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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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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坚持了这么久,自己也快撑到极限了,什么时候开始,呆在她身边的每分每秒变得无比压抑,就连和她呼吸同一空气都变得沉重难忍。揉了揉抽痛的额角,藤真健司长长的吐了口气,将他当做最后依靠的她如同一个杀人藤,纤细的、脆弱的美丽藤萝,缠越紧最终把乔木绞杀。
要疯了,慢慢的呵出一口气息,藤真健司从怀里拿出手机,下定决心般的拨了个电话,那是他们球队的心理医生,电话在几声忙音后被接起,是教练中气十足的声音:‘藤真,你最好真的有事。”
藤真健司愣了愣,这才想起那位心理医生正是教练的情人,两人去年已经在结婚,生活的甜甜蜜蜜,惹得一干队员各种羡慕嫉妒恨,他看了看时间,继而有些尴尬:“抱歉,教练,我找医生…..对,很重要。”
几秒的空白,然后是丝丝柔媚:“亲爱的,什么事情?恩,不要......”
藤真健司面色一红,他自然听的出两人正在做什么,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是这样的……”他将近日发生的事情毫不遗漏的告诉对方,他说得很仔细,一个细节也没有忽略过去。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日清晨,拖着疲惫的身体,他从客房走了出来,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那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平静,仿佛过去的每一个早晨,然而只有他知道,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他想起昨晚的对话:“偏执型人格障碍,你要尽快带她看心理医生。”
“雪,你该看医生了。”平静的,他试图与她对话:“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你也认识的,就是教练的妻子,她会帮助我们的。”
“你说我疯了吗?”她黑黝黝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纤细的身躯在晨光下苍白的透明,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我不会相信一个要你离开我的心理医生,绝对不会相信。“
“以前的那些事情是她病情的导火索,那但现在你是就是她病情的催化剂,你并不坚决的反抗,滋长着她的任性,你的心软造成如今的局面。所以你们一定要分开,否则就是相互折磨。”
藤真健司僵立在门口,就这么瞧着她,她竟然窃连他的电话也开始窃听,一瞬间的怒火过后,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悲哀,软禁,下药,窃听电话,连他都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
她的嘴角渐渐溢出一缕笑意,妖娆而魅惑:“藤真。就算我真的疯了,我也不会放你走。”是他说过会永远爱她的,所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都要接受。他们的契约在她付出真心的那一刻就无法解除了,哪怕是死,他们都要死在一起。
她得不到的,也不会让人得到。
她的手慢慢衣服口袋抹去。
他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转开了头,窗外的云聚了又散,散了还聚,如人生:“其实,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吧,雪奈,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用自以为的爱绑住我,说穿了只是小孩子的占有欲罢了,你或许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她呆了呆。
“我一直在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里赖的事,你父亲的事,还有孩子的事情给了你很大的打击,让你越发的不安,你把我当成你最后一根浮木,依赖我同时也在束缚我,你像蔓藤的爱缠的得我快透不过气来,我越是反抗,越是加剧你的不安,你越缠越紧,最后把我们都逼到了绝路。“
他微笑着向她走去,蹲下身子,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有时候离开不等于不爱,我爱你,所以我不愿意你如此偏执下去,翔阳当年的女神是该自信的站在人生舞台上。”他的目光带着悲悯:“雪,记住,你是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人活着就必须学活一个人承担痛苦,面对孤独,没有人能永远当另一人的浮木,你必须自己站起来面对一切,我相信雪姬一定可以,无论我在那里都会祝福你,”
\\\"你,是什么意思。”她的身子在剧烈颤抖着。
他的目光很温柔,然而语气却很坚定:“就到这里,这么多年我累了,我们.....离婚吧。”
“离婚?”她茫然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他说爱她,却又说要和离婚,这多可笑啊,他以为这样行就是为她好,她就会微笑着接受吗,做梦,如果他真的想为她好,就留下来陪她一起疯啊,其实是他害怕了,想逃走了对吧?何必说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和我一起下地狱好吗?“这样,他就能永远陪着她,任何人也夺不去了,她的笑容诡异,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裁纸刀,明晃晃的刀刃毫不留情的挥向他。
“你说离开,她有可能会攻击你,到时候你一定要想办法躲开。”
他动也不动的瞧着她,微笑。
“你为什么不躲。”她的手在颤抖,明晃晃的刀锋在离他心站一寸的地方停住:“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他的笑容耀眼灿烂:“如果这样能够让你逃离梦魔,我愿意。”
她静静的看着他,栗色的头发,黑亮的眼睛,温煦的微笑,经历了这么多,他依然是那个水晶般透明的男子,
她笑了笑,突然反手,将手中的刀插入自己的手臂中,刺眼的殷红和铮亮的刀片相映,血丝从苍白的手臂沁出。“对不起。”低低的,是她的声音。
对不起,他怔住,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眼神,他徒然明白,这样干净又飞扬的眼神与这些日子的空洞癫狂不同,她刺了自己一刀是为了让自己清醒吗?
