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定》无爱世纪

4、‘岑宁’古方！

　　眨巴着有些冒金星的眼珠子，我努力对准焦距，看了看爹爹那被我吐得皱巴巴、脏兮兮的前襟。再看了看爹爹眉间那道夹得死苍蝇的褶痕……

　　……爹啊……你儿子我真的真的不是有意要吐坏你那身看起来帅帅的黑锦袍的。所以，拜托你就别再皱着那么个阎王眉吓我了……要真说惨，你能惨过我吗？我才来你家做你儿子两天，你们就千方百计的弄那么个‘三无产品’来糟蹋我！都说虎毒不食子啊……做两天的儿子短是短了点，但好歹也是儿子不是？你们家那么有钱，上哪找不到好郎中，买不到好药啊？非铁了心要灌我这破东西！……我好不容易‘穿越’来这里一趟，还啥事都没干呢？临了却是死在了自己亲爹手里……死因——药物中毒……你说我冤不冤啊！

　　“哎……”看着我泫然欲泣的小脸，我爹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药碗。用袍袖轻轻擦拭干净我嘴边的残迹。接着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慢慢的抚摸着我的额头、脸颊，“宝儿啊……爹知你不爱这药味。可你若不服此药，如何保得下这条性命……”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直到方才还处处透着一股雷厉风行，不怒而威气势的人。现在，居然也会眼神露着淡淡地哀伤、口中轻言软语的哄着一个孩子喝药……是因为焦急吗？是因为关切吗？是因为……他是我‘爹’吗？……

　　神思恍惚间，记忆流转……我忽觉得胸口处一阵闷痛……

　　……原来……原来……生病就是这样的啊……

　　“宝儿乖……再试着喝一口可好？”爹边柔柔的劝慰着我，边又将药碗递了过来，“来，乖……忍忍就过去了……”

　　看了看药碗，我暗叹了口气……

　　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摊上这么个病秧子，也真是难为了做爹娘的……再试一次就再试一次吧……大不了就是再吐个够罢了！就当是……我还他们儿子的一条命吧……

　　正当我做足了心理防线，打算认命乖乖喝药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声“且慢！”

　　我眼前一花，身前就多了一管……袖子？=.=

　　不偏不倚的就正好隔在了我和药碗当中。

　　视线顺着这管袖子往上爬，我定睛一看，来人是一位……嗯……颇有些搞笑的老头儿……

　　灰白夹杂的须发，没有梳髻，想是好久没人打理了，东翘西翘的就像是顶了个鸟窝。一身洗得有些泛白的灰布粗袍，广袖交衽。单看这身衣服，倒也有些个纤尘不染、仙气飘飘的意味。只是，此人明明是瘦的跟个麦秆似的身材，却非要挑了那么一件大得离谱的尺寸。衣襟束的歪歪扭扭，前面空落落的松了一大片，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的中衣。袖子和下摆拖拖拉拉，长的足以当暗器使——一不留神就能拌得死人的那种。哪里像是穿衣服，到像是在身上套了个麻袋。更别提那条束身的腰带了，七缠八绕的绑的就跟个粽子似的，实在令人不敢恭维。腰间别了个脱了漆得酒葫芦，领子后面插了根二尺来长的云扫。这形象，活脱脱就是一个江湖行骗兼卖狗皮膏药的——牛鼻子老道……=.=

　　正在我眯缝着小眼睛打量着身前这人，并且在心中暗自YY着‘要是在这人太阳穴两边再加两块小膏药效果会如何’的同时，那老道也似是感觉到我在看他。微一侧首，一双炯炯神目向我扫来。

　　我心里一个咯噔，突然有一种被X光透视的感觉。背上顿时凉飕飕地渗出一阵寒意——遇上高人了！当即，我乖乖耷拉下脑袋，不敢再造次。

　　那老道只看了看我，露出了个颇有深意的微笑。（爱爱：有吗？是不是你自己心虚啊……）便震臂收回衣袖，略退一步，一个稽首对着我爹轻声道：“贫道今日多有失礼，还请卫王恕罪。”

　　嗯……看不出来，这位穿着颇为搞笑的老头儿，说话倒是还满斯文的……

　　等等……你刚叫谁呢啊？是叫我爹？

　　……

　　……就知道像我爹这么气宇不凡的英才，怎么看都是人中龙凤！所以……我不惊讶……我一点都不惊讶……那个啥……可不可以再问一下……我爹是什么王来着？……

　　“游道长……你这是……？”我那啥王的爹（爱爱：是卫王！=.=）看着眼前这位突然不请自来的道长，显是有些迟疑。

　　游老头儿不待我爹爹语音落定，目光一转，略一扫我爹手中的药碗，便缓缓道上来意，“卫王殿下，这‘岑宁’虽堪称上古神方，入百草之圣品，汇天下之奇珍，几可药死人，肉白骨……然，要救此时小公子之性命，却也恐是不能……若是一味相强，贫道只恐，反易遭损……”

　　这话听着虽有些拗口，但意思却是很明白的。

　　简单点说就是——这药对我没有用！喝了也是白喝！若是一个不巧，搞不好能喝出人命来！
　　我心里那叫一个感动啊……终于……终于有人能道出我的‘心声’了哦……呜……道长英明啊！我对你的印象大幅改观呐！

