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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诺——守不住的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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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合欢花纷飞在空中的时候,他说我天真的像个孩子,怕我恋花忘了人,我说花不如人真、、、
我们同生于苏城,江南纯的如翡翠的绿醉了游人,沁了苏城人的心,在那个四季如春的地方,我从未感受过彻骨的寒,可从他对别人的眼神中,我总是感到一丝寒意,他那双明亮的眸子,温柔的余光总是很少出现。
十六岁那年,爹爹应邀到言丞相府赴宴,却要我一同前往,雀儿呈来许多名贵的首饰以及我向来不爱穿的华服要我挑选,我极不情愿地坐在梳妆台前,镜中却映出他的脸庞,我回头,却只有那一堆的绫罗绸缎。我喝退所有的下人,一个人坐在铜镜前,他们都说我有倾国倾城的容貌,足以令全天下的男子心醉,可我并不在意那些,我只要他一个人为我心醉就够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爹爹不知何时推门进来,他问我为何还不梳妆,我推辞说是受了风寒不便前往,爹爹却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语重心长的说:“柔儿,爹爹也不愿你与言家那是非之地扯上关系,可柔儿你也知道,言丞相权倾朝野,而爹爹只是个翰林院的言官,是言相的下属罢了,却又逢听说柔儿生得美貌,便想让你嫁与他的长子言域,唉!”爹爹满脸愁容,我明白爹爹的难处,便只好应了,爹爹便唤来了雀儿她们。我像个木偶似的任她们摆布,头上的发簪令我感到沉重,我讨厌那对发髻两边的玉蝴蝶,它们太过华丽,太过虚假,可我只能任由它们在我的发上,肆意践踏我的尊严,听雀儿说,那是言域赠与我的,不一会儿,雀儿高兴的说,小姐奴婢们已经给您梳妆完了,咱们该起身前往言相府了。我离开时看到镜中那个衣着浮华的女子,不觉心生厌恶,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还记得我曾对他说,生平最讨厌趋炎附势之人,更不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可如今,这一切显得未免太过可笑,我早已成为了那一类人,我甚至痛恨我生了这样一张脸,我并不想要倾世容颜,我只想要一份至死不渝的爱,仅此而已,可惜造化弄人,物是人非。
我私自用眉笔在眼角画了一颗痣,我知道那条不成文的规定:眼角有痣的女人是不祥之人。我想这样我便不会嫁给那个不曾见过的男子。
轿子停在了言相府,雀儿扶我下轿,相府门前站着三个衣着华丽的人,分别是言丞相、言夫人、言域。言域确也是个美男子,他的眉眼都像极了他,我想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在我们目光对视的时候,我便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那个口口声声对我说他叫萧文的男子,那个小时候莫名出现的男孩,我暗自嘲讽,我所爱的那个人,想要跟他至死不渝的那个人竟是我竭力想要摆脱的那个人。
宴席很快开始了,我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当言相唤我的名字时,我缓缓的抬起头,我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正一点一点的僵住,我知道他无疑是看到了那颗痣,我果然没有猜错,像他这样势力的人定会否决这门亲事,可此时我却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忧伤,我知道,只要我有那颗痣,我便永远不会嫁给所谓的萧文,我的手抬到半空却又停住了,终究留住了那颗痣,我想我不能就这样嫁给一个欺骗过我的人,我看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他,他一个人低头不语不停地喝着闷酒,怎么,是不敢面对我吗?
宴席很快便结束了,我想言相实在无心再继续下去,临走时,我听见言相说的话,他说我确有倾国容颜,只可惜、、、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但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我的确如愿了,没有人再来提亲,听说言相早已为言域挑选了一位女子做妻子,那女子是辽国的郡主,听说是一位绝色佳人,我不敢再奢望什么,或许我会一个人孤独终老。
那次宴会后我便再没见过萧文(我情愿叫他萧文,而不是那个虚伪的名字),其实萧文你大可不必这样,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只能怪我太天真。合欢花都开了,我站在树下,与往年一般的地方,同样的情景,却只有我孤身一人看那花开花落,远处走来一个人,渐渐地我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是他,他却已不再是那个衣着简单的书生,俨然一副富家公子模样,他的衣服远远就被阳光映得耀眼,深深刺痛了我的双眼,他渐渐靠近了我,猛地将我拥入怀中,我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用力的挣扎,他却越抱越紧,他在我耳边轻声地说了三个字:“原谅我。”我突然之间有了挣开他的力量,我问他:“为什么你要骗我?”他说他也是身不由己,他告诉我他明日便要和完颜郡主完婚,但住在他心里的那个人,永远都是我。我转过身去,从袖口撕下一段布扔给他,我说你从此忘了我吧,忘了你被安排好的命运中我的出现,我咬着牙说出这些话,眼角早已噙满了泪水,我始终背着身子,怕让他看到我流泪的样子,我记得他曾说过,我每流一滴泪,他便会心痛,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真话,可我却早已习惯了,不让他看到我流泪。他弯下腰捡起那块布,踉跄的离开了,我慢慢转过身去,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哭成了泪人。
我发誓从此再不见你,不再相信男人说的话。那一年,爹爹辞官归乡,我们在云城住了下来,身边只留下雀儿和烟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