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短歌夏商

407、酒池肉林

　　三月，杨素奏禀，云阳宫修缮完毕。
　　杨坚很是高兴，下旨赐名云阳宫为仁寿宫，意为“尧舜行德,而民长寿”之美意，并且下旨封赏杨素，宇文恺，封德彝等主持修建之人。
　　仁寿宫在歧州之北，正值新建，杨坚与我皆是欢喜，便打算起驾去仁寿宫，主持开宫仪式，并且迎接阿五回到父母身边。
　　我与杨坚动身之前，先让高熲前去视察了一番。
　　结果高熲回禀，仁寿宫奢靡，颇伤绮丽，大损人丁，犹如酒池肉林。
　　我们二人当时并未提醒杨素要勤俭，本是想着他应该是明白的，却不成想……
　　简朴了一辈子，到头来，竟是被这个仁寿宫给毁了名声……
　　我不由得望过去，只看到杨坚眼眸里的寒光乍现。
　　如此，恐怕杨坚心里对杨素的不满，又多了一层。
　　“三月里仍是寒凉，这个手炉还是你抱着。”
　　我们两个在御辇里，杨坚把手炉塞进了我的手里。
　　“我不冷，”
　　我把手炉塞回了他的手里，道，
　　“你看我身上还披着貂裘，倒是有些热了。”
　　言毕，我凑到窗边，掀开了窗帘，想吸吸户外新鲜的空气。
　　窗外的柳枝长了新芽，荒芜的大地上也渐渐的染上了绿色，生机盎然。
　　噼里啪啦……
　　我本是释然的瞧着冉冉生机，却听到了一阵好似火烧之声。
　　寻声望去，竟是在远处看到了一个大火堆，一群将士仍在往里面扔着什么重物。
　　“那是什么？”
　　我疑惑。
　　杨坚听闻也凑过来。
　　才看了两眼，他便蹙起了眉头。
　　“这什么味儿？”
　　一股恶臭袭来，我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烧人的味道……”
　　半晌，杨坚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怎么会？烧尸体的味道也不至于这么重啊！”
　　我震惊道。
　　“那是因为，烧的尸体足够的多……”
　　杨坚的眼里透着冰冷的杀气，他猛地放下了帘帐。
　　“……何处有那么多尸体……”
　　我思索。
　　杨坚不言，而他的手却死死的攥紧。
　　半晌，他瞧向我，咬着牙，阴森道，
　　“是有人做的好事。”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而他眼里的杀气告诉我，他似是有要对付杨素之意。
　　我知道若此事为真，杨素恐怕是有大祸患，而且我也万分气愤不解。
　　如今苏威陨落，杨雄退隐，杨素的气焰是盛了些。
　　可是，与我而言，还没到放弃他的时候呢。
　　更何况，他没有对不起我，若是如此始乱终弃，怕是日后也没有人敢真心实意的跟着我了。
　　我没有多言，可是御辇里气氛难免的尴尬。
　　我趁着杨坚小憩，让海秀偷偷去给杨素递了个话，让他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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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此事已是最糟，却是没想到，还有更让人糟心的在等着我们。
　　仁寿宫，这个原本汉朝时期的汤泉宫，如今被杨素宇文恺等一整修，简直犹如获得了重生。
　　仁寿宫之大，超出我与杨坚的想象。
　　其东至庙沟口，西至北马坊河东岸,北至碧城山腰，南临杜水北岸，城垣便有一千八百步，此为外城。
　　而内城以天台山为中心，冠山抗殿，绝壑为池，分岩竦阙，跨水架楹。杜水南岸高筑土阶，阶上建阁，阁北筑廊至杜水，水上架桥直通宫内。天台山极顶建阔五间深三间的大殿，殿前南北走向的长廊，人字拱顶，迤延宛转。大殿前端有两阙，比例和谐。天台山东南角有东西走向的大殿,四周建有殿宇群。
　　宫内水源匮乏，因此宇文恺设计以轮汲水上山，列水磨以供宫内。甚至在屏山下聚杜水成湖，名曰西海。他们把仁寿宫内建的山清水秀，宛若江南。(百度来的)
　　仁寿宫并不是表面看来的金碧辉煌那般俗气，然而就连所踏上的石板，都是蜀郡最上等的青石板，千里运来。
　　大宝殿上的擎天柱，每颗都是千年榕树树干所制，一根不下万金之数，实乃低调而奢华。
　　因着我的提醒，杨素已经警惕，随我和杨坚入宫之时，并未兴奋的求赏，而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我们身后。
　　而杨坚的脸色，已难看到了极点。
　　杨坚的冰冷和沉默，才是最具杀伤力的。
　　而如此的奢靡，举世罕见，我就算有心维护，可是心里也是聚起了怒火。
　　如今虽然经过多年改革，国库充盈，然而那些年横尸遍野的场景，总是历历在目，我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这战乱才过去没多久，如此奢靡之宫宇便显现于我天.朝之境，岂不是败亡之兆？
　　恐怕我的脸色亦是难看，杨素，宇文恺和封德彝三人不由得更为紧张，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我们被众人簇拥着，去了丹宵殿。
　　今日，本打算是在此处就寝。
　　然而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简直宛若纣王酒池肉林。
　　杨坚肚子里的怒火已要爆发，一入大殿，还未等他发话，杨素、宇文恺和封德彝便就噗通跪了下来。
　　“求皇上娘娘恕罪！”
　　杨素叩头恳切，浑身颤抖。
　　“恕罪，呵呵……”
　　杨坚冷笑，道，
　　“你赎的清么？”
　　“……皇上……”
　　杨素有些慌，些许恐慌的看向杨坚。
　　杨坚冷酷的双眸盯着他，道，
　　“你为朕结怨天下，如此，你就算身死也偿还不了。”
　　杨坚的声音低沉刺骨，杨素抖了抖，重新埋下了头，恳请道，
　　“臣……万死不足惜！可是皇上，今日已晚，您和娘娘舟车劳顿，可否先行休息，明日再责罚罪臣？”
　　我扬起眉毛，不知他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
　　杨坚听罢瞧向了我，我微微一笑，道
　　“今日确实是有些乏了，反正他们也逃不了，今日便先算了。”
　　杨坚眸子阴寒，似是对我的劝说有些不满，他起身，道，
　　“皇后若是能呆的下去便就在此处呆着吧，朕是坐立难安！”
　　言毕便要离去。
　　我急忙问道。
　　“你要去哪儿？”
　　杨坚没说话，而是直径离开，路过杨素等人之时，他低声怒斥道，
　　“跪着！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