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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喜上眉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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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崇如进了林府,陪伴林沐之说话,也帮着教导五个孩子,倒省去了顷禾不少心思。顷禾自从撤了京城的生意,一直忙着杂事,真好趁着这段也好好经营广平府城的几个店面。这日顷禾刚进府内,去了林沐之的房间,林老爷正对着一封书信愣神。
顷禾看见父亲如此,连忙问了缘由。“顷禾,直隶知府大公子竟然给我来了书信,让我很是为难。”顷禾看了父亲,“如今太后皇上离了京城,知府老爷倒慌了,他原本是主战派,这次国家吃了败仗,无论洋人还是朝廷,日后必然要追究。”
“爹,这与我们家有什么干系呢,我与他的大公子相熟,莫不是让我帮助避难,为何不直接给我书信呢?”顷禾猜测。“那倒不是,他们再怎么也是官家,用不了我们帮助,只是让我成全他家女儿与你的婚事。”
顷禾明白了,只不过怕日后落魄让女儿委屈,如今尚在位为女儿寻个富贵人家。“我明白了,如今已经是迫在眉睫了,上次为了疏影的事情咱们回了他们,如今再不好驳了。”
“爹知道,你是个明白孩子,可是爹也要尊重你的意思,不能为了上次的事情而强加给你一门亲事。”林沐之看着儿子叹了一口气。
顷禾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思前想后,最后肯定地对父亲说:“爹,你立马派人提亲吧,上次咱们驳了他们,他们再怎么也是官家,知府千金,想来也是名门闺秀。反正我也早该成亲了,是谁家的不都是一样嘛。”
“顷禾,你不再想想吗。”顷禾坚定地说:“不了,不能再回驳他们了。”
顷禾一个人走在园子里,崇如疏影见到,立马走过去招呼。“哥哥,你这是想什么心事呢?”疏影一脸疑问。顷禾淡淡一笑:“疏影,你要有嫂子了。”
疏影与崇如一起“啊”了一声,“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怎么一点不知情呢?”
“刚刚的事情,咱们直隶知府家的千金小姐。”疏影听了,先是疑惑,继而大声说:“哥,是不是因为我上次的事情,他们逼你的,是不是?哥,你不能同意,我去同爹说。”顷禾一把拉住疏影,“我迟早是要娶妻的,不管是谁家的,非富即贵,反正都是一样的,为何不答应呢?我今天不答应,难道我明天出门就能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这世间的事情本来就是如此,就算让我选择,谁知道又会是谁,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疏影顿住了,心情不能平息,顷禾对崇如说:“师兄,陪陪她,开解开解他,我去同爹商量事情。”崇如点点头。疏影沉默了好一阵子,崇如望着她,“告诉我,疏影,什么上次的事情?”
疏影低着头,慢悠悠地说:“上次知府家有意于我与他们家二公子,我不同意,哥哥遂了我的心意。”崇如看着疏影,握住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的脸。“我见到的你,从来都是如此坚决勇敢,你明知道不能改变一些事实,但当事情来临,你还是拒绝了。”
疏影闭一下眼,点点头。“是,我明知道迟早是要有这么一天,但是我还是不想迁就,因为我的心,说服不了自己。”崇如听完,握紧了疏影,“疏影,我懂你的心,别的我不能保证,但是我的心,在你这里。”
崇如说完,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坐下来。“听到顷禾的事情,我并不惊诧。我们没有办法,娶妻这件事情,不由得我们来决定。顷禾说得对,最终都是一个结局。不要去管这件事情,你管不了,目前你能做的,就是为顷禾选一份可心的礼物,我们一起为他操办这件事情,好不好?”疏影笑着点点头。
