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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父子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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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父子三人
收了电话,苗侨伟抬眼上下打量着被佣人请进门来的男人。“老师来的倒是挺赶巧,刚才等了许久不见来,现在刚要出门反倒是来了。”
男人温良的抿了嘴角,似是不经意的环顾了下别墅四周。“很抱歉耽误了苗先生的时间,刚才遇到了点事,所以来晚了,希望苗先生不要介怀。”
佣人将茶递来,苗侨伟示意男人坐,男人笑容款款的应声坐下。
“Sammy没多给你添麻烦吧。”
“哪里的话,键锋很懂事,成绩也很突出,学校里对他的期望一向很高。”男人手捧茶杯,沉思片刻,“只是我看他这段日子有些心不在焉,前些天还出手与教务处主任发生冲撞,之后又无故旷课了两天。你也知马上临考,他这个状态下去可不好。或许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让他分心了?”
苗侨伟笑笑,“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都叛逆期嘛,老师也许多心了。”
“这倒也是,”男人不做反驳,脸上的笑未曾改变,以一副关心的姿态说着与他毫无相关的细碎。“只是如果因为这种不良情绪而考场失利,进不了理想大学,不论是对于键锋本人,作为家长的苗先生,还是学校来说,都是大家最不希望见到的。”
“所以呢?”
“其实学校里现在剩下的不过是题海战术复习而已,如果键锋一直这么叛逆期着,倒不如苗先生陪他一起出去散散心,我以前有不少学生也是如此,请了假出去调解临考前的紧张情绪,回来后反倒能在考场上超常发挥。”
“Sammy出去散心便是,何需我抛下公司陪他一起去?”
“平时从键锋言谈举止间也能看出他对苗先生您很是敬慕,我想苗先生如果能为了键锋有个更好的未来,偶尔抽出身来陪陪他会更好些。”
苗侨伟看着对面衣冠楚楚笑得人畜无害的男人,静默了半晌,方才开口道:“Sammy会有什么样的未来我说了算,家里有什么事也是我们的家事,劳费老师操心了。Sammy跟学校间的争执我会处理,时候不早了,老师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似乎苗侨伟的这些反应都在他意料之中,虽然被下了逐客令,男人倒也不尴尬,利落的起身点头,“那就不打扰了。”快到门口的时候,男人却倏地回头,似乎有些歉意,“苗先生,也许这么说有些鲁莽。但是先生最近是不是生意不太顺?”
苗侨伟皱眉,“老师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对于风水玄学我略懂一些,所以我想去键锋屋子看下。我看他这些日子魂不守舍,以前也从未有过,也许是屋子里有什么摆放的不妥,或许我能帮上点小忙。”
苗侨伟其实已有些不耐烦,但是作为生意人,特别是生意做到这份上得人,多少对于玄学之类还是有所敬畏的,听他这一说虽然觉得很是失礼,却也不由自主有些动心,但口上还是带了些恼怒情绪,“为人师表却满口风水迷信,这不是很可笑么?”
