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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纯黑尽头 ...

  •   01

      泽田纲吉的心脏被一颗精准子弹从正中穿过,然后他平静乃至理所当然的迎接自己的结局。

      对此他没有怪任何人,他想,或许在这件事情中,根本就没有人做错,而如果硬是要追究的话,大约是因为他变得太陌生了。

      泽田纲吉14岁之前的人生可以用“废材”两个字来简单的概括,直到他遇上了他无比鬼畜的家庭教师里包恩。

      里包恩用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在他的教导流程上挥洒了无数的恶趣味,然后在他15岁那年畏畏缩缩的前往意大利的时候,毫不留情的用仅仅三周的时间扭曲了他五美四有三热爱的新时代好三观。

      当然同样没能幸免还有他的守护者们。

      很难说这种行为对泽田纲吉一干人产生了什么好的影响,但是这毫无疑问已经达成了某位鬼畜家教的目标——让他们距离合格的黑手党又近了一步。

      守护者们究竟被灌输了怎样的思想泽田纲吉并不清楚,只是应该不是什么好回忆就对了,至少他本人就不怎么乐意回忆,哪怕是在他可以用一种怀念又夹杂点微微后怕的心情回忆他当年的“废材成长史”的时候,他依旧觉得这段记忆毫无疑问是对一个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最为彻底的摧残。

      里世界毫无疑问是纯黑,但是表世界就是纯白?

      这是之后他的感想。

      自己的老师似乎对于这样的回答还算满意,唯剩他在心里抽风的吐槽:知道了这些打死我都不会去继承彭格列了吧!这和reborn你的初衷差得远了吧?!知道这些之后我果然更想远离黑手党了!

      当然了,年仅15岁的泽田纲吉从各种意义上而言都太甜了。

      就在他在心底微妙的抱着某魔王说不定会放弃的幻想之时,他被扔到了彭格列总部整整一年,然后当他微笑着注视着守护者和干部乃至干部的后代们打成一片,而自己本人正熟练地帮助九代爷爷处理文件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大妙的样子。

      而且,更让他给跪了的是,他在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会本能的维护家族利益。

      这太糟糕了不是吗?泽田纲吉默默捂脸,他居然如此欢乐的跳进了某魔王为他准备的大坑,于是深思熟虑之后,某准首领一砸手心决定了,打死都不要掉进某魔王的陷阱里!绝对不要!

      但是很显然他失败得彻彻底底。

      彭格列的干部们过半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至少在他刚到的时候刁难、轻视、鄙视、厌恶、敌视乃至想让他领便当盒子的一个都不少,哪怕在快满一年的时候,也仍旧有人对他不冷不热不耐烦,凶神恶煞盛气凌人的都有,只是他们眼中都多出了一种东西——信任。

      泽田纲吉的决心在看到这个的瞬间打了个旅行包不知道去哪里旅行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彭格列对于他而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如此重要。

      他第一次意识到,责任是这样一种沉重而理所当然的存在。

      那一天,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良久,接着轻轻将手掌贴在上面,微笑,泽田纲吉,只要你还存在,你就一定要守护家族。

      于是当不久之后,消失已久的里包恩再一次跳上他的肩膀,老样子向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只能略带不干的说,好了,里包恩,你的目的达到了。

      孺子可教也~

      他的老师心情显然不错的这么说。

      在这次的事情中,泽田纲吉觉得他们改变最大的一点就是被结结实实的烙上了彭格列家族牌子的标签,以及彻彻底底的成为了黑手党这一任道而重远的职业。

      但是不管过了多久泽田纲吉都会这么吐槽:黑手党的人生从某个角度而言真是糟透了混蛋!