林府里又热闹起来了,本来由于郑崇如一家的到来已经很是热闹,如今又添了喜事,从林老爷到家丁,每个人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崇如更是义不容辞,忙着不亦乐乎。疏影也是,跟着母亲忙里忙外,不过也会抽空给崇如递上一杯水,悄悄塞过一块手帕,两人相视一笑。一家人忙碌,倒也没有人把他俩的举动瞧在眼里。
晚间林沐之与夫人在正厅忙着,崇如在偏厅些帖子。写了一会儿,想起自来到林府只给夫人去过一封书信,这以后忙着顷禾的事情,怕是一个月也闲不下来了。索性取了现成的信纸,铺开,说了自己的境况,还有孩子们的情况,刚准备折起装入信封,疏影站在身后,崇如立马翻过信纸,急忙解释说:“半月未去书信了,我……”
疏影笑吟吟的坐下,看着崇如只是笑:“师兄,你看你,怎么像个小孩子,她是你的夫人,我也敬重她的。”崇如听了又说:“我是怕你生气,我如今和你,是坦诚相待的,我的情意都在你这里,和夫人又是不同的。”
疏影淡淡的说:“从前我见了她,只是觉得她遥不可及,像大姐又让人敬畏,连声‘姐姐’也不敢叫,如今怕是见了她,更怕了。夫人很好,什么时候都那么雍容尊贵,倒是我,如今种种,也由不得自己了。”说完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了。
顷禾从大厅过来,“你们两个,发的什么呆,我说大才子大才女,什么把你们难住了?”疏影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哥哥,喜事将近,瞧瞧把你乐的,倒来打趣我们。”
“看看这刁嘴,倒奚落起哥哥了。说正经的,你们也别太累了,这还有个把月呢,一个一个累的不行。”顷禾也落了座。崇如摇摇头说:“哎,我们倒是想偷懒啊,可是恩师家的第一桩大喜事,谁敢怠慢啊。”三个人都笑了。
再说青梅那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眼巴巴盼望了二十来天,一纸书信终于来到了傅府。青梅拆开信,仍旧是几句问候,然后是最近境况,最后是嘱咐保重。青梅苦笑,或许早知道了信的内容,可是自己又在盼望什么呢。
傅府里如今平静了许多,各房也都不再生事,如今局势大乱,也并没有人真的分府居住,再说傅老爷仍旧在世,他们也要看在一家之主的份上暂且住了声息。
青梅每日亲自安排父亲的饮食,傅老爷病情虽无明显好转,精神状态也渐渐好起来,青梅便也坚持照顾父亲。青梅素来一副淡泊的模样,一喜一悲都不在脸上,谁也料不到她的心思。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子,家国如此,心下也慌乱起来。
那年嫁入郑府,虽然早知新郎是谁,但是当他掀开头巾,她还是被这个温润儒雅的男人深深吸引。青梅从小的特殊地位,让她从不在人前表露情绪,不怒自威,才使得她没有母亲依然能够在家里立足。
然后这也是青梅的不幸,她的爱恋都藏在心里,成了一种顺理成章。不相称的成熟换的长辈信任,下人敬重,连崇如也是满眼敬佩,如此的女子,就算心中万般柔情,也换不来一个怜惜的眼神,因为都以为,她无坚不摧。
此刻在傅府的青梅,倒不在意丈夫还会如何怜惜,她此时的心痛,并不是崇如如今可以和两个小妾独处,而是广平府城里,还有另外一道风景。
林府里已经忙碌了十来日,不过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疏影放下笔,往后一摊,头枕在椅背上。瞟了一眼哥哥,又看了一眼崇如,懒洋洋地说:“哥哥,你可饶了我吧,这是什么差事,活活累的我手都瘫软了。”
崇如抬眼看了,无限爱怜对疏影说“累了就歇着去吧,我来写吧,你也写了好些了,明儿起来该手酸了。”顷禾一笑:“哎,妹妹,这如今只是帮哥哥稍稍分担这么一点点,以后做了一家主妇,那一天事无巨细,妹妹向谁去讨饶啊?”说完哈哈大笑。
疏影起身坐正,指着哥哥说:“我的事情啊,还远着呢,如今只盼着嫂嫂快些进门来,收拾你这破嘴!”崇如见他兄妹玩笑,也笑了。疏影看了看哥哥,突然正经起来:“哥哥,你如今也是欣然接受了吗?”
顷禾微点了头,看着妹妹说:“我为什么不接受呢,反正迟早是要成亲,如今这知府也是为了女儿担忧,怕以后朝廷为了主战主和的事情若真的追究起来,他家的女儿倒是高低不就了。我们接受了,他应该感激,再说了知府家的千金,应该也大致错不了,只要她敬长辈,待弟妹好,我自然也敬她,不会亏待她,不过是人生的一个必然经过的事情,又何必自己钻了死胡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