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九未央

23、我的骄傲

　　“宁儿！宁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相似的画面，相似的配音，不同的演员。

　　风风火火的闯进了那间被视为“疯人塔”一般“高危小院儿”。胤祯慌张得甚至忘了掩饰自己。

　　他原本是气她的，原本是恼她的她，原本是要来骂她的。可谁知，跨进了她家的大门，听了福宝遮遮掩掩的一番话后，他的火气，他的愤怒却统统在瞬间转化成了自责！

　　他早该发现宁儿的异常的，早该过来给她倒恼的，早该陪她把事情说开，若是那样做了，宁儿那么聪慧活泼的女孩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的眼神，倦怠又懒散……像是对这个世界都透着绝望，而这是他从不曾见过的神情，尤其是勾勒于这般鲜活美好的生命上！

　　“宁儿，你……”九阿哥缓缓的跟在胤祯身后靠近。不似他风般的冲动，却走得好不轻松半分。

　　而众人里，却唯独胤祀保留了理智。他放弃了冲上前去问贝宁哪里不舒服，而是很柔和的，很柔和停在一步之遥，轻声问了句
　　“宁儿，是不是跟谁呕气了？！”

　　无关于智商高低，他会这样问，完全出于经验。

　　和明缨夫妻多年，他见过大大小小千百次的类似场面。虽然……明缨比起她这个堂妹要勤劳许多，每每都是自己动手，可这血缘的关系，却让她们的表情有很微妙的想象，那是一种……异曲同工的，沉默的愤怒！

　　只是，另八阿哥没想到的，却是贝宁的反应。面对自己的话，她没有忙着反口，没有挑脚大骂，只是冷淡的勾了勾嘴角，点头回答
　　“跟很多人！很多很多，姐夫也是其中一个，所以您最好现再退后三步，以策安全！”

　　“你……啊！？我说贝宁丫头，你……你难道真的是在发脾气啊！福宝不是说你这样，都已七八天了么！你……你就为了生气，就这样糟践东西，糟践了七八天？！！！”

　　这么直接的旁白，非十阿哥胤俄莫属。而众人在这句“恍然大悟”似的提示中清醒过来，仔细瞧着贝宁，视线中……愤怒升温！

　　首先爆发的，是火山“九号”。

　　“你……你……你胡闹！问人跟我那儿拿了银子来，买了这么多的瓷器玉件儿来糟践也就算了！你还故弄玄虚，惹得大家都以为你发疯了！你说……你是不是就想耍着爷们好玩儿的！你说！”

　　“九弟，你先不要……”

　　“八哥，九哥说她说得对！她平日里仗着我们疼她，已经是不守规矩了！今儿竟然敢闹上这样一出儿，这丫头，非得给她些教训！”

　　“老十四，你教训也得悠着点儿，别在使劲儿拉她了，回头她帮子折了，看你怎么办！”

　　胤俄一反常态，非常有良心的说了句。看着被九阿哥，十四阿哥像是稻草人一样扯住的贝宁，惨白脸色，真叫人说不出什么恼怨来！

　　“九弟，老十说得对！你们且把手放开！都是自家人，先让我问问这丫头再说！”
　　胤禟有心应下，可不知为何，看到胤祯死扣住的另一只腕子，他却动弹不得了。无奈，八阿哥只得任他们把贝宁如木偶般扯着，问起话

　　“贝宁，你唤我一声姐夫。今日我便带你明缨姐姐问你，福宝适才回话，说你买了成车的东西回来砸，甚至还把银票当冥纸烧，你说……这可是因为赌气？！”

　　“没错！”

　　“跟谁赌气？！”

　　“跟天下，跟自己，跟现实，跟所有人……”

　　“这是什么话！你问我们府上拿了银子，我们当你是有所需才给了你，谁想你竟如此放肆，用这白花花的银子来玩闹，你如此任性，真叫我这个当姐夫的寒心！”八阿哥话也冷了。仍旧是轻轻软软的说着，却字句之间透着寒。

　　蕊儿见状，直为主子抱屈。硬着头皮钻入几个阿哥中间，辩驳道
　　“爷，您误会我们小姐了……我们小姐她……”

　　“蕊儿！你闭嘴，让他们说，让他们说完！还有什么要赐教的，小女子听着呢！”

　　“贝宁！你快别倔了，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如此张狂形式，若是给人传皇阿玛耳朵里，你……”十阿哥见到剑拔弩张的两伙，不由得为贝宁担心。可谁知他的劝慰却惹得胤祯几个心中更加气恼，不等他这和事老说完，胤祯胤禟就连珠跑似的，联合展开了攻击。