      -------02

      随后又过了一年,对于彭格列十世家族来说,这大约是最为艰辛最为难过的一年,在这一年中,所有人满手鲜血。

      他身上名为废材的影子逐渐褪去,温吞的性格中逐渐夹带了一份从容与恶劣——所谓的恶劣,用里包恩的说法就是:非常欣慰的发现自己的属性终于得到了继承。

      于是您在迪诺师兄那儿留下的遗憾终于在自己这里得到了弥补么?泽田纲吉默默吐槽。

      所有人和泽田纲吉一样都在变,但是这种变化显然无法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人感觉到陌生。

      让他变得面目全非的,是因为他看见了地狱。

      地狱的光景很小很不起眼,没有鲜血满池也没有恶魔漫步,有的仅仅是冰冷的墓碑上铭刻的两行字:

      Chrome Dokuro (库洛姆·髑髅)

      1990~2015

      他只是不慎被十年火炮桶打中罢了,然后他来到了自己大约27岁的时代,十年后的他似乎是想传达给自己什么,他就如此正对着这梦魇的光景,连哭泣的力量都已经失去。

      墓碑上,一束洁白的鲜花映衬着黑白照片上的少女有些怯怯生生的微笑,笑魇如花。

      在他的脚边,还有一只文件袋,于是他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将它带回了十年前。

      文件袋不厚,寥寥数纸诠释了他的半个雾守的死因。

      一个从未有人注意但是又是如此自然的死法。

      多次内脏幻觉的缺失带来的身体机能崩溃。

      这位雾守小姐在最后一次内脏缺失后,身体机能无可挽回的垮了下去,调养了数月未见成效,随后在病床上陪着冰冷的机器度过了最后一年。

      这其实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不是么?他的雾守之一,名为库洛姆·髑髅的少女是那样的坚毅和倔强,不管受到任何的伤害都会坚持战斗,她的内脏至今因为难以为续已经缺失了多少次?

      他早就该想到这一点的,但是少女愈加开朗的性格和富有活力的样子让所有人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他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坏掉了,走向了无可挽回的第一步。

      他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把她排斥在这个世界之外,比杀了她更为残忍;消除记忆让她回归光明,是于她所付出的全部努力最大的否定,是对于她的荣耀的最大践踏。

      他真的不愿意这么做,况且事到了如今,能够永久让这位雾守之一的少女失去记忆的幻术师已经不存在了吧。

      所以,在一次偶然的契机下,他开始染指人体试验,如果库洛姆能够拥有真正的内脏,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吧?

      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大概谁都说不清楚吧。

      他觉得啊,坏掉的人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他也知道,总有一天事情会大白于天下,因为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很强,并且足够在意他的一切。

      那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很差,于是他不可抑制的开始回忆15岁那年的一些事情。

      他曾经摧毁过一个人体试验基地,那个时候的他急需要一件事情来确立自己在黑手党世界的威信,谈不上是为了什么正义之类的缘由,只是他需要一个下马威,然后这件事情出现在他眼前,而后相较之下他比较容易接受罢了。

      现在,他成为了自己最为厌恶的那种人,阖上眼睛他这样想,像他这样的人大约已经失去了追求幸福的资格,就连死亡都能算得上是恩赐。

      03

      接着,无可挽回的第二步。

      那是大约在他二十岁的时候的事情,说来大约也只是一个意外。

      他的一名直属要员偶然中被卷入了一起人口失踪案件,后来又阴差阳错之下被灭口,当他反应过来理清事情前后的因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也许事情的败露会比想象中更快,他平静地想。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的守护者们当然会狠狠的查,为了他。

      他的守护者们都不是笨蛋,他们早就察觉到自己在瞒着他们做什么事情,只不过他们选择了信任与等待,甚至还不断地给予他支持,甚至就连云雀前辈有一次都为他打了一次掩护,虽然云雀前辈完全不知道是在给什么东西打掩护。

      他们可以不去查,但是没人能决定自己到底会遇见什么知道什么,所以,他腐烂的事实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这个他早就有所觉悟,但是……但是为何契机却是自己家族的部下呢?

