力。
积云神情冰冷，与他的同性恋哥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实力却是天壤地别。他说：“不是朋友也无所谓，我与你也有帐要算。”
“算算看吧，假账我可不承认的……”他的手很自然地背在身后，指尖生出暗蓝色的尖刃。
“卢欧卡老头那边的生意怎么说？查拉斯图拉的任务你也抢走了大半。”
“做生意的不都凭实力么？说什么抢不抢的，真伤感情呢积云。看在你是老朋友了，下次让个活儿给你？”流星街的人，大多就靠给□□做事赚钱，竞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不过是能力方便了点而已。”积云的脸狰狞起来，他看不起这个嬉皮笑脸的人，“十老头无非当你是个清道夫。”
“清道夫也无所谓。”
源“谓”字话音未落，积云的四象刀已经飞舞起来。
源具现化出的指刃也划出锋利的蓝色的光芒。
基础实力相近的两个具现化系能力者的对决，比的就是道具。
一分钟后源的蓝刀抵在积云颈侧的时候，笑得可愉快，“瞧，你要知道，我不只是清道夫。你当十老头是傻子？”实力的差距如此明显，只好说积云还太生嫩，可他已经没有变得成熟的机会。
按照惯例，源的刀会割断积云的脑袋，然后用双头鲸鱼吸收。
可是积云说了出乎意料的一句话：“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被叫做心理医师？”
他又问：“为什么我的刀叫做四象刀？”
源说：“那很重要么？”他不介意眼前的人拖延时间，生命这东西，多五分钟少五分钟根本没有区别。
“如果你在乎那个孩子，就很重要。”积云笑了，指着刚刚坐起正在清醒头脑的小滴，“不去和她说几句话么？她很快就要精神错乱了。”
小滴擦擦眼睛，看到面前重叠的影子。
两个源，一模一样的黑色T恤，少数民族风的压花，牛仔裤，帆布鞋，正看着她。
两个名叫积云的少年，笑得奇异。
某个离流星街很遥远的国家流传着与这里截然不同的哲学，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
所谓四象刀，就是增殖刀，虽然作用仅限于精神世界，但足够摧毁一个人。
7
“刚才那一刀，我没有留任何余力，发动四象刀的话，一旦擦破皮肉就会直接侵害精神，四象刀会让记忆无限增殖，并且影响当下的认知。我本来打算让你和那个小孩一起发疯。每个人都有记忆。”积云口气冰冷。“唯一的失策是你的动作居然这么快，能躲过我全力一击的，只有飞坦那样的速度。”
“你高估自己了。”源和他说话，看着的却是小滴，“我的速度比不上斯坦福。”
小滴一脸的茫然。
源说：“过来。”
她显然听到了，却茫然地左右环顾。
为什么要环顾？明明源就只有这一个。
源呆呆地看着她。你眼里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小滴？
积云感到脖子上的指刃微微松懈了，他趁机从背后抽出短匕首，还没来得及攻向源，匕首就连同半条手臂一起被削飞到半空。
“当我不知道你这样的老鼠会在什么时候伺机而动？”
积云疼得龇牙咧嘴，骨肉齐断令他几乎昏厥。他咬牙说：“大哥的说法果然错了。”
谁说叫源的那个家伙是给□□打工的人中最弱小最温和的一个？
源看着小滴一脸茫然地起身，却仍然不知该去往哪个方向。他开始焦躁起来，阴霾着，说：“如果小滴有事，我不介意送你全家下地狱陪你。你到时候再和你大哥清算情报的错误。”
“你……”他的“你”只发出了半个音，如果无视之后的惨叫，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字。
暗蓝色的指刃在十五秒内将这个年轻人斩成了十六块，唯一保持完整的头颅在最后被一脚踢进了泔脚桶。
源蹲在小滴面前，问道：“你没事吧？”
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觉得滑稽。而期待着小滴回答没事这样的想法，比滑稽更滑稽。
因为这个孩子俨然已经混乱，她的墨绿色的瞳孔在飞快地转动着。
源没读过多少书，却知道睡眠时的快速眼动说明人正在做一些不合逻辑的、怪异的思想和生动的梦境。小滴明明醒着，却做起了怪异的梦。
情况的快速恶化，源的双眼能看见。
“老……爸……”小滴的口齿含糊，音调都变得古怪。
源咧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他伸手摸了摸小滴的头， “说过多少次，叫我源就可以。”
8