“出于好意而已。让这位大姐带我去便好,苗先生去忙便是。”男人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笑眼眯眯。
苗侨伟气岔,也无可奈何,摆摆手,对站在男人身后的佣人道,“刘妈,带老师上楼。”说着便甩袖进了书房。
“大姐姓刘?”马国明一边走着一边回过头来与一同上楼的女佣找话。
女佣其实已算年长,看起来一副蛮健谈的样子,此时被一年轻小伙亲切念姐,心里有些小开花,再听他主动跟自己搭讪,更是乐得笑了起来,回头看了看早已没了身影的老爷,便二话没说开了话匣子。
“您是马老师吧?小少爷有跟我提起过您。马老师您就叫我刘妈得了,什么姐不姐的,我这年纪都快当你婶了!马老师您刚才说的跟什么学校领导吵起来又逃学旷课的,是不是搞错了啊!小少爷平时善良温和又善解人意的,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只是想当初大少爷还在的时候偶尔胡闹了点……”刘妈突地停了口,仿佛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有些警惕的回头看看马国明。
马国明也跟着抬头看她,仿佛没听到刚才刘妈说了什么一样,“键锋平时在学校也是好学生一个,至于怎么跟校领导起了冲突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那之后我便没见过键锋了,如今知道他没事当然最好了。你说是吧,刘姐。”
刘妈看着马国明,有些感慨,“哎,其实小少爷命挺苦的,从小没父没母,跟他一起长大的孤儿院哥哥一起被苗先生收了当义子,之后也一直很感恩图报,用功努力,只是苗先生和小少爷关系有点紧张,可能没了那份血缘关系,真就不太像父子了。”说着,二人停在了二楼快到尽头的房间,刘妈用钥匙打开了房门,马国明敛了笑,看着有些空旷的屋里,倾洒了一地的月光。
“这是小少爷的房间,马老师有什么想看的就看吧。小少爷是个好孩子,听话懂事,也会替别人着想,所以前头那些事肯定有什么误会,小少爷没有什么恶意的。”
马国明点点头,走进屋子,如刚才般,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最后停在靠窗的写字台前,上面堆满了书本,在最醒目的地方有张照片,是一个身着迷彩的青年抱着尚还年幼的陈键锋的合影。
马国明皱了眉,照片有些泛黄,里头的人笑得干净明朗不含杂质,背景阳光灿烂夺目,与此时此刻成了鲜明对比,但最叫他意外的是青年那身看起来有些过分眼熟的打扮。
刚欲回头与门口的刘妈说道些什么,就听楼下传来了争吵声。
苗侨伟一巴掌打在陈键锋脸上,有些怒不可遏。
“长本事了,顶嘴也学会了?旷课打架顶撞家长,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够出息的啊?我领你回来不是叫你给我丢人的!”
陈键锋被打得脸歪向一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半晌蹲身拾起背包,不作声的转身准备上楼。
“你给我站住!”苗侨伟低吼出声,“这两天不用给我扯谎说什么去学校了,反正你去也是逃学,给我待在家里闭门思过,过两天我就送你出国给我好好研习深造!”
陈键锋背对着苗侨伟,一脸无所谓,用手擦了擦被打出血的嘴角,“如果违背了,你是不是要像对我哥那样把我也赶出去?”
“别给我提你那个没用的哥!你有胆就违背试试看!看我打不死你!”
拳握了又握,直到掌心刺痛的无法再忽视,陈键锋低了头,“今天是哥哥忌日,我想你也忘了吧。”
苗侨伟双目赤红,抬头冲一直在二楼走廊处不敢动做的刘妈吼道,“送少爷回屋!”
刘妈这才战战兢兢的下了楼,好说歹说拉了陈键锋上楼,快进屋的时候撞见了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马国明,陈键锋先是有些尴尬,却在看到马国明手上拿的照片后,歇斯底里的一把抢过抱在怀里,眼里惊怒交加,“谁允许你动他的!!”
“对不起。”马国明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进屋的路,转头向一边担心的刘妈道,“好好照顾他。”说着双手抄兜下了楼,见了仍背着身僵硬着愤怒着的苗侨伟,“抱歉打扰到您了,我改日再登门造访。”
出了门,马国明掏出根烟来点着,闷闷的抽了几口,叹了口气道,“都看到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马国明身旁的吴卓羲,与他姿势相同手插口袋,直直看向前方。
“屋子我看过了,至少我所见到的地方没什么脏东西。”
吴卓羲没做声,抬了头看街灯幽暗闪烁。
“不过你弟弟过些日子就会被送去国外了,你弟弟不在,苗先生约莫也不会常回家了,所以也算机缘巧合,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但愿吧。”
马国明回头看他,苍白的脸,微皱的眉头,说实在的,要把这样的他跟照片里的青年联系到一起去有些困难,虽然眉依旧是那眉,眼依旧是那眼。
“你曾经服过兵役?”
“差不多吧。”
马国明眯了眼,“我们见过?”
吴卓羲回了头与他对视。
或深或浅,那眸子幽幽,太过死寂,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过了半晌才听吴卓羲缓慢而肯定的回道。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