　　“就是！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嘛？夏天晌闽浙大涝，你糟蹋的这些银子，足够一个村的百姓活上好几天的，你知不知道！”

　　“还有，你……”

　　“而且你还……”

　　“可不是！况且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别只顾着自己的心情，连规矩都忘了！你当我们都闲么，让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十四弟！”八阿哥急切的制止，可那话，最后还是从胤祯口中说了出来。吵架莫说伤人话，除了直肠子的胤俄之外，刹那之间，所有人都是一怔。

　　那话，不该出口的。

　　当贝宁斜视四十五度的瞥过一道刀子似的目光时，胤祯自己，都心虚的退后了两步！

　　“诸位爷，我们小姐，我们小姐真的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蕊儿的哭声打破了静寂，八阿哥眼底露出一抹淡淡的悔意，环视四下，他的心中忽然腾出种不安的感觉。

　　这一切，都好怪异。贝宁不会是这样无理取闹的姑娘，而倘若不是，那她这样作又是为了什么？！

　　不祥的第六感才刚攀上心头，老天爷很快就又赏赐了揭密时间。贝宁直直的站在他们中露出一抹恬然的笑，趁着胤禟和胤祯迷惑的刹那抽身退去，独自漫步回房门口处，才扬面对蕊儿吩咐

　　“几位爷的话都说过了，蕊儿，现在你把你刚才的话，都跟他们说一次吧！哦……对了，记得再帮我把那些，还没来得及被我‘糟蹋’的银票也还给他们。那些银票啊，可是能救闽浙几个村，几个县的人，代我交给八爷就算我为自己的兴味道歉了！我……呃不，奴婢，向几位爷告退！”

　　空手福了福身，她翩然的消失在门边。留下义愤填膺蕊儿，接替起旁边工作，把四名阿哥的理直气壮训到“血肉模糊”！

　　“爷，我们小姐真的是冤枉的。那天四爷送我们回来，一路上小姐听说琉璃场附近出了个骗子，他把几个专门倒贩瓷器玉件儿的小村子都给骗了，害人家全村老小，陪得血本无归。小姐知道就带着我去琉璃场附近找到了那些苦主，正赶上他们都在那儿寻骗徒，所以碰了个正着！听了他们的话以后，小姐觉得很可怜，索性就问几位要了银子，去把那些次货都自己买了下来！这些天，我们砸的都是那些次货而已……虽然……好像也是有点儿糟践东西了，但小姐的本意，可是好的！至于银票……几位爷你们自己看吧！”

　　“这些银票怎么……”

　　“不怎么，这些是琉璃场里几家被那骗徒骗了货的人给小姐的，小姐原本答应他们找线索，可不知怎地……自己回来，却一把火儿都给烧了 ！”

　　“啊？！八哥，那你们刚才……不是怪错贝宁了！”老十很不厚道的说出实话，胤祯急得跺了跺角，而起初眉飞色舞骂得开心的九爷，却脸色惨白如一张待墨铺画的宣纸。

　　“当然错怪了！亏我们小姐还那么维护几位爷，她让那些找骗子的乡下人走了的时候，那些人前恩万谢，说是要回去给她立庙立碑的，可小姐却留了金禟，金祀，金十的名字，说是要感谢，就感谢这三个善人！爷若不信，就去通县下面的壶同镇和王家村去看看，看看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蕊儿说完，也摸着泪走掉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四个人，沉默良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都是精明的人，自幼在皇长大，最懂得万事且莫先入为主的道理。

　　可今天，轰天炮的，一个个把人家骂了个痛快。难道是关心则乱么？！为什么尴尬到现在，他们却都产生了一种被算计的错觉！

　　那晚，福宝很高兴的庆祝自己的家终于回归到了宁静。筵席上，九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都很给面子的出现了，可偏偏做为主人家的贝宁大小姐，却在吃了不到两颗米粒时，就晕到不得不称病告退！

　　……
　　“小姐，蕊儿不懂，您这么大费周章的，究竟是干什么啊！”

　　“不敢什么！赌气啊！”

　　“赌气？！”蕊儿挠了挠头，满是不惑。而贝宁却倚在窗边，对月而笑

　　清冷之中，分明传来她的声音道
　　“骄傲的人，喜欢把别人都当成傻子蒙在鼓里。而你知道惩罚他们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嘛？！”

　　“……？”

　　“让他们的骄傲，成为作茧自缚的理由！让他们的良心，好好受受折磨！”

　　狠！一个字从蕊儿的心底深处泛滥来。用文邹邹的语言来诠释，那便是这样一条絙古不便的真理叫做——

　　“黄蜂尾后针，最毒什么心！女人的骄傲，其实才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