她遇上后来成为她团长的那个人时，名字叫作格黎。名字的来历没有什么典故，只不过是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醒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个单词就是它。
那个人告诉她其实她叫小滴，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那个人说，我叫库洛洛，你要不要加入旅团？我们正好有空位。很没有质感的邀请，普通到了极点，好像不符合某人华丽的作风，然而华丽这东西在大多数时候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
库洛洛看起来对她手里的武器很感兴趣。凸眼金鱼，小滴顺口取的名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练成这样的东西。1，可以吸收东西，但是不知道吸去了哪里。2，可以把吸进的东西吐出来。3，不能吸入活的东西。这个能力让她成为了旅团里很好的清道夫，可是她的作用不仅仅是这样。谁都知道，那个吸尘器往谁头上来一下的话，可够人受的。
“你知道我的过去吗？”小滴问库洛洛。
“知道一部分。你想知道？”
小滴点了头。
于是库洛洛如实说了。
然后小滴瞪大了眼睛，说：“不可能。”
“事实上我认识的小滴就是那样一个长发及腰的躲在源背后的小孩子。”库洛洛微笑。
“长发？我怎么可能有那么麻烦的东西？”她相当的顽固。
“谁知道呢？”库洛洛微笑。
然后过几天小滴又问：“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次数多了，库洛洛便索性这样回答：“不知道。”后来小滴也忘记了要介意这件事，不再提问。
小滴不记得向库洛洛的提问，不记得库洛洛的回答，正如她忘记了怎样亲手绞断了长发，正如她忘记了那长发过去是为了谁而蓄。
后来谁都知道她患了记忆障碍的毛病，却顽固地认为自己记得一切。
小滴只是忘记了自己的遗忘。
9
源的手上沾着恶心的液体。所谓蚂蚁，的确是比普通的人类强了那么一点点，能力也怪异了那么一点点，所以对付起来只用双头鲸鱼还不够，非得弄得自己一身邋遢。也是自己最初太轻敌，对付模样愚蠢又丑陋的东西，谁都会掉以轻心吧？
蚂蚁入侵流星街，旅团基本解决得干净，却不知道哪里跑漏了一个，撞到源的面前。
说到旅团，让他想起不久之前库洛洛曾回到过流星街。两人在旧咖啡店门口偶遇，源也不知道为什么库洛洛会喜欢那家电风扇摇起来吱嘎作响的小店，弄得他都没兴趣请老朋友进去喝一杯。
“因为过去习惯和蜘蛛在这里见面。”库洛洛回答他的问题。
源皱眉，“你说什么？”蜘蛛难道不是旅团的代号？
“你忘记了。”库洛洛的脸上没有笑容，“全世界都已经忘记。”
“我是少了九年的记忆，你有兴趣告诉我么？”
“你想知道？”那是关于一个人怎样竭尽全力避免孩子踏入歪道最终却失败了的故事——虽然库洛洛并不认为自己这边是歪道。
“无所谓。”源挑眉，摊手，然后微笑。失去记忆都过去那么多年，他的生活基本没有任何问题，除了要重新认识黑手党的那些面孔略有些麻烦。从一开始，那些记忆就是不必要的存在吧。
两人往各自的方向前进，从小到大，分别时一次都未曾说再见。
10
双头鲸鱼可以吸入任何东西，可是只能吸双份的。把增殖中的记忆全部抹消吧，附带上自己的那一份。
九年的记忆，是小滴的全部，连甫出生的认知也在，连与源的初次见面也在。所以流星街某个角落少年停下脚步抱起小婴儿的画面被擦除得干净。画布上涂绘了再多的色彩和线条，只要一个clear就归为零，连撤销也不能。
源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站在某条不认识的巷子中央，手里拿着张不知何时写下的字条。
To源：
杀死房东一家。
By：源
是自己的字，是自己的命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他知道房东是谁，那一家有两个儿子，老大是同性恋，老二和老大长了一模一样的脸。既然是自己的命令，那就执行吧。
他忘了自己曾对积云说过：我会送你一家下地狱。忘了自己在使用双头鲸鱼前写下了命令的字条。
也忘记了最后对小滴说：叫我源就可以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墨绿之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