      他的夜晚再次只剩下辗转反侧。

      泽田纲吉从不否认自己变了很多,不仅扣动扳机的时候手指未见丝毫的颤抖……噢,说起来有一件事情绝对最能体现他本人的变化。

      某次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泽田纲吉本人不得不一路滴着鲜血到了数公里外的人家借电话,然后在其主人畏惧的目光中,他本人无比淡定的拨通了电话,就连声音都是懒洋洋的,仿佛只是简单地小憩了一下。

      喂,狱寺君吗?别找了,我就在这。

      唔……估且算是没事吧,过来的时候记得拿袋血浆。

      此事据就在狱寺隼人旁边的山本武的事后说法,自己当时的语气实在是无比的欠扁。

      这样的事情只能让他美滋滋到仿佛看见自己距离某魔王的毕业证又近了一步,不过后来嘛……呵呵。

      一名家族要员的死亡自然是要有一个交待,为此他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最后自然是那名家族要员的葬礼。

      大约每人能够看见他心中除了悲痛以外的感情吧?

      好歹还是拖到了最终的研究成果完成,他将这个成果混进了某次“意外”的发现,一切终于大功告成,所有人甚至因此而小聚了一下,聊了很多东西。

      或许他们的内心都有同样的担忧。

      不过他大约是坏得太彻底了,整个聚会过程中,他的脑海中只响彻这这样一个声音:

      泽田纲吉,你怎么不去死?

      最后,无可挽回的第三步。

      事情终究还是未能掩埋,他找到了自己兼任门外顾问一职的家庭教师,第一杀手里包恩。

      他的老师并不意外他的到来,或许这是一种默契,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正如他总能理解里包恩的意思,里包恩也总能理解他这个蠢学生的想法。

      与其他人的等待不同,他的老师肯定是早就什么都查的清清楚楚,但是,他的老师和她们一样都选择了等待,虽然这位大魔王只怕是早就啥都清楚了。

      蠢纲,你可是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啊。

      是啊,捅了一个大篓子,学生不才,只好麻烦老师你了。

      没事,我非常乐意,他的老师抬起了帽檐,确定他的学生能够清楚看到他的眼睛,我教出的学生只会有一种,那就是合格毕业,若是不能毕业,我完全不介意赏他一颗子弹。

      就像我这种?他露出了一贯从容而恶劣的笑容,那么我挑个行赏日期,不过分吧?

      噢,那你想什么时候?

      嗯,挑个有几年的吧,比如……圣诞节?

      你以为你是耶稣?里包恩不屑道,真没品。

      对此无所谓的耸耸肩,泽田纲吉微笑着道别然后转身离开,那么,准备工作多如牛毛,我就先走了,不谢。

      ……你真蠢。

      在他出门的那一瞬间,里包恩很轻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他停下了,我很抱歉,里包恩。

      我想你没什么理由要道歉,笨蛋是不需要道歉的,我想你那群和你一样蠢的守护者,不会希望你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踪或者死掉,而是亲手给予你一个结局。

      你看,他的老师果然什么都知道。

      04

      当他的另一名雾守,那个总是喜欢用幻术来做开场白的家伙,开场白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的顽劣变得冰冷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得差不多了。

      晚安,骸。

      回应他的是指向咽喉的,锋利的三叉戟。

      一打资料摔在他的面前。

      解释。

      他的雾守的声音仿佛拼命抑制着什么,就好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如果不能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是不是这把三叉戟就会直接将他刺穿?

      泽田纲吉漫无目的地想。

      果然啊,不告诉他们是对的,不让他们参与进来是对的,他表情平静的拾起那打资料翻阅着,若非这样,难道他要让骸在库洛姆和这两者之间抉择?

      这太残酷了,还好没有这样。

      泽田纲吉发现资料中不光有人体试验,居然还混进来了贩毒这样诡异的东西,仔细看了看内容,居然是他另一名直系下属所为,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他人呢?

      泽田纲吉指着照片上的人问。

      死了,大概连血都还是热的。

      这样啊,那么,我大概就没什么要补充的了,骸果然很厉害,查得都很清楚了。

      泽田纲吉看见六道骸的眼瞳有那么一瞬间收缩,然后他眼前的世界开始颠倒黑白,骸的幻术果然很厉害,但是,他泽田纲吉本人最后终究是毫发无伤。

      他们于他果然是宽容得过分,如若他没有跨出那一步,大约他们于他永远会是一种复杂——想要救他,又不知如何是好,或者还夹杂着恨意与失望。

      随后他们找他进行了一次长谈,过程可以省略,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当时到底说了什么,感谢某鬼畜教师的斯巴达训练,他到最后脸上都保持着从容而恶劣的笑容。

