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less》清薇

15、The end

　　九月的傍晚，天已经黑得很快。晚霞像腥红色的巨大幕布般迅速遮盖了天空。一只飞鸟飞过，猩红的天空立即被划出一道长长的渗血的口子；一千只飞鸟飞过，猩红的天空立即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南城的公路还是能够一直延伸到被遗弃多年的废矿井旁。疯长的草早已变得那么繁密那么高，仿佛有所期待似的茁壮生长。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坐在一口废弃的矿井边。她好象很疲倦，好象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发黄的脸上毫无光泽。看得出她本是个皮肤白皙的姑娘。
　　妈妈，这些年来，您好不好？我今天才来看您，您不会生气吧。又何必这样问呢？我知道您一定很生气，一定会在心里暗暗咒骂我的不孝吧。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如果我在很早以前就告发爸爸，我又该依靠谁呢？不过，如果我现在告诉您他已经入狱了，您会觉得高兴吗？您还恨他吗？就像他曾经欺骗过您一样，他也曾经那么自私地欺骗了我，而且还杀死了我最爱的人啊……可是，我却并不恨他。我恨不起来……
　　可是，妈妈，不是我去报案的。不是我。其实从硕离开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在这世界上，我就只剩下爸爸一个亲人了。可是，那个混蛋居然为了报复去揭发了爸爸。后来他在街上碰到我的时候居然还向我叫嚣！他怎么能这么无情地伤害我呢……这个混蛋。妈妈，您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后来我花了很大的价钱，从外面弄来了毒药，结果——他死啦！哈哈……这下好了，爱我的人全都跑光啦，跑光啦……
　　我已经听说了曾经发生在您身上的事。我想，那个叔叔，他其实一定是深深爱着您的吧。他一定是因为家里反对，无法出来找您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才没有再出现过吧。所以，妈妈您还是幸福的啊。起码，起码您还能感受到您爱的人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思念着您。可是我呢……我再也感觉不到了……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呀……
　　所以，其实。其实我是来向您道别的，妈妈。原谅我不能陪着您。
　　我曾经站在岸边，看过被晚霞映红的天空下的河水的样子。您知道吗？当我俯身长久地凝视它时，我发现它竟然是黑色的。硕也曾经对我说过，他在新疆看日出时，看到只属于朝阳下暗流涌动的湖水的颜色也是黑色的呀。它让我感觉到一切都将被毁灭的绝望……
　　好了，妈妈，我——要走了。
　　……哦，忘了告诉您，那个叫硕的人，是我今生最爱的人。可是我已经没机会把他介绍给您了。又或许，你们早已见过了吧……
　　好了——再见吧，妈妈。
　　现在，都结束了。你成了我的故事。并且，我们谁也不是谁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