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爱》青峰埂

8、那个回眸，便定格了世界

　　当他看到莫伊宁的表演时眼睛一亮，一道不易察觉的犀利光芒从眼睛里闪过。他正在准备拍一部戏名为《爱情的魔咒》的古装玄幻剧，也正在为女主角这个角色犯愁。想去想来好像谁都不合适，当看到莫伊宁短短几分钟的表演之后，他看到了那个角色的影子。
　　莫伊宁完成任务后，拿着那点微薄的“演出费”已经显得精疲力竭，反正仇盦已经走了，她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正准备回到她们的“逐梦乌托邦”(伊宁和大学同学欧阳宁旭住的房子的名字)时，好像听到有谁叫自己，很熟悉的声音，就是导演，他看着剧本，用史上最雷人的音调说到：“那个谁，莫伊宁，你过来一下。”伊宁回头看了一下，疑惑地看了一下导演，又回头看看导演是不是叫别人，确定不是在叫别人以后才疑惑地看着导演。导演用兰花指指着伊宁：“就叫你，快过来。”
　　莫伊宁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她狠狠地指着自己：“我么？我么？”然后迟疑地走到导演的面前：“导演，您找我？”导演翘着二郎腿用高级化妆棉轻轻在脸上压几下。伊宁便用眼睛斜睨莫伊宁，这是他对莫伊宁做最后的考核，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莫伊宁的一举一动。经过化妆棉轻轻的压几下，再上点粉，之前那张满面油光，满脸红豆的面孔立马显得娇艳起来。伊宁在心里默默感叹“化妆技术真不是盖的”，她以为导演肯定又要批判自己一番，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是得耐着性子候着，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导演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笑盯着莫伊宁已经红得像苹果的脸：“作为一个演员还是这么羞涩可不是一件好事。莫伊宁，我觉得你挺适合这部戏的女主角的，你看一下有没有意向担任这个角色？”说着把剧本递给伊宁。
　　伊宁喜出望外，真的是佛主保佑啊！她毕恭毕敬地接过剧本：“导演，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我会努力的。”
　　导演翘起二郎腿：“你不用谢我，是你有出演这个角色的潜质我才让你演的，在我这儿，不管你是大牌还是一个不起眼的群众演员，只要你有实力，就可以成为我的女一号。”他总是为自己这个被娱乐圈称为怪癖的个性而自豪不已。
　　莫伊宁突然崇敬起这个浑身透露出女人气息的导演来，同时也在心里高兴着，原来他和外界传的一样，是一个正直的导演，这个带着女人气的男人的形象突然变得高大起来。

　　天还是下着雨，莫伊宁把包包举在头顶，踉踉跄跄地跑到公交站牌，拍拍衣服上的雨滴，然后站着等待公车的到来，这些动作，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狼狈的，甚至是不堪入目的，但是这些却是莫伊宁经常做的动作，她喜欢站在某个地方看着匆匆的行人，看着他们的脚步，尤其上当她赶到孤独伤心的时候。莫伊宁看着马路上到脚步，她会赶到才思敏捷，她会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或许是有着少女情节的女孩都爱做的梦。她也喜欢过马路，当绿灯亮起，路的两头的车都停下来，这时人们就会匆忙地走过斑马线，莫伊宁喜欢挤在这样的人群中，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她喜欢在匆忙的人群中走着的感觉。
　　这时公交的轮胎映入她的眼帘，她才反应过来，冲上公交，找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当公交车向前行驶时，她还是望着窗外，她也喜欢看着行驶着的车的窗外的风景，那会很珍贵，因为下一秒它就会消失在你的身后，所以必须在那一个时刻好好的看着，有时候她看到的是快乐的风景，而今天，她看到的是深秋般的悲情。公交走到伊赛的办公大楼下面停了下来，莫伊宁探出头看着顶楼仇盦的照片，还是没有变，还是那几张冷冷的照片，仇盦最近好像不太拍照片了。公交缓缓启动，仇盦的照片，慢慢消失在莫伊宁的视线内。
　　莫伊宁下了公交，雨已经停了，天还是灰蒙蒙的。莫伊宁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毕竟终于有机会接一部自己主演的戏了，她顺便进了超市，提了一大袋东西出来。为了庆祝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伊宁买了好多零食准备和欧阳宁旭庆祝庆祝，当要进屋时，她总要悄悄看看房东先生在不在，然后再蹑手蹑脚的进去，莫伊宁见房东正低着头干什么，于是抓住时机一溜烟跑进楼，如果房东知道她回来了，肯定拦住她，跟她说些有的没的东西，最爱说的就是：“谁家老婆搞外遇。”之类无聊的话。

