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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苗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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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一群身穿白衣,脸带面具的女人聚集在一座看似早已荒废的宅院内,为首的女人脸上带的面具与其他女子并不相同,其他女子的面具上都镌刻着诡异的花纹,而这名女子脸上的面具,别说花纹,就连五官也没有,一张白惨惨的面具上,只有眼睛处有两道细细的、弯曲的缝隙,妖野如狐狸。
为首的女人并不说话,只是快步向宅院中的假山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十多人在院中走动,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足见这些人轻功了得。到了假山旁,为首的女人不知在哪里动了一下,挡在面前的石头就像自己长了腿一般,缓慢的向旁边移开,发出沉重的、闷闷的声音,露出后面黑洞洞的暗道。
跟在后面的一个女子打开火折子,率先走进暗道之中,为首的女人第二个进去,后面的人依次钻进暗道,但最后一个进了暗道后,石块又移回原位,就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不曾发生一般。
暗道的尽头连着一间石室,石室内布置得十分简单,除了一些型具之外,就再无他物了。一个混身是血的男人被铁锁紧紧锁住,铁锁的另一端,连在墙里。男人似乎一直昏迷着,为首的女人掐着男人的下巴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这人是否活着。女人的手上也带着白色的金丝手套,她似乎是想将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脸上带着面具,头上包着头纱,就连手也不肯让人看见。良久,石室里想起了女人故意压低的嗓音,喑哑,却出奇的很好听:“阿香”
“属下在!”一名女子从人群中走出,虽看不出容貌,但声音清脆,身段苗条,想来也是个美人。为首的女人挥挥手,阿香便在怀中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给那身受重伤的男人服下。那药丸也不知是由什么药材制成,入口即化,到也不需和水吞服。
为首的女人见那男人已下药丸,转身就想离开密室,突然又停下脚步:“把他给快活王送去,被忠心的属下暗算,也不知道快活王是什么表情?本宫现在不方便和你们联络,有事自会找你们,我不在,你们万不可轻举妄动。”
“是,只是老夫人要宫主早日回去,攻打快活城,还需宫主亲自坐阵!”
“这个……”女子迟移了一下,“待我想个法子脱身,便回去。”说完也不再理会其他人,但出了石室。
阳光遍撒,宁静的山谷里,每个清晨都是如此的相似,丝毫不受谷外江湖仇杀的影响。白飞飞斜椅着茅屋的木门,晨露打湿了她单薄的衣衫,手中捏着两片翠绿的木叶,放在朱唇边,吹着单调的调子。木叶的声音,不像筝、琴、箫等乐器那般悦耳,但吹出来的曲调,却别有一番萧瑟之感。沈浪带着熊猫、王怜花回到山谷中,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么一幅唯美的美人画卷。
“飞飞!”沈浪心头一痛,他不知道白飞飞之前受过什么样的苦,又忍受了多少磨难,为何她的眉间,总是笼罩着一抹忧愁。那木叶吹出的调子太悲伤,听得人心都碎了。
“沈公子!”见沈浪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在朱家见过的那个要救她的年轻人。白飞飞轻提了提嘴角,勾出一抹淡若似无的微笑,冲熊猫和王怜花点点头,“两位公子好!”白飞飞将几人迎进茅屋中,她料想着沈浪也快回来了,便备了早饭,只是没想到多了两个人,不过还好,她怕沈浪一夜未睡,消耗体力太多,故意多做了一些,事到临头也不怕早饭不够。
这茅屋虽简陋,却是“五脏俱全”,进门是正屋,正屋摆了张四方桌子,几把条凳,显然是会客的场所。正屋的左右各是一间屋室,现在深浪住右边小一点的那间,白飞飞、朱七七和小泥巴三人挤在左边大一点的那间。后面是一间小小的厨房,虽然缺盐少醋的,但米缸中的米粮却充足得很,在这里住个十天半月的也不用担心饿着。看来沈浪早就想把朱七七带到这里来,连米粮、被褥都准备好了。沈浪几人自在正屋坐了,白飞飞在厨房打了盆热水,拿了两条干净的毛巾回到正屋:“沈公子、熊公子、王公子,我给你们打了些热水,你们赶快洗洗脸吧。厨房里的早饭我已经做好了,看你们的样子,一定是忙了一夜,洗完脸用点早饭就赶快休息休息。”
熊猫儿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最不耐烦公子小姐这些文皱皱的东西,一听白飞飞称他为“熊公子”,混身都觉得不自在:“白姑娘,你可千万别公子长公子短的,你看我这样子,哪里像个公子了,我呀,就是个粗人,你要是不嫌弃,就喊我一声‘大哥’,要不然直接叫我熊猫儿也成!”
