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厨子》无过是功

10、北方有佳人之一

　　“什么？你说你们找到郝梁崖了？”

　　清明节那天，郝有为和爹爹郝梁崖一同去给有为他娘扫墓，没想到半路父子两人走散了，然后误打误撞郝有为被表哥项千瞰捡回家，并且这个已经当了一山大王的表哥答应帮他把爹爹找到。没想到这一找就是三个来月，今天终于有了结果。
　　四首领被项千瞰派去寻找郝梁崖，今日回来报告的自然是他：“在北面的北云城中，我和我的兄弟看到这么一个男人，模样和大首领您给我们的画像上很像，没有十分也有八分相似。但是那人身份特殊，我们还是不敢确定那人是否就是大首领要找的那位，所以我们没贸然把人带来，而是前来报告给大首领知道。”
　　“你的意思是还得我亲自跑这一趟去把人带回来喽？”项千瞰反问。
　　“毕竟我没有见过那位大人，不能确定。大首领，你还是责罚我吧！”那四首领单膝跪下，等项千瞰发落。
　　项千瞰扶起他，哈哈朗笑说道：“老四，若这人真是我那姨丈，你也算是有功之人，我又怎能罚你？跑一趟而已，又有何妨？告诉我那人现在在何处？”
　　四首领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那人的位置等信息。项千瞰看过，眉头微微捏出来一个尖，但是很快就不见了。
　　“老四你和你的弟兄在外面奔波很久了吧，一会儿去后面领赏吧，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谢大首领！”四首领退出广元堂。

　　项千瞰将纸条收好，去找郝有为。有了他爹的消息，想快点让他知道。
　　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好是坏。

　　北云城距这里七八十里地远，一个来回加上找人，至少三天。司春水看家，项千瞰带着郝有为和两个属下，向北云城出发。
　　清晨出发，到达北云城已是深夜了。四人找家好客栈住下，郝有为闹着要赶紧见到爹爹，被项千瞰好不容易哄住，说时候不到，等到明天再说。
　　好不容易捱到白天，郝有为说出发，项千瞰说别急，反正他也跑不了，到了晚上再去。
　　终于又到了晚上，项千瞰领着郝有为来到了一个地方，郝有为觉得这个地方真是奇怪，门口都挂着五彩鲜艳灯笼，里面传出来的都是莺莺燕燕的娇柔声音，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甜的腻人的脂粉味儿。
　　“这是什么地方？”郝有为问。
　　“亏你看了那么多小说，难道看不出来这里就是所谓的青楼楚馆吗？青丝胡同儿，传说中的青楼聚集地啊！”
　　青楼啊青楼，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龟奴儿扯着嗓子喊：客官您快来啊~楼上的姑娘们都等不及啦~~~~
　　郝有为大怒：“你让我到妓院里来找我爹？”
　　项千瞰摆摆手：“不是妓院。是……咦，咱们到了。”
　　两人在一楼前停下，郝有为兴奋地抬头看看牌匾。
　　北云南馆。

　　项千瞰夹着郝有为走了进来，把一张帖子递给门口的小童。那小童伶俐的很，迅速扫一眼那帖子，赶忙招呼：“是昨天订了紫云相公的爷！可等着您哪，小的为您带路！”
　　郝有为可怜兮兮拉着项千瞰的袖子：“别把我当傻子，你不会是要告诉我这个紫云就是他们找到的……”说着说着都要哭出来了。
　　“哎呀在别人眼里咱们是来寻快活的，怎么在这就哭起来了？”项千瞰赶紧给他擦干眼泪，在他耳边说：“咱们只是来确定一下是不是，若不是，咱就当白跑这一趟；若真的是，咱们就把他带走，你放心，欺负过他的人。表哥我定然不会放过！”
　　转身吩咐那童子：“麻烦快些带路了。”

　　两人被带到一房门口，那童子说：“这就是紫云相公的房间了。”轻轻叩门。
　　里面出来又一个小童，躬身问安；“二位请进，是项公子和郝公子吧，我们相公已经等候多时了。”
　　郝有为率先扑进去，直接冲到中厅。只见一盛装丽人背对而坐，光看他背影都觉得此人风姿绰约，不同于寻常庸脂俗粉。
　　那人听到声响，知道客人光临，慢慢转过身来。看到他的面容，郝有为大喊出来：“爹爹！”
　　那人手抬起来用袖子遮住嘴巴，听到袖子后面发出轻轻的笑声：“呵呵，看这位公子也有十八岁了，怎如此糊涂？”一声嗔怪点醒郝有为：这样阴柔的声音和举动，爹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虽然他在我娘面前老实得就像一个大鸭梨，但是承认错误的时候还是很英勇的。
　　绝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
　　项千瞰仔细看那紫云的脸，心下承认果真如那老四说的一样，就算他涂脂抹粉，看起来和郝梁崖没有十分也有八分相似。难怪郝有为如此失态，乍一看见他的脸，错认喊他爹爹了。