　　房东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汉，坐过牢，据说在他进监狱的时候妻子抱着儿子哭的稀里哗啦。当警察来抓他的时候他没有逃跑，而是乖乖就范，他没有想到老婆会为自己哭泣，这使他很感动，也很惊讶，他以为自己进监狱了妻子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张灯结彩庆祝一番呢！
　　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因为他们一点都不恩爱，甚至老婆经常给他带绿帽子，并且是理直气壮的，她认为这于是一种职业，这还可以赚点外快。房东因为自己也挣不了几个钱，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随她去了。所以就连唯一的儿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他都不敢确定，不过他也不在乎，因为那个儿子和没有没多大的区别，出狱以后，他甚至连儿子现在在哪里他都不知道。
　　几年过后他出狱了，回到家中，发现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带走了，甚至连冰箱电视都带走了，只有几件不值钱或者搬不走的家具灰尘蒙蒙的倒在房间里。他横扫一遍几年未进的家门，没有温馨的感觉，有的只有心酸和痛恨。
　　出狱后他的生活很困难，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这套破旧不堪的房子不离不弃地伴随自己。刚开始他很难过，每天都借酒浇愁，他想他可能要这样直到死为止。可是慢慢的他也想通了，带着一种阿Q的精神，他认为自己就是一贱命，虽然自己的名字叫王富贵，可是他并不富贵，他也认了这种窝囊的生活，甚至沉醉于这样萎靡的生活。
　　他不愿意出去找工作，只是靠房租生活，所以日子一直过得挺拮据的。当刚刚毕业的莫伊宁和欧阳宁旭阴差阳错地找到这栋破旧小屋时，他还在睡觉，看着这两个懵懵懂懂的小孩不觉好笑至极。
　　当初他会让伊宁和欧阳宁旭这么便宜的房租其实是因为看上了这两个年轻又活力的女孩，有时候他会抱怨自己生不逢时，如果实在民国时期，有那么多的窑子可以享受，那可比现在潇洒自在多了。如果是那样，他就把这破房子给买了，整天整夜地在窑子里潇洒。
　　对于房东来说，他最大的快乐就是躲在某个角落看着这两个女孩偷偷出门，再偷偷回家，自己再适当地配合她们表演，假装自己没看见，有时候躲不过她们的目光，于是就顺势把头低下，或者埋在桌子低下，等她们上楼后再太出头张望。要形容他的面部表情，用贼眉鼠眼最合适不过了，他总是给人猥猥琐琐的样子，莫伊宁和欧阳宁旭总是私下说他不应该叫王富贵，而是应该叫王猥琐。
　　这次也不例外，当伊宁走进楼梯后，他拉伸脖子看着伊宁的背影：“你个小丫头片子，怕我吃了你？”伊宁蹑手蹑脚来到和欧阳宁旭租的一套小房子，门上挂着“逐梦乌托邦”几个大字，她们坚信她们叫将来一定会实现梦想，虽然她们现在还是一文不值的乌托邦。

