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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梦皆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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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醉舞昏昏沉沉的昏迷着,往事的过往像一轴巨幅画作一件件掠过,太多的不甘,太多的悔恨,反而使她暴躁的灵魂平静了许多,再醒来,夜幕已经降临了。
还是那个破屋,原来不是梦,对于自己如何附到了如翠身上的事,根本摸不清头脑,对于季醉舞来说,不知是喜是悲。
小丫头也一直未走,见她醒来,赶紧凑了过去,一边给她在后背垫上枕头把她扶正让她舒服的靠在上面,嘴上也不停歇的抱怨“姐姐你可吓死我了,一下子就昏过去了,我跑去找妈妈,结果张妈妈说她不是大夫,要看病等晚上刘大夫……”
“哪个刘大夫?”季醉舞揉着发痛的额角,似乎抓住了关键词。
“听说是去了季府……”小丫头歪着头想了想。
季醉舞疑惑的挑起眉,并未多问,很快表情面目又淡了下来,不得不说,经历过一回,她成熟了很多。
刘大夫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他提着药箱由宜春院的龟奴引着,打后门进来七扭八拐的绕着,终于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看见破败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江南小调,依依呀呀,在看到眼前的萧条,此刻他的心底也生出了几许怅然。如翠这个丫头在季府他们是打过不少照面的,虽然无甚深交,但小丫头于他,其实心中难免存有几分愧疚。毕竟,没有他们始作俑者,季家成不了如此这番田地,而小丫头,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这般。
小丫头命苦,两个小姐都对她过分了些。他做一些弥补虽然有些微不足道,也算为两个小姐积一些阴德,为子孙赎一些罪孽。刘大夫胡思乱想着晃着神,这边张三已经推开了破门。
“哟,小丫鬟竟是自己醒了,倒是个命大的,看来以后是有大福分的,可记住下次不要再跳河了。”看着靠坐在床帏已经清醒的丫头,潺潺弱弱的,到有那么几分姿色。张三随意奉承了几句。在宜春院混了多年,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现在也许衰败的连狗都不要,可敢情说不定哪天,山不转水转的,更何况这小丫鬟是来服侍琉璃姑娘的。
“小丫鬟既然醒了,刘大夫反正都来了,就麻烦您给看了看吧,幺妹随我一起去跟张妈妈打个卯,让妈妈也安下心,妈妈这些天为了你,可费了不少心哪。”说罢,张三便拉着小丫头退了出去。
突然安静的空气让刘大夫颇有些不自在,还是原本的那张脸,缺不知道为何感觉跟先前有了几分的不同,目光有些凌厉望着他。
正在刘大夫胡思乱想间,床上的季醉舞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如翠姑娘,你这是作何?”刘大夫有些为难,这如翠进来,是小姐的安排。如今他如此关照,也是在思琪少爷睁一只闭一只眼的份上,她若是想要他救她出来,那是万万不可的。
见刘大夫唤自己翠如,季醉舞先是愣了愣,可转念想到如今这幅身躯,一个叹气便是对着刘大夫叩首“请您受小女子一拜,小女子谢过您对翠如的关照之恩。”
刘大夫有些懵,竟不是求他帮忙赎身么?还不待他反应,又是一拜,刘大夫深觉受之有愧,慌忙躲闪“你这是要作何啊,不瞒你说,我是万不能帮你赎身的啊。”
本就没想着刘大夫帮自己赎身,如今自己顶着如翠的身子,他有心想帮,已是大恩,她只是代为谢过,还他恩惠,但季醉舞却在刘大夫的话语里。品出了几分阴谋的味道,毕竟以他在季府的身份,赎一个丫鬟回去,是没人敢置喙,虽然自己只是打发走如翠,可并没让人送她来不堪的地方。
“刘大夫莫见怪,如翠此番并未要您赎身,只是想问些事情,身在囫囵,无以为报,只叩首望刘大夫莫怪。”她低着头,刘大夫看不到此刻的神情冰冷。
“你们小姐已经走了,你莫要怪她,其实她并没有你想的那样绝情,送你来此并非她愿。”想起季府那个苦命的小姐,刘大夫犹豫道。
“走了?”季醉舞一愣,却又很快接受了现实,如不是这样,自己现在又怎会如此。“是夫人要您把我发配到此地么?”
看着对方沉默的脸,季醉舞莫名的想笑,作为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贴身丫鬟,她能得罪的还有谁?也不等对方回答,又问出另一个问题“夫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怎么的,刘大夫突然间想起了季府过世的季老爷子,杀伐果断,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回道“前日晚上。”
“死因?”
“投湖自尽……”
“怎么就投湖了呢?刘大夫但说无妨。”感觉出了刘大夫未完话语中的犹豫,季醉舞出言道。
“与男厮厮混被撞破。”刘大夫咬牙道,其实他也觉得有异。只是府内都已经传开了,又能怎样呢。人终归是走了。
“呵呵,夫人何时变得如此不堪。”
“你也别怨她。”刘大夫以为如翠误会了是季醉舞送她来的。
“何时出殡?”
“三日后。”
“如此便谢过刘大夫了。”
“这便没有需要我什么帮忙的了?”
季醉舞失笑“刘大夫今日关照,便已是帮了大忙,这恩如今我便承了。刘大夫还能帮我什么呢?莫不是帮我赎身,恐怕家中那个,怕是不肯的吧。”
刘大夫自觉失言,又是尴尬又是心惊。果然好人当不得,自己还是赶紧退去,他可不想再蹚浑水了,也不客套,大步流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今天的这个如翠,不知怎地,让他感觉有些邪行,像是突然变了个人,连骨子里透着那种捉摸不透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