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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12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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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一切都是您故意安排的好么,我的好父亲?”一声笑,原本合衣趟在软榻上的苏少衍忽地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天边渐泛起了一线的鱼肚白。
不觉一日辰光已过。
“小衍你在北烨和大燮的那些事,为父可都打听的一清二楚。”双眼含了笑,李承泫托腮望过他,声音里带着种特殊的磁性:“都说是脸蛋和头脑一样值钱。”
甫开场,谁人料得竟会是这样的对白。
苏少衍盘腿坐起来,一张不大的脸故意隐在墨黑的发丝下,“那么,沈昀呢?何以要同他合作,即使您真的想我来,也未必要采用如此极端的办法。”
片刻,或者更快,便将思绪理清,而话语亦不乏先前的镇定,李承泫看着他,笑意似是更深了些,只一顿,又伸手将苏少衍的下颚抬起对上自己的眼:
“小衍,你信不信都好,孤确实是爱过你的母亲的,即便,她也如你现在的眼神这般,总能让人无异义的读出不信任。”将唇勾了勾,李承泫调子淡淡的继续,“但在这之前,我还是会娶别人——”
“胶夏国上一任王的九女,沈昀之母的亲生胞妹。所以……”他松开手,表情像是似笑非笑,“你现在都明白了吗?”
“就如同阿毓必定会和那崔氏之子大婚一样,这道题,原本就容不得我们选。”他轻吁了口气,目光向着李祁毓的方向掠了掠:
“都不过是棋子而已,这个天下,本就从没有真正属于过任何人。”
一声叹息,于是时光也似一瞬变得冗长。
苏少衍望了眼落地屏风后站着的李祁毓,又将目光移回来:“所以,您是打算要帮助他东山再起么?”
“还不愿改口喊孤一声父亲么?”修长的手指再次抬起那隐在披散长发下的脸,而此番到底是用了力,“就如同你那固执的母亲,明明心已经靠过来,眼却不愿望上一望。”
“父亲。”似终于想通了,苏少衍一弯眉眼,而启口间,似又将那情推的分明。
“难怪从小就没人怀疑过我不是苏榭元的亲儿子,因为我长的,确实也不似除母亲之外的第二个人。”
“楼儿跟了我,也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只是轻叹了口气,李承泫并不作回应苏少衍的这一句,话锋一转,且道:“如今胶夏国内权不稳,纵无我扶他沈昀上位,以他之能耐,也是早晚的事。再者说,这一道顺水推舟,孤以为,他真的不亏。”
话音落,忽听李祁毓啊的一声,身子顿时向后栽了去——
“阿毓!”想要下床,谁料却被李承泫横臂拦过,“小衍,孤知道,如果他是你的底牌,那么……”
“来人,将李公子请进潇湘馆!”他挥了挥袖,顿时窗框下几条暗影倏忽闪过,瞠目间,几名高大壮实的黑衣男子已然冲进屋内,迅速将地上一脸痛苦的人按过双手。
“放开他,父亲!”苏少衍大吼了声,奈何纠结着是否就要对李承泫一记手刀时,眼前一袭蓝衣晃过,待看清来人,谁人知会是再熟悉不过的——沈殊白。
手臂被人大力拦在半空,苏少衍且看着看,一时间不知何竟也在心底滑过一丝畏惧。极少见这样的沈殊白,脸已分明端的亲近,而眼里却分明流露出疏离。
“沈昀这一计调虎离山,还真是走的准,下的妙啊。”一声叹,便又放下苏少衍的手,将眼对上李承泫的:“或者殊白该恭维王爷一句,知人善任呢?”