　　伊宁兴高采烈地打开房门：“欧阳宁旭，下班没？”她们房间不大，但是却收拾得温馨而舒适，一进门就是客厅，可以看见一张古老的黑黑的皮沙发，突兀得很显眼，那是莫伊宁的妈妈从家里带来的，她说那张沙发是莫伊宁的“干爸”，小时候那张沙发救过莫伊宁的命，从那以后家长就把它当做莫伊宁的干爸对待，莫伊宁走到哪里，那张沙发就跟到哪里。茶几上永远都会有一束鲜花，有时候是追求欧阳宁旭的男人送的，有时候是她们自己买的，反正那个花瓶里无时无刻都有鲜花簇拥着。沙发前面是一台电视机，电视机旁边放着一个饮水机，这是莫伊宁的得意设计，这样看电视的时候喝水比较方便。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夜明珠帘，这也是莫伊宁的癖好，她喜欢这些珠帘，就像电视剧上的一帘幽梦，她说她也有一帘幽梦。
　　再往里走就是小小的厨房，其中两道门进去，第一道门进去是欧阳宁旭的房间，她的房间里全是世界上有名的彩妆师的图片和各式各样的化妆品，装饰得简单而大方。而第二道门进去的莫伊宁的房间，必不可少的是珠帘和仇盦的壁画，其他的是青一色的白，墙纸是白的、床是白的、窗帘是白的、衣柜是白的、沙发是白的、就连窗台上的花也开着白色……乍眼看去就像一台黑白电视。
　　欧阳宁旭围着围裙，左手拿着菜刀，右手拿着一把芹菜慢悠悠地走出厨房：“早下了，本小姐可是自主创业，是老板了，下班早晚俺们自己决定，对了！你不是说有好事么？今天你当谁的丫鬟了？”本来就很消瘦的欧阳宁旭穿着一件大围裙，显得极不合身，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头在上面支着，就好像就是一根树干支撑一件裙子一样。
　　莫伊宁不满地瞥了瞥嘴，反驳到：“我就只有演丫鬟的命么？下一部戏我演女一号，不过今天我演的还是丫鬟，你知道这部戏的男主角是谁么？”还没等欧阳宁旭回答，她就已经兴奋的滔滔不绝到：“对！恭喜你，答对了，就是仇盦！呵呵呵。”
　　欧阳宁旭也很惊讶：“真的？真的是仇盦演的电视剧啊？他是不是特别帅，是不是和剧组的人都不说话，是不是冷冷的，酷酷的？”
　　伊宁：“那倒不是，有说有笑的，和荧屏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莫伊宁想到自己的伞被仇盦带走的事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明明是自己的伞，别人理所当然地拿走了，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是淋着雨跑向公交站牌的，就连借伞的导演都没有意识到那把伞是莫伊宁的。莫伊宁是被遗忘的角色，永远都是、除了学长，除了一直关心莫伊宁的黎风学长，不知道他现在美国过的怎么样了？
　　欧阳宁旭看着莫伊宁沉思着什么，她知道她肯定又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欧阳宁旭没到这个时候都要费尽心思才能把莫伊宁从悲伤的感觉中带出来。欧阳宁旭逗趣地做了一个鬼脸：“哎呦不错哦！呵呵呵，姐给你做好吃的，还有还有，我也接到一个大单子哦，我将成为维纳斯的首席化妆师哦！诶~我终于可以进军彩妆界了，不就的将来我就会成为国际知名的彩妆师了。我觉得我们应该为这历史性的一刻庆祝一下，嗯？”维纳斯是彩妆界的彩妆龙头，欧阳宁旭两年下来俨然已经是社会精英了，既有自己的化妆品店，又是业界知名的化妆师，还拿了不少奖项。
　　伊宁回过头指着零食：“呦！你现在可是维纳斯的头牌了。我还给你买了零食。今天我们要尽情地high一下，预祝我们实现各自的梦想。”开来今天的事对她打击不小，一直以省钱为己任的莫伊宁也想要花钱卖释放了。
　　欧阳宁旭逗趣地笑了一下：“娘心发现哦！”然后继续拿着芹菜，扛着菜刀走进厨房，伊宁怡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欧阳宁旭又淘气地把头探出来：“伊宁，要不咱们今晚去狂欢吧！为我们美好的明天提前挥霍一下。”
　　伊宁摆出一个“ok”，满足地点点头：“这时一个好主意哦！”这么久以来，终于苦尽甘来因为，终于有机会出演一个重要角色了。
　　欧阳宁旭拿着菜刀举起来：“oh yeah，我们先在家把饭吃了再走。”说着哼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曲走进厨房。
　　莫伊宁意味深长地感叹：“我们肯能要先到北京去拍戏，然后就要回上海拍，我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厨房里的欧阳宁旭声音里透露出极度的不满：“行了吧！你在家也没见你照顾我啊！正好我可以清净几天，说不定你不在了我还会邂逅一个帅哥，来场艳遇呢！哈哈哈~”
　　莫伊宁听着她的□□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顺着欧阳宁旭的思绪，她想着自己说不定在北京也会有一场艳遇呢！就在她傻笑着思绪神游时厨房里欧阳宁旭说话了：“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啊？”
　　莫伊宁懒懒的回答：“不知道，需要在北京拍的拍完了就回来了呗！”说话期间伊宁便把电视打开，她一贯的这个时候要看娱乐新闻，看看有没有仇盦的消息，但其实每天都会有。她安心而满足地坐在沙发上，还不停的往嘴巴里塞一些吃的东西，然后就漫不经心地盯着电视关注与仇盦有关的新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她对于仇盦的新闻的渴求不再那么强烈了，仇盦好像霎时在她的脑海里变得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