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莲玉》夜清歌

32、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妖玉将莲花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
　　金针刚刚拔下，莲花需要好好的休息。
　　这里是我们的家，妖玉和莲花的家，这是一切的开始。
　　我是妖玉。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只是一个称呼，一个从来不存在的人，而他又真实的存在过。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只有母亲与我相伴。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很多的事情，可是我也不说话，因为母亲不爱说话，这里非常的安静，我的心却不安静。
　　母亲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她的美丽让我作为她的女儿也不得不惊叹。
　　她说过，越漂亮的女子越像妖精。
　　而她的名字，就叫做妖。简单的一个字，却有着不简单的寓意。那个时候我认为那个名字再贴切不过了，因为没有人会比母亲更美丽。
　　她的额头上永远戴着一块玉，我从来不曾见过她将它取下，那块红色的玉，母亲叫它无暇。
　　对于母亲的话，我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很小的时候，在一个月亮很亮的夜晚。
　　她说，她的女儿将来会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只是她说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我，而是抬着头，看着黑暗中的那一轮明月。那个时候我看着她，在懵懂的高兴之余发现她的嘴角并没有上扬。

　　母亲很少和我说话，她很冷淡，我想亲近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尽管如此，我依然很爱她。
　　如意和木恒都是我的侍从，我因为母亲却不敢和他们亲近。
　　后面的日子平静，在我更大些的时候，母亲怀孕了，我很高兴，我终于有伴了，我想我可以有一个亲近的人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所当然的可以亲近的至亲人。
　　我对母亲肚子里的小生命有无限的期待，那段日子我异常的兴奋，不再是平时的清冷。
　　母亲的心情并没有多少改变，甚至隐隐约约更加的冷漠。
　　在母亲怀孕三个月后，她告诉我，以一种很平常的口气，“你父亲死了，我杀的，就在昨日。”
　　“嗯，我知道了。”我这样回答，但是心里终究是有一点小小的情绪，毕竟是至亲的人，不知道他是谁，甚至没有见过一面。
　　但我没有太难过，只是把这些年最终的幻想打破了而已。
　　可是我不经意间，却看到了母亲眼里的雾气，那是第一次，我看见母亲竟然会哭。
　　我慌乱的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日子过得很快，我一天天的等待，终于等到了母亲生产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也是一个要悼念的日子。
　　母亲因为生产而死。
　　她死的时候，依旧美丽。
　　那个时候她终于摘下了那一块在她额头上的玉。也就是在那一天，她拉住了我的手，“无意，你妹妹的名字叫做妖...莲，莲花。你要好好照顾莲花，而且要好好保管这块玉！”
　　我含泪答应后，母亲的手就垂了下来。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流泪。
　　我一手抱着粉嫩的莲花，我的妹妹，一手拿着那块叫做无暇的玉。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两样东西，可是我失去了我的母亲。
　　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给妹妹取名叫做妖莲，叫她莲花，而我的名字却叫做妖无意，一个略带凉薄的含义。
　　从那天起，我改了名字叫做妖玉，天知道当我戴上这块玉的时候心里是有多激动，因为母亲说过，她的女儿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就像母亲一样，带着这块玉，这块特别的，有神秘力量的玉。
　　母亲死后，我发现了洞里的其他地方，那是一片莲花池，虽然我住在这里，但是有很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
　　母亲身边有一只白色的大鸟，我很少看见它。在母亲死去的那一天，它也死去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一只小鸟。刚好可以留给莲花。
　　我无微不至的照料着莲花，我甚至承担了母亲的角色，我前所未有的专注，几乎将我的全部精力全部花在了她的身上。
　　我慢慢变得爱笑，爱说话，和如意木恒的关系甚至发生了变化，我们一起照料莲花，她使我们变得更加亲近。
　　我们经常带着莲花来到那片莲花池，你看，那就是莲花，你的名字也叫做莲花。
　　她开始会说话，开始会走路，开始越长越高。她把那只鸟叫做小白，她很爱笑。这几年是我人生中从没有的快乐，之前我的人生简单的就像是一天一样，平静无波澜。现在，每一天，都是惊喜。
　　在这些日子里，我对木恒产生了另一种情愫，男女之间的，我喜欢他。
　　他也很喜欢我，我从没有怀疑这一点，虽然他总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很安静，不会喜怒于色。
　　随着莲花的成长，我和木恒也更加的亲密，我们一起照料莲花，他显得很有耐心。
　　我对他的爱日渐一日的加深，他却依然不变，那么温柔体贴。有的时候我照着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额头上的玉照耀着我的脸，脸上的表情叫做幸福。
　　他是一个内敛的人，尽管他很温柔很细心，可是他很少会主动，有一次我偷偷吻了一下他的侧脸，他一怔，我便躲进了他的怀里，脸上滚烫滚烫的，不敢看他，只是感觉到他拥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莲花长得很是可爱，不愧是我的妹妹，她很粘着我，就连我和木恒独处的时候她这个小东西也在旁边爬来爬去。
　　这样的日子我从来没有感受过，曾经的我一直想出去看外面的世界，我想有不一样的生活，可是现在，我很满足，我宁愿永远这样下去。