　　只是我那啥王的爹（爱爱：是卫王！卫王！=.=你重听啊！）一听他这话，先前还残余着三分温和的脸色，立马‘刷’得一下子降到冰点以下。两眼一眯，眉一皱，原本就清冷的声音此刻几乎象是崩出的冰渣滓似的，颗颗扎得死人！

　　“游道长……本王这小儿自诞世以来，便是体弱多病。府中内眷为此子食不知味、睡不安寝自是不说。便是当今皇城中的太后娘娘亦是心心惦念之。慢说是国中圣手、宫中御医，就是山林隐士、圣人贤者，医过小儿的怕也是数以百计了。怎奈具是无果……当日，承蒙道长相救，靠着这方‘岑宁’才能保下小儿一命，（他XX的，原来这喝得死人的破药方居然是他给的！我正式收回先前对他印象之改观的话，这老头仍旧不是个好东西！）亦算得上是本王的大恩人……只是今日，何故又出此一言？莫不是道长有心戏弄于本王？！”

　　一席话说来光听着冰渣滓声就够‘冻人’的了，更别说字里行间还浓浓的透着股子迫人的皇家威仪。显然是那出尔反尔的老头儿惹得我爹不乐意了。

　　　“王爷息怒！”那游老头儿见我爹已然生怒，双手抱袖欠身一礼道，“并非贫道有意欺瞒，实乃是前日夜观天象，小公子天命扑朔不定，显是有异星之像（我汗！竟然已是八九不离十了，果然是高人呐！=.=）……正所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当日小公子命像已陨，天下药石俱已无救。贫道献‘岑宁’于王爷，也仅是为延小公子一息，以待天时。其理好比‘燃灯抽芯’，实于小公子本身损耗颇大。如今天机已显，再用‘岑宁’……也不是不可，只是……”

　　“只是如何？”我爹搁下药碗。

　　“只是，这‘岑宁’药性偏刚，而小公子又是心肺俱损，保一息尚可。但若要养病，药性委实过凶。”

　　“那依道长之意，该当如何？”将我轻轻放入床褥间，爹掖了掖被子，把我裹了个严严实实。

　　“‘岑宁’虽凶，却仍是医治小公子之疾的首选。只是，需加一味药引……”

　　听得有药可医，我爹一个转身，疾步走至游老头儿面前，“噢？道长快说！要何物为引？”

　　“哈哈……”游老头儿忽然一捋胡须，仰头一阵轻笑，“卫王莫急，贫道此次正是为此事而来。这药引嘛……”说着，突然扫了眼被褥间的我，接着又露出了要笑不笑、‘粉’是欠扁的表情，“王爷放心，贫道已一并带来了……”

　　汗……就冲他那一脸贼像，我就没指望他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他XX的，这老头儿人品也忒不地道了！这次八成又要拿什么来害我了……呜……我上辈子认识你吗？我和你有仇吗？害我一次你还不够吗？=.=

　　我在这边‘粉’是纠结，不过我家爹爹的心情却骤然缓和许多，“如此，倒是本王错怪了道长了！”

　　游老头儿连忙躬身，“不敢！不敢！”

　　“凤儿！”爹扬声唤道。

　　“是，老爷！”凤儿想是一直在门外候着。轻应一声，跨入门槛，便朝着我爹与游老头儿伏身一揖。

　　“道长此次下山路途劳顿，就请先随本王去謦苑歇息片刻。煎药之事就交由凤儿可好？”

　　“这……主方仍旧是‘岑宁’只需照原样煎制既可。不过这药引嘛……”听闻此话，那游老头儿当即眉头一锁，一脸憋屈样，显是有些为难。

　　我爹一瞧他这仗势，以为又是哪儿出了问题，也跟着眉头一锁，小声问道：“游……道长？可是有何不妥？”

　　那老头儿在那边嘀嘀咕咕了半天，才嘀咕出这么一句，“……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唉！唉！你说这臭老头儿是不是存心在和我作对呀？他有什么不能在这儿说的啊！非要和我爹来个‘借一步说话’！

　　阿爹，别听他瞎掰，上哪不是一样谈，何必还要挪地方。要谈就这里谈啦！

　　我爹虽也心存疑惑，不过显然我和爹之间的心灵感应有待加强……（爱爱：你才做人家两天儿子，会有个屁心灵感应啊=.=）

　　只见他仍是支开了凤儿，领着游老头儿向花厅去也……

　　喂！喂！爹啊！你们别走啊！我也想知道那药里放的是啥东西啊？唉！我才是那个要喝药的人啊！你们太不人道了，病人也是有之情权的啊！喂！

　　呜……走掉了……太过分了他们！

　　好吧，既然什么也听不到，那也只有死心了！反正，基本上我是算是明白了，那臭老头儿也出不出啥好主意来。听与不听，我都得自求多福！

　　哎……还是趁着空歇，赶快补个眠吧！闹了这会儿，我早累得上眼皮嗑着下眼皮了。何况我还得快些养足了精神，好应付他们下一波的骚扰！

　　不知是因为换了个身体的缘故，还是今天果真是累惨了。总之一向少眠的我，今儿个才一合眼，就忽悠悠的睡沉了。

　　似梦似醒之间，我仿佛隐隐的听见花厅处传来爹爹和臭老头儿的声音……

　　“……嗯？！……玉儿？！……”

　　“……道长，此话可当真？！”

　　“自然……”

　　……至于……是什么意思？……完全……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