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寅初

5、第五章

　　“焱焱，你喝酒了？”回到家的祁焱并没有开灯，而是轻手轻脚的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果不其然，希婕依旧在沙发上守株待兔。
　　“嗯。”反正被发现了，祁焱索性坦然。
　　“你伤口还没愈合你忘了吗？再怎么心烦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啊。”希婕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憔悴的神情叫谁都看得出是苦睁着双眼等祁焱。
　　“嗯。”祁焱随口应到，瞥了眼希婕，发现她的双肩有些颤抖，目光顺着希婕滑向沙发，沙发上横七竖八的铺着一张薄薄的毯子。
　　“我们谈谈吧。”希婕上前一步，企图拉住祁焱。
　　“算了，我累了，先睡了！”祁焱避开希婕的眼神，大步向卧室走去，看着希婕难过的神情终究只过意不去，将脚步停在了卧室门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以后不会了，别担心！还有，你非要等我的话就抱个厚些的羊毛被出来盖上，那毯子中看不中用！”说完关上了卧室的门。
　　“因为那是你送我的！”希婕破涕为笑，看着沙发上的棕色毛毯开心的笑了笑。
　　“祁总，早！刚有人送来了这个东西！”陈洁轻轻敲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细声细语的说道，生怕一个不小心吵到正在工作的祁焱惹来一顿臭骂。
　　“嗯，放下吧！”祁焱头也不抬的说道，她拿着什么样的薪水就要干出什么样的工作，更何况她享受这种忙碌给她带来的充实感，她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目前所做的还不够，她不会满足于眼前的利益，她需要卯足了劲，一路往上冲。
　　“还有，祁总…”陈洁唯唯诺诺的说道，欲言又止，看了看祁焱的脸色才发现人家压根没往这边瞧。
　　“嗯，说！”祁焱顾着手上的计划草书，也没时间打量陈洁。
　　“我明天想请一天假，希望您能批准。”陈洁语速很快，一说完立马紧张的看向祁焱，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嗯，拿假条来，我给你批！”祁焱依旧没有对陈洁多做关注。
　　“呃，祁总你不问我要做什么吗？”陈洁惊愕的瞪着祁焱。
　　“怎么？我闲的没事，连你们的私事都要插一手吗？”祁焱放下笔，双手十指交握，抵在下巴上，一脸好笑的看着陈洁。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洁尴尬的讨好着，祁焱并不搭理，随手拿过刚才陈洁送进来的东西。
　　是个红色烫金的请帖，散发着阵阵香气，祁焱皱皱眉，不知是哪位老板家有喜事，帖子都送到了，躲也躲不了。
　　“喔，原来是商会。”祁焱看了看时间和地点，商业酒会这类应酬她没少去，纵使万般的不情愿，能开办这些大酒会的人在A市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任她脸皮再厚也拒绝不了，推了这些邀请可就是推了自己的前途，她还不至于傻到那个程度。
　　“杜新城？”祁焱有些意外，新城的杜总可是本地响当当的大人物，虽然跟新城合作过几次，但也只是跟他手下的经理打过交道，和这个杜总可以说是半点关系也拉不上。祁焱不免咂舌，这请帖是不是送错了？
　　再次看了看敬邀后面的人名，祁焱确定就是自己没错，不由的歪过脑袋，她什么时候认识新城的杜总了？虽说她祁焱也算小有成就，放在A市这个龙潭虎穴里不至于如同蛇鼠般默默无闻，却也不至于能攀上杜新城这样的大人物。
　　“陈洁，公司最近有跟新城合作的案子吗？”祁焱拨通电话问陈洁道。
　　“没有。”陈洁回答的很干脆。
　　“你确定？”
　　“我确定！”
　　挂掉电话，祁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请帖来的诡异啊！这酒会怕是大有来头，她还没自负到认为杜新城是看上了她还是怎么的，现在她是骑虎难下，若是不去早该在人家送请帖的时候就借故给推了，嘴上念叨着，祁焱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机遇与危险总是作伴的，即便这是场鸿门宴，她也要去，她想要会会杜新城这个A市的传奇人物。
　　“陈洁，进来下。”
　　“祁总，有什么事吗？”
　　“接着。”祁焱将自己的车钥匙扔过去。
　　“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帮我停在楼下停车位那儿。”
　　“地下停车场不让停了吗？”
　　“不是，我今天腿酸，希望下班的时候能够少走几步路。”祁焱摆摆手，示意陈洁快去，随后自己又一头扎进了一堆堆的文案里。