言罢自怀中掏出个蜡丸大小的圆球,苏少衍顺手接过,再展开,上面白纸黑字赫然写的是:
太沧历成公十一年,三月十五,成公复因病驾崩于太冶宫,以公子昀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公子昀继大燮主公之位?这……”
“这就是小衍你开始所说的,认为存在着两个沈昀的缘故。”沈殊白扬了扬眉,话语却一分分冷下去:“他们只是要借你把我调开,小衍,敢情我这一路伪装,都自作多情给自己看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苏少衍顿了下,继续:“就算如此,殊白你离开垣翰郡时,也不可能……”
“不可能不作部署是吗?”沈殊白上前一步,目光忽而从他脸上移至他身边李承泫的双眼里,半瞬的凝滞,他的唇也一并勾了起来:
“所以传位诏书是假,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有真的遗诏。”
“不过,作为这么多年头一个有能耐摆我一道的人,公子昀的实力,以及……”略停了停,他的目光似忽而飘的更远了些:
“殊白少时游历中洲,九岁时访名迹匡庐偶遇一棋者,曾有幸与他对弈一局。当日虽吞败,但殊白心中并非伤怀,而是庆幸终于觅得一对手。之后苦寻棋者不得,直到五年之后,殊白才知,原来那日那人竟会是十三岁便破珍珑棋局的北烨七静王。”
“原来你就是当日那个蓝衣少年。”略作颔首,李承泫双眼眯了起来,“再怎么信沈昀,他也终究是个外人,孤费劲心力将小衍寻回身边,可不能再如当年一般,先让你三子。”
“殊白,这一局,你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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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冷笑了声,苏少衍再无心理会他们交谈的内容,一颗心早飞到了李祁毓的身上,就先前情况看来,李祁毓情况事发突然,但……他心念转了转:
想起了那罐初先一起同他在研香阁买的降真香,可是,不是早已经叮嘱了说不可再佩戴,既是此,除非……他面上一冷,难道说引发情况的原因其实是出自自己这里?
“如此说来,当年王爷其实早是有所预谋的了?”话锋一转,沈殊白的话将他的思绪募地扯了回。
“人要说话底气足,总得拿出些让人瞧得起的实力。不若然,凭什么沈昀会要听孤的,一个姨丈的身份,连放在寻常家里都未必靠得住不是吗?”
“野史中都说当年的静王是才貌无双之人,如今看来……”话顺着李承泫的往下说,沈殊白看了眼怔怔出神的苏少衍,又继续:
“当年熙宁帝,对您真是相当倚重啊。”
“王族大婚才可拥有自己的封地,皇兄再倚重,也不可能容着孤在他眼皮底子下胡来,更何况……”他抬睫看了看窗外,此时日头已有些盛了,光线透过糊着白纸的活页窗透进来,似将那鬓发也染上了一层银光。
“那时孤谋反是真,他要杀孤是真,唯一不真的,是他最后竟又找了人将孤打晕了偷运出了天牢。他舍不得孤死,但也不愿再见孤……”
停了停,到嘴边的那话终究还是咽了,于是续下的声音也变得的轻起来:“从前以为这样困着就是一辈子,可谁知,终究还是等不过这辈子。”
言罢眯了眼,似分不清究竟是那幻梦太诚恳,抑或是回忆太认真。
“也难怪当年在您诈死之后,会传出户部侍郎亏空国库被处决一事,看来……熙宁帝是连后路都早为王爷您准备好了。”
“一个人能给你一切,自然也能夺回这一切。”目光自活页窗移回到了苏少衍的脸上,李承泫轻拍了拍他的肩:“孤知有些事非是你想要,但除此,孤也给不了你其他任何。”
亏空了数十载的光阴,似将所有的温情弥补于这一瞬。
苏少衍抬睫看他,目光隐约又模糊的,如同交叠了记忆里的影像,闻见了那舒云袖间逸出的清远之气。
“您是要那个王座么,父亲?”话语停了半刻,而笃定的目光并未移开过,“少时我帮阿毓打下江山,就没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想会亲手将它夺回来,非是我不能取,而是,比起我,阿毓要合适的多,父亲你不信么?”
“信,可孤更信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