熊猫儿这个大嗓门,嚷嚷起来整个山谷都带着回音,沈浪、王怜花和白飞飞等人都被他的直爽给逗笑了。沈浪无意中瞥见白飞飞抿唇一笑,不似刚才与熊猫儿、王怜花初见时那般客套的浅笑,那笑意不是出自真心,也未达眼底,此时的笑却是发自内心的,那双秋水一般的眸子瞬间退去所有凄凉、哀愁,竟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明亮璀璨。但那笑,也同水面的波纹一般一们而逝,转眼便风过无痕。
“那我就叫你一声熊大哥,熊大哥叫我飞飞就好。”白飞飞的眼神中带着点小女孩撒娇的意味,自从认识白飞飞以来,沈浪所见,都是她的愁、她的苦、她的无奈,一个生无所依的女子,只能随波逐流,被命运捉弄来捉弄去,眼里是对生活深深的绝望。何时见过白飞飞如此做小女儿姿态?她总是贤淑的让人心疼,只是这般贤淑,是磨难积累起来的,是刮骨噬髓的痛过之后的蜕变,只有像朱七七那般被人保护得太好的女子,才不识人间愁滋味。此时的白飞飞,却只像个不知人间饥苦的孩子,还保留着单纯的快乐。沈浪明白,如此快乐的白飞飞,也只是看起来像罢了。只是她叫熊猫儿一声大哥,却让沈浪心中有些不太是滋味,他和白飞飞更熟悉一些,可到现在为止,白飞飞还只是疏离的称他一声“沈公子”。
“既然飞飞叫猫儿一声大哥,可不能厚此薄彼,还叫我‘沈公子’。”沈浪开玩笑般的说出这句话,熊猫儿天生大大咧咧,没感觉出什么不妥之处。王怜花与白飞飞本就不熟,不好插话,白飞飞却心中觉得怪异,但这话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便只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不再理会。
“我叫你一声‘沈大哥’到不打紧,只是再在这里说来说去的,不仅洗脸水要凉了,早饭也要凉了,你们确定不要吃早饭了?”白飞飞语气俏皮,眼中也带着对几人的调侃,虽然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却让人觉得比以前那副不悲不喜、淡然不惊的样子要亲近几分。白飞飞说完,也不看沈浪和熊猫等人,转进去厨房把早饭端上来。
早饭就是简单的白米稀饭和几碟青菜,虽然这茅屋中缺盐少醋的,也没有大鱼大肉,但白白一双巧手,却也把几碟青菜做得滋味十足。摆好了碗筷白飞飞就去叫朱七七起床,这几天朱家事非不断,这位一向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也确实吃了些苦头,也许是累得狠了,睡到日上三竿还没醒。叫醒了朱七七,白飞飞给她和小泥巴打了热水给她们洗脸,然后招呼她们吃饭。
朱七七是个简单的人,谁对她好,她便对谁好;谁对她不好,她便也讨厌憎恨对方。朱七七针对白飞飞,也不过是基于朱富贵因白飞飞而中毒,如今朱富贵的毒已解,她心中也没了针对白飞飞的情绪,再加上白飞飞是个习惯与人为善、不张扬不惹事的人,而且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复元,身世可怜,很快就赢得了朱大小姐的同情心。各种因素加在一起,就导致了如今两人相处得还不错的场面。
吃完了早饭白飞飞本要收拾碗筷,但她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沈浪便不让她动。此时朱七七也颇为体量白飞飞身体娇弱,自告奋勇要帮忙洗碗。小姐一向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小泥巴也拦不住,就由着她去了。小泥巴也不知道朱七七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前天和白飞飞还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今天就好得跟亲姐妹似的,索性小姐经常做些她想不明白的事,便也不想了,跟着小姐收拾碗筷去。小泥巴是朱家的下人,虽然朱七七待她极好,几乎从没做过重活,但洗碗这类的事还是会做的,只是朱七七却是头一回做家事。白飞飞坐在正屋里,只听厨房中传来“啪”的一声,惊得白飞飞心头一跳,无奈的叹口气起身就想去厨房,却被沈浪一把拦住。
“沈大哥,”白飞飞当然明白沈浪为什么拦她,他对她的怜惜,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沈大哥,朱姑娘要是再打破几个碗碟的,咱们晚饭可就没家拾可用了,我还是去厨房看看吧!沈大哥放心,只是洗几个碗,不会有事的。”见白飞飞这样说,沈浪也颇为无奈,让朱大小姐做家备,确实也难了一些,只能放白飞飞去收拾厨房的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