　　“嗡嗡嗡…嗡嗡嗡…”祁焱看了看手机，陌生的手机号码，但是与上次在酒吧打来的那个号码不同，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杜新城，也不知是头脑发热还是怎么的慌忙按下通话键。此时此刻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上次在酒吧接通的那个电话号码已然被她熟记于心，只需要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电是否还是…那个人。
　　“喂…”
　　“喂…你好！”祁焱接通电话便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心慌，电话那边空荡荡的回音更是叫她心惊，她想立刻挂了电话。
　　“焱焱…”就在祁焱举棋不定的那一刻，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温润苍老的声音，祁焱先是一愣，随即楞然化作了震惊还有一丝惊慌，祁焱二话不说，立马拔下手机的电池扔到一旁。
　　祁焱难以置信的看着支离破碎的手机，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个电话里回过神来，阔别五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涩悲怆和那一丁点的思念，但是更多的是憎恶和痛恨。
　　“陈洁！陈洁！陈洁！”祁焱近乎疯狂的冲着门外喊道。
　　“总经理，怎么了？陈洁刚去拿车了，这会不在，有什么事交给我办吧！”进来的是策划部的刘芳，想来是经过办公室门外听到祁焱的叫喊才进来看看吧。
　　“给我重办张手机卡，把原来那个销了！然后告诉同事我的新手机…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了，你先去给我办张卡吧！”或许是刘芳的到来将祁焱的思绪拉回了一点点，祁焱没了刚才的声嘶力竭，但是声音里依旧透露着阵阵寒意和强烈的迫切感。
　　刘芳刚离开办公室，祁焱的脑袋里就浮现出一片混沌的景象，思绪反转，一切又回到了那个烈日炎炎的夏天。
　　“妈，今年暑假不能陪您去海南玩了！学校那边还有点事没办妥，再加上新生也快来学校报名了！祁淼她不是要负责新生接待嘛，我看她可能忙不过来，还是早些去帮帮她好。”祁焱拽着柳淑芬的胳膊一个劲的撒娇道，帮祁淼不过是借口，她一门心思可都在她那升入大三还整天围在祁淼屁股后面转的瞬学长身上。
　　“知道你忙，知道你忙，女大不中留！你去的时候记得把你小姨给你们带的外套给淼淼送去！别看夏天太阳毒，也就毒上那么个把月，这天气说凉就会凉的，你叫她别那么拼命的学习，注意着身体！放假什么的也别忙着学校那些事，回家妈妈给她炖她爱喝的山参炖鸡汤。还有啊…”柳淑芬一想到另一个成绩拔尖相貌拔尖的闺女就打开了话闸子，没完没了的骚扰着祁焱的耳朵。
　　“哎呀，好啦好啦！老妈你现在真偏心，什么事都先想着祁淼，看到邻居家的张姨就一个劲的在那夸祁淼这好那好的！我都怀疑我跟她谁才是您的亲生女儿…”祁焱不悦的嘟囔着，没有注意到柳淑芬在听了她的话后双目微颤。
　　“你呀，你也要拿些值得我出去炫耀给别人听的资本出来啊！”柳淑芬牵强的笑了笑，用一贯的语气训斥着自家闺女，心想这闺女平常还是太过于宠溺了。
　　“不过，说实话哎！老妈你炖的汤是个人都不得不服啊！一闻到那香气只恨不得插个翅膀飞过来直接扑到锅里，我要是能一辈子吃着您做的饭菜多好啊！”祁焱侧过脑袋，轻轻靠在柳淑芬的右肩上，脸上刻着享受二字。
　　“哪能一辈子服侍你啊！以后你嫁人了，可就跑到别人家去了，到时候别说服侍你了，你到要服侍别人了！不过你什么时候要回来了，妈妈都会煮好你爱喝的汤等着你。”柳淑芬笑着说道。
　　“那我不嫁了，我就赖着妈妈过一辈子，吃一辈子妈妈做的菜，喝一辈子妈妈炖的汤！”祁焱在柳淑芬说到嫁人二字的时候立马想到了姚瞬，心下透着乐，嘴巴上却是抹了蜜似的讨好着柳淑芬。
　　“别贫了，快去收拾收拾行李，你不是明天要去学校吗。”柳淑芬轻轻点了点祁焱的脑袋，温柔的面容里好似能滴出水似的。
　　“哼…”祁焱一声冷笑，曾经那些温暖美好的画面，如今在她的脑海里，不过是最为黑暗悲痛的回忆，那些熟悉的笑脸好似一根根刺扎在了她的心里，一根一根历历在目，她看的清清楚楚却始终拔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
　　“祁总，您的车钥匙。”拿着钥匙的陈洁啪嗒啪嗒的走了进来，这也将祁焱从回忆的熔炉里解救出来。
　　“停在楼下了？”
　　“是的。”
　　“那个…”
　　“嗯？什么？”
　　“拿车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什么奇怪的人？”
　　“算了，没什么，钥匙给我，你出去吧！”祁焱握着车钥匙，莫名的有些烦躁，看着手头的工作也理不出个头绪，想来也是无心再专心工作。
　　“祁总，有人找您，说是没有预约。”
　　“是谁？别的还说了什么吗？”
　　“不认识，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是个男人，说是您的老朋友。”
　　祁焱一听到老朋友三个字，立马提高了警觉性，她的老朋友可不都是什么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