      最后只留下他们在室内一片死寂的沉默。

      他想这次长谈,应该多少让他的守护者们有些心灰意冷,但是他很清楚一切还没有结束,只要稍微过上一段时间,他们一定会再次和他长谈,而他,实在是没有信心撑过下一次了。

      所幸,很快就要到圣诞节了。

      于是,他在那个晚上策划了对于守护者们的刺杀。

      他将枪指向了吃糖吃得正欢的,最为年幼的雷守蓝波,当然这把枪立刻迎来了一刀两断的命运——他的雨守山本武,用一种不可置信般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这种目光变成了未能言明的遥远,就好像是在看什么非常遥远的事物。

      不远处的蓝波有些僵硬的回过头来,哭了,这个孩子早过了不明事理的年纪。

      来玩吧,武,他缓缓后退点燃了澄澈的大空火焰,其实你不觉得吗?黑手党其实就像是一场游戏,胜者得到一切而败者失去一切。

      我坏掉了呢,武,我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办法的样子,人总是会变的对吧?

      我啊,说不定不止现在,而是从很久以前起就失去了对活着的热情也说不定,说以,大概才能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如此从容呢,

      那么,最后让我们来进行最后一场游戏吧,他看着一一出现的守护者们说道,无论哪一方赢了,都是一场盛大的解放,这真是不错,对吧?

      他微笑着对他们发出邀请。

      随即,他率先挥出了大空之炎。

      随即,古老的城堡被绚烂的火焰吞没。

      他的肋骨被浮萍拐桥断了三根,接着恶性循环的被拳头打中了腹部,时雨金时穿过了肩头,再来的话,三叉戟贯穿左边的肺叶。

      说起来,最开始的时候他好像是曾经打算瞒着他们一辈子,所以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变成这个样子来着——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他的守护者们果然是对他宽容得一塌糊涂,浮萍拐本来的目标是他的头部,而时雨金时的剑锋所指其实是心脏来着,三叉戟……唔,貌似应该是脖子来着吧……他不是很确定。

      远处根本就没有动手的狱寺君和蓝波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同样是在打擦边球的他也没说什么,但是他至少完美演绎了在守护者们出乎意料的实力和配合之下多次进攻收效甚微的局势,当然,哪怕是到了这个关头,他的表情依旧是从容的,嘴角还一直带着恰到好处的幅度。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过量的失血让他感觉有些头晕,不过他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他的老师在不远的钟塔上等他。

      于是,冰冷的冰墙隔开了他和他的守护者们,冰墙使得互相之间的表情都不甚真切,他最后对他们仅是温和的微笑了一下,就好像很多年前,他们尚且年少,聚在他的家里闹腾的时候那样,接着迈着逐渐轻浮的步子上了钟塔。

      他的守护者门没追过来,不过他知道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他的家庭教师在走廊上等着他。

      那个十年后你看到什么?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他的声音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轻和微弱,身上的疼痛仿佛在离他远去,怎么,老师你也有这种明知故问不成熟的时候?

      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哦,你猜吧,老师。

      他的老师对此居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不后悔?

      这次他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如同往常一样露出了微笑,如果再来一次,如果依旧是此情此景,我想我的选择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所以,没有哦。

      这样啊。

      这位第一杀手对着自己的学生举起了枪,下一个瞬间,一枚子弹精准的从他的心脏正中穿过。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

      谢了,里包恩。

      就像是一次再平凡不过的感谢一样,他这么说。

      然后他顺着墙壁缓慢的滑了下去,身体涌出的鲜血似乎在逐渐变得炙热,身上的疼痛他早就感觉不到了,他听着冰墙碎裂的声音还有他们急促临近的脚步声,静静的迎接自己选择的结局。

      坏掉了,不能继续和你们在一起真是遗憾,不过,你们会有不同的未来。

      轻轻地,在守护者们到来之前,他顺从的停止了呼吸,嘴角挂着从未改变的温暖微笑。

      也许,也许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其实从未坏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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