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不过时光匆匆》杨小宅

28、番外之秦小念（二）

　　似乎自从那以后，阿布就真的把当成她唯一的好朋友，她的表情不再只是淡淡的疏离，变得生动起来，有时候会低落、有时候高兴，而影响她情绪起伏的永远都只有一个人，便是她口中所说的“阿放”。

　　阿放就是她的男朋友，也是每个周末都会开名贵的汽车来接她的人，秦小念从未见过他，因为他从来都只是坐在车里等，不露面。后来渐渐的，学校里有了她不好的一些传闻，但是她都置若罔闻。

　　她好奇的时候也会问她。

　　她一边摆弄着手中的东西，笑盈盈地说：“阿放啊，他长得很帅啊，对我很好。”

　　“那他为什么从来都不露面？”

　　她理所当然地说：“是我不让他出来的，这是我们的约定。”

　　我纳闷：“为什么？你不知道学校里都在传你．．．．”

　　“我知道啊，”她回过头，眼睛闪亮，看着她笑：“小念你是担心我吧，没关系啦。我不在意。”

　　小念看着她纤细漂亮的背影，有些闷闷。

　　“对了，小念，”她突然说，“周末我带你去见阿放好不好？”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跟阿放提起过你，他说想见见你。”

　　小念看着她一脸的微笑，微微楞了一下，见她？

　　然后在一个周末的晚上，苏阿布的男朋友程放邀请了她共进晚餐。
　　走出校门的时候依旧是那辆每个周末都会出现在这里的汽车，苏阿布拉着略显犹豫的她上了车，只是车里没有那个所谓的“阿放”。

　　倒是前面的司机适时开口说话：“小姐，先生还在开会，吩咐我先把你们送过去，他在会直接过去。”

　　苏阿布也没说什么，一直拉着小念的手，应该是很开心。而小念，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境遇，竟有些不知所措。

　　在一家装潢精致的高级餐厅里，秦小念见到了苏阿布口中的“阿放”。要问她第一眼感觉怎么样，秦小念大概会用霸气来形容。是了，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冷峻的男子，不同于大学里那些毛头小子，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冷冷的气势。

　　但是就是这样的男人，在看到迎面而来的阿布时，面上却露出与直气场极为不符的宠溺表情。他将来人一把抱在怀里，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面颊，任由她把他拉至秦小念的面前。

　　“阿放，这是我的好朋友，秦小念。”阿布脸上的表情是秦小念从未看到过的，笑容里带着满足，单纯又美好。

　　“你好，我是程放。”秦小念被他低沉的声音吸引过去，然后她看到了他脸上审视的目光。

　　秦小念慌忙站起来，伸出手，“你好。”

　　阿布拉着秦小念坐下，“小念，他这个人就这样，一直都是阴阴冷冷的，你别在意。”

　　秦小念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苏阿布的男朋友竟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她着实有些紧张。

　　吃饭的时候一直都是苏阿布在跟秦小念叽里呱啦，程放很少说话，专心地替她布菜，只是偶尔插一两句话。秦小念发现，虽然苏阿布一直在跟她讲话，但也时刻注意着程放，见他碰了某盘菜，就会用筷子轻轻地打一下他的手臂，两个人竟有些像孩子般置气。

　　后来小念才得知，因为程放工作很忙，一直没注意，所以胃不太好，吃不得辛辣。不过她知道小念爱吃，所以那天点的多了些，而程放一直不甚在意饮食，只能她好好看住他。

　　中间，阿布去了一趟洗手间。独自面对程放，秦小念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低着头用筷子拨弄着自己盘里的菜。

　　“秦小姐。”突然的声音让她有一时的愣神。抬起头，她便看到只着衬衣的轻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看她。秦小念猜想他是有话说的，于是不动声色，等待下文。果然，

　　“我今天想见你，是因为阿布。”