　　白跑了这一趟。

　　见那两人站着不动，紫云起身招呼：“两位公子请坐呀。”
　　项千瞰转念一想：“消息传递最灵通的就属烟花之地，这一趟不能白来。这紫云是如今最红的倌人，索性从他嘴里套话，看他是否知道关于白马帖的事。”于是大方坐下。郝有为不愿在此地停留，扯扯项千瞰的袖子。项千瞰拍拍他的手，说：“我自有安排，听话。”郝有为只好坐下，一脸不高兴。
　　紫云见一下子来了两位客人，便问：“见两位公子面生，在这里应该没有熟识的相好。可需我再叫一个孩子来陪，保证叫一个让两位可心的。”
　　项千瞰拒绝他：“不用，你一个就够了。还有，我们不喜欢这样娘气的，你若想挣这份银子，就把这些脂粉洗去，换身清爽点的衣服再来。”
　　紫云看得明白，这二位今晚不是来找乐子的，而是有事情。于是聪明的选择听话，招呼小童过来伺候，自己去里面梳洗。
　　那童子要过来斟酒，被项千瞰调开，出去了。
　　郝有为被紫云身上的香粉味刺激的打了个喷嚏，刮刮鼻子：“真的会有男人喜欢这样的？我可受不了。”
　　项千瞰喝口酒：“有啊，这个世界太混乱了，什么样的人都有，喜欢什么的人也有。世上只要存在一样东西，就会有喜欢这个东西的人存在。这是真理，你好好学着点。”
　　“怎么会找到这个人的？长得很像是没错，可是就是有人长得很像啊？大众脸什么的。”郝有为想不明白，又问。
　　大众脸？亏你想得出来。能和你爹长成一样的，若是沦为倌人，无论在哪都必定是个红透天的红牌。但是项千瞰嘴上是这么说的：“因为老四汇报，这个人出现在北云城里就在四个月前，这和你爹爹走失的时间很吻合。昨天晚上我的两个手下在城中打听，证明他的确是在清明之后出现在北云城的。长得像加上时间又巧，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来亲自确认呢？”
　　“如今确认不是了，为什么不走，还在这等他做什么？你还真想看他卸妆之后什么样子？”郝有为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用一副看变态的表情扫项千瞰。
　　“我说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说真的，这次来不光是确定他是不是你爹，还有正事要办。”项千瞰道：“你表哥可是正人君子！想在山上随师父练功那几年，年年你表哥我都是年度十大杰出青年！”之二，每年第一都是春水。真不知道这个念海剑派是怎么了，上上下下都想着法哄这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师父。

　　两人等了一会儿，只见那开门迎接二人的小童上来，把原先摆在桌上的酒肉果盘撤去，换上两大碗面条。郝有为这个职业大厨只闻了一下，就开始称赞：“好香啊，这样香的面条我也做不出来。”
　　“真的？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屏风后面走出一人，是梳洗完毕的紫云。
　　洗去铅华露出本来颜色，这紫云竟然也是骨秀神清，皎然如玉的一个妙人。素白的衣服一衬，清雅得很。郝项两人心中大叹：可惜了。不知这锦绣一般风流人物，怎会沦落至这烟花之地？

　　“身处这肮脏地方，每天都要描眉画眼的，就连睡觉也要往脸上敷东西保持好皮肤，时刻不能露出本来面目。如今都洗了去，我这张脸可算是重见天日了！”想不到这紫云之前都是逢场作戏，本性中竟然还有几分豪爽之气。项千瞰郝有为不觉在心中把之前所有坏印象都清空，反倒增加几分喜欢和欣赏。
　　郝有为问：“这些面条真是你做的？”
　　紫云为他二人斟酒，他二人不禁自觉举起酒杯。
　　紫云答：“是啊。”
　　郝有为举起筷子挑起一绺，赞不绝口：“服了，真是服了！闻起来就很香了，吃进去更是了不得，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紫云微笑不语，项千瞰在旁边说：“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这面条热气腾腾的，明显就是刚做出来的，他刚才在里面梳洗呢，怎么可能是他做的？人家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
　　郝有为撅嘴：“怎么这样？”
　　紫云说：“这面条的确是我亲手做的，我这有样好宝贝，盛着面条几个时辰都不会变质，味道还会越来越香。这样好了，哪天你一个人过来，我让你看看。”说着身子向着郝有为凑了过去，说：“你一个人来，咱们呀——”眼睛往项千瞰那边使眼色：“——不带他！”

　　项千瞰一直以表哥自居处处管着郝有为，如今见到他被人挡在外面，郝有为拍手叫起好来：“说好了，说好了！表哥你也有今天！表哥咱们明天不要回去好不好，你去办你的正事，我来找他玩。”
　　项千瞰心痛啊！明明像是对待珍宝一样的呵护着疼宠着，怎么这么快就另投别抱了！

　　紫云看这两人有趣，心里也是喜欢。几巡酒下来，项千瞰还好，郝有为脸上已是红红的一片了，但是神志还算清楚。
　　紫云说：“看两位的衣着，像是生意人。敢问项公子，可认识武林中的朋友？紫云有一事，希望项公子帮忙。”
　　“什么事？说来听听。若是项某能帮得上忙，必定不遗余力。”
　　“前几日来了一位客人，应该是江湖中有头脸的人物。他在我这里过夜，第二天离开的时候，竟然把这东西落在我这里了。”紫云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递到二人面前。
　　一看到上面那白马，项千瞰心下一惊——白马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