　　一直等到莲花八岁那一年，她还是个小孩子，却已经精灵古怪的不得了，每天晚上还是赖着跟我睡觉，她说她离不开我，傻莲花，我也离不开你。
　　我和木恒的关系一直很稳定，从来没有发生过争吵，我想早一天成为他的女人，可是莲花还小，于是我总是想，再等等吧，等莲花长大点。
　　幸好木恒性格温和，他待莲花很好，我很高兴这一点。如果以后我们有孩子了，他也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父亲，我想起了母亲，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杀了父亲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和木恒绝对不会那样。
　　可是那一天一切都被毁灭了。
　　我一个人经过莲花池的时候，看见了莲花和木恒。
　　本想走上前去，可是当我看到木恒的眼神时，我停住了脚步，隐隐感到什么事情要发生，我用玉隐去我的气息行踪。
　　莲花的眼睛很亮，大胆直直的望着木恒，我很少这样望着木恒，我大多是羞涩的。
　　木恒抱起莲花将她放在膝上，动作是我没有见过的亲密，木恒这么喜欢莲花，这么疼我的妹妹我应该高兴才是。
　　“木恒，你有多喜欢我？”莲花玩弄着他的手指问道。
　　“喜欢到可以为你做一切我可以做的事情。”木恒笑了，那种甜蜜放松笑，而不是温和拘谨的笑。
　　我浑身一震。
　　不可能，莲花才八岁，她才八岁，怎么可能！
　　莲花抬起头，望进他的眼睛里，“那我长大了，你会娶我吗？”
　　“会！我会娶你！”他的眼神和语气都是那么的坚定，我却四肢百骸都感到一股凉飕飕的冷意。
　　“可是你会娶姐姐吗？”莲花又低头，声音里带着点委屈。
　　“不会的，我木恒一生只娶你一个人！”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
　　天崩地裂的的感觉，无穷的恨意席卷而来，最爱的两个人的同时背叛，整个世界的倒塌。
　　那是我第二次流泪，下一秒我想我会杀了他们！
　　可是下一秒，莲花突然抬头吻了木恒一下，木恒的脸便腾的红了，整个人显得激动，那是他从未有过的，那才是爱。
　　我泄气了，心灰意冷，排山倒海的恨意被绝望替代，我的心里像是被人紧紧抓住不能呼吸。
　　莲花从他的怀里跳下，“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姐姐了！”木恒只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才离去，那个时候他的表情又换上了平时的模样。
　　我摇摇晃晃的走到那个地方，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我撑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莲花池。
　　莲花，你还能刚离开他的怀抱就来找我吗？你还能想起你这个姐姐吗！
　　我瘫倒在地上。

　　有多爱就有多恨，我有多想杀了他们，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直隐忍着，艰难着控制着我的杀意。
　　我不动声色，像平时一样，莲花在我眼前还是那样淘气亲密，丝毫没有愧疚，我注意着木恒的眼神，只有在接触到莲花的时候他才会流露出一丝真情。
　　木恒走后，我要亲自问问我的莲花。我要看她怎么面对我这个姐姐！或许，或许，她的悔不当初，她的苦苦哀求会让我不忍心杀她。
　　她可是我的亲妹妹，我的莲花啊！
　　没有悔意，没有胆怯，没有羞愧。
　　“姐姐，你也知道了。”莲花的表情是那样的无辜，“木恒他喜欢我。”
　　“你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质问。
　　“可是，姐姐，木恒喜欢的是我！”
　　不敢置信，这就是我的妹妹，我放在心窝里的妹妹。
　　“我给了你一切，你就这样对我。”我的声音由颤抖变成了冰冷。
　　“姐姐，你有很多东西，就把木恒给我好吗？”
　　“他是我唯一不能给你的东西。”我的眼中已经有了杀意。

　　“那姐姐可以将那块玉给我吗？”她的眼神不像平时，透着一股诡异。
　　“不行，”我脱口而出，“那是母亲留给我的。”
　　她大胆的迎着我的目光，“母亲真的说是留给你吗？”
　　我的心一颤。
　　她继续，“木恒不可以，玉也不可以。那我挑一个，木恒，好不好？”
　　“闭嘴！”
　　我一掌挥向她，她没有躲，直接被击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偏偏她此刻诡异的笑了起来，小小的年纪，如此妖艳难以捉摸。
　　“木恒不属于你，姐姐，他不爱你。”
　　这一句事实就像是致命的导火索，如果如意没有及时的赶过来，我想莲花已经被我掐死了。
　　手松开了，不停的颤抖。
　　惊慌的如意向我诉说，她可是你的妹妹啊！
　　如意以为我疯了吧。
　　于是我就像疯了一样的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我第一次失控。
　　如意惊得说不出话。
　　末了，才泪流满面的问：“主人，是要杀了莲花吗？”
　　杀，不杀？
　　这就是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