　　秦小念点点头，表示理解。

　　“阿布从小一直被保护地很好，她看人的眼光一直很单纯，从她口中得知了你的情况，所以才打算见一面，我不希望她被骗，希望你理解。”

　　虽然她觉得这人说的话很不礼貌，甚至是有些欠扁，不过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他是真的关心阿布，反过来说，她又有些羡慕阿布，竟然有这般疼爱她的男朋友。

　　“我理解，你也是为了阿布好。”秦小念笑了笑。

　　然后她察觉到了程放的目光，带着若有所思。

　　再后来，阿布回到了餐桌，程放又变回了那个二十四孝男友，对着她嘘寒问暖，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

　　打那以后，秦小念一直认为苏阿布的生活中虽然没有了父母，可一样是幸福圆满的，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哪有谁的人生是圆满的，越是看似美满的生活却总会在不经意地地方露出致命的马脚。

　　五一放假回来，秦小念窝在床上整理从家拎回来的东西，原本不想带的，可耐不住老爸老妈的一番劝，零零碎碎地带回了不少东西，明明家就在本市，可还是弄得跟出远门似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阿布回来的时候有些晚，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都已经收拾完出去吃饭了，她才背着双肩包进来。

　　小念同她打招呼，她只是浅浅笑了一下，便开始埋头整理东西。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从床上爬下来，坐到她旁边，问：“阿布，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语。

　　秦小念见她不说，原本打算不再逼问，结果一抬头竟看到她脖子上的一圈淤青，立马凑过去，拉开她的衣服，然后便看到脖子以下地方青一块紫一块，有些着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秦小念不傻，当然知道那些一块一块的淤青是怎么弄的，但是说不过去的是那脖子上一圈的淤青。

　　阿布拉开她的手，把衣服整好，淡淡地说：“小念，别问了。”

　　她瞪大眼，“怎么可以不问？他不是疼你的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阿布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跟她解释。

　　程放的童年并不快乐，甚至可以说用噩梦来形容，先是父母的争执，然后是母亲恶毒咒骂跟毒打，再到后来母亲自杀死在他的面前，这对于一个年仅几岁的孩子来说是无法承受的心理阴影，然后程放开始变了，不爱说话，后来医生说他患上了自闭症。那段时间不管他的父亲用什么方法，请多少医生似乎都不见效果。

　　后来，阿布的母亲带着阿布嫁入了程家。程放见到了天真单纯的阿布，阿布喜欢缠着他，不管他怎么恶意相向，对他好，跟在他的后面叫他哥哥。慢慢的，程放开始接纳她，在雷雨天的时候允许她偷偷地爬上他的床，在她被大人责骂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只不过在接受她的同时，他心里的独占欲也开始一点点的显露。

　　在阿布中考那年暑假他们在一起了。然而不幸的是，在程放刚刚满十八岁那一年，程放的父亲跟阿布的母亲出了车祸双双去世，只剩下了她跟程放两个人。那便是相濡以沫、相依为命的生活，程放的占有欲突然膨胀起来，他不能忍受他的阿布离开，受不了她跟别人的接触，偶尔看到别的男人跟她搭讪，他就失去冷静、变得暴躁、难以自已，对待阿布也会有暴力倾向。每每清醒过来，他都后悔、自责，可是却做不到不伤害她。

　　秦小念湿着眼睛问她：“阿布，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她笑了笑，眼里却是温柔：“为什么离开？我爱他，他爱我，怎么可以离开？”

　　“可是．．．他那样对你．．．”

　　“小念，你不懂。是他爱得太深沉、太压抑了，总要释放出来的，如果不是我，那么他伤的就会是自己，我宁愿那个人是我。如果我离开的话．．．”她扭头看着小念，里面满是认真：“阿放会死的。”

　　“阿布．．．”小念看着她，眼里带着心疼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她不理解。

　　直到后来，当程放真的不在了，她才真正看到他们之间的爱有多深、多沉重，甚至连她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怨恨起老天爷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