他神色复杂。
“对不起,这些日子给你找出了困扰,”她蠕动唇,一字一句:“你说的对,因为太懦弱,因为太胆小,所以一直以来我需要浮木依靠,从前是里赖,如今是你,翔阳的雪姬从来就不是表面上那么光辉,她的强势自信不过是用来掩饰自己的懦弱,让自己看上去底气足一些,”她力咬了一下嘴唇,把它咬出血:“我不想将来你恨我,藤真,我最怕见你怨恨的眼神。你走吧,我放你自由”这句话她说的清晰无比。
“可你….”他看着地上鲜艳的血迹,没有动作。
“走吧,在我还能够控制自己之前离开,”她笑着贴近他,在她还来不及反映的时候,在他面颊上落下一吻,:“我会找医生,当然包括心理医生,这些日子的不愉快,希望你能忘记,放心,下次见面时候,我一定还是从前的雪姬。“
下次见面......他长长的松了口气,不再犹豫的离开,然而,他没有注意道,和上门的刹那间,她黯然的神色及眼底的眷恋。
她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放手,即使死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可是怎么办呢,她舍不得伤害他,所以只能伤害自己来结束这一切,藤真,不要回头,不要恋恋不舍,就这样淡淡离开,她会在地狱等他。
她痴痴的看着他的身影,就那样看着,仿佛要把他的一切牢牢的记在心底,既然这辈子这段感情已经走到尽头,那她可不可以祈求下辈子再相遇。
下辈子,她一定会找到他
直到那挺拔的声音消失在门外,她才收回目光,左手闭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可是她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感觉在他离开的那一刻都已经消失,现在的她就如同行尸走肉。
慢慢的瞌上眼,朦胧的视线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笑容,她最喜欢他的微笑,那样干净像是洗涤的世间的铅华,那样温柔,像是天边那道彩虹。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们结婚,不是说现在而是等我们都有能力了以后。”
手臂的伤口还在流血,染红了白色的地面,触目惊心,可她却动也不想动,说下次见面时骗他的,但请这是最后一次了,没有他的未来,她根本活不下去,但她不会让他知道,因为知道了他一定会内疚难过,她会好好布局,用电线走火这意外来掩盖真相,这样他不会因为她的死亡而内疚自责,好好过他以后的生活。
如果,如果很久以后,他还记得她,请带上她最喜欢的百合。
她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鲜红的血液随着她的动作一滴滴落在地上,仿佛朵朵盛开的玫瑰,妖艳魅惑中透着死亡的绚丽,她顿了顿,慢慢的走回房,从抽屉里拿出医药箱。
既然是意外,那就要做得滴水不漏,她不能让他起疑。
从急救箱里拿出绷带,简单的动作却让她额角冷汗零零,刚才麻木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她咬着牙,慢慢的将伤口裹好,这才开始收拾地上的痕迹。
到处都是鲜血,她从阳台上找出拖把,将地面一一擦拭干净,又将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回原位,这地方将是她最后的归属,她不想看上去邋里邋遢。当一切准备就绪,她慢悠悠的回到房间,火还要一会儿才烧过来,心平气和的的躺在床上,心里奇迹般的平静,甚至还有一股解脱的轻松,只是遗憾,她没能看到里赖的清醒,不知道里赖如果知道她用死亡逃离一切,会不会气的跑她的坟,他一定会吵得她不得安宁的。
对不起,她已经没办法在承受一次失去亲人的打击,所以这次让她先离开,原谅她的胆小懦弱。鼻尖隐约嗅到烧焦的味道,她微笑,脑海里是那个少年临风微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