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记》某A

3、物非人也非

　　莫小舒张开眼后，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纯白色的世界里——既不是自己的房间，也不像是在医院。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窗和门，地板、墙壁、床单、拖鞋，甚至连此刻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干净的纯白色。莫小舒脑袋晃了晃，回忆起晕过去之前的事后一个想法跃入脑际——
　　莫非，这里是天堂？
　　他眼睛眨了眨，再眨眨，然后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要存那么多的钱了，现在好了，自己一分都没得用，都给家里的那两个“陷入癫狂状态”的女人去了，悔不当初啊……不过想想老天还算厚道，没让他继续受那非人的折磨……
　　正想着，忽然传来一阵物体滑动的声音，莫小舒侧目，只见一面墙上忽然开了一道门，在他目瞪口呆之际走进来一个一身素衣的……美人。
　　长软乌黑的秀发被高高束起，，白净的面庞缀着精致的五官，一双紫色的眸子在长长的刘海后盼若琉璃。修长的身体被白色的袍子裹着，衣领和袖口的边缘绣着以金丝银线缝缀而成的纹饰。
　　虽然莫小舒此刻满脑“霞披云发，细镜仙容似雪”“芙蓉雕嫩脸，杨柳缀新眉”一类的句子，却什么也憋不出来，只有大吞口水的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天使长”？
　　那人见他不由自主地坐起来，挑高了一道眉：“你醒了？”声音清冷动听，分外入耳，只是觉得这人的声线同模样一样，让人分辨不出性别。
　　莫小舒没应声，只是用力地点点头，又咽了几口唾沫。
　　“看你的样子是恢复意识了，”那人微微一笑，竟看得莫小舒心痒。“那么我们现在就来好好地把帐算一算吧。”
　　闻言莫小舒脸色大变——这人不是什么“大天使长”，而是神明啊！神明终于亲自出马，来和他面对面地算算上辈子未了结的帐了！正在心中祈祷不要让自己下地狱的时候却听对方道：
　　“你是打算要用现金还是用银行卡来祢补我的损失？”
　　呃？
　　“等、等等，那个……”莫小舒困难地咽咽口水，“我还没死？”
　　那人皱起眉头：“说什么傻话，当然没有。”顿了顿，又问，“难不成你是故意要寻死的？”真是那样的话，早知道就不救了。
　　“不不不，不是不是。”莫小舒连忙摆摆手，“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不是想要寻短见。”再说了，谁自杀会选择条下水道啊？
　　对方听了似乎松了口气,接着问：“你有没有自己的公司，不动产或是自己的坟墓？”
　　莫小舒一愣。“没有。”
　　“都没有？”
　　“都没有。”
　　对方皱眉皱得更厉害了。“那你大概能支付我多少卡布？”
　　“卡布？”莫小舒再一愣，“什么是……卡布？”
　　对方漂亮的眸子睁大了些：“你不知道这种货币吗？”卡布可是各个世界里最为通用的货币啊！
　　“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货币叫这种名，这么奇怪。
　　对方叹了口气，再问：“那你准备以哪种货币支付？”算了，不是卡布也没关系，到时候再叫下属去换就是。
　　“人民币。”他是中国人，不用人民币用什么？话说回来这家伙明明是在说国语，竟然装蒜，难不成这家伙想要台币或是港币？
　　“……”对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眯起眼，“抱歉，你说的这种货币我还从来没听过。”
　　“吓？”折回换莫小舒的眼睁大了。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深刻地意识到“中国的人民币还未成为世界货币”这一“残酷”的现实。“那我换成美元给你总可以了吧？”莫小舒没好气地说道。就算对方再怎么顺眼，身为中国人的自尊他还是有的。
　　“抱歉，我也没听说过这种货币。”
　　莫小舒眼睛睁得更大：“美圆也不知道？那法郎呢？英镑，欧元……戈比？”见对方仍是摇头，莫小舒有些火了。“难不成你想要黄金啊？！”
　　话一出口，对方原本阖着的双眼突然睁开，发出异样的光彩。莫小舒惊出一身冷汗——太像了！简直和他姐姐……哦不，和野兽见到猎物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你说……黄金？”对方嘴角轻轻一扯。“原来你是蓝星那里的人啊，不过……你原先穿的衣服好象和那里每个地方都不大一样啊。”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块手掌般大小的东西，递到他眼前。“你知道这个么？”
　　莫小舒大吃一惊——显像屏上的，可不就是地球么！？火星撞地球，喜玛拉雅变火山……难不成他现在是在外太空？！！！“请、请问，我现在……在哪里？”妈妈咪啊，别说是已经到了银河系之外去了吧？
　　看到莫小舒脸色一变，对方笑笑：“看来你知道‘这个’嘛~~你果真是蓝星那里的人？”没有什么错误吗？据自己的情报小组来报，目前这个星球上的科技水平明明没有达到已经认识到自己居住的世界是一个球体才对……
　　莫小舒点点头：“对，不过我们叫它‘地球’。”原来“外星人”和人类长的差不多嘛，而且比人类好看了，也没有像书上说的要拿他去做人体实验什么的……今天他总算开了眼了，外星人基地的入口竟然是下水道！
　　对方嗤笑了声。明明是水比较多却叫“地球”，这个星球的人果然都有点“自欺”。“那你知道你是哪片大陆上的人吗？”
　　莫小舒再点头：“知道。”然后伸出指头指给对方看。
　　对方的眉头再次皱起来：“你确定你是这个地方的人？还是你和你的同类居住在地下？”
　　“我、确、定！你这人看起来挺爽快的怎么这么罗嗦？”莫小舒火了。
　　“我罗嗦？”对方睁大眼。今天真是……“那好，我们现在就去。”说完潇洒转身，向拉门走去。
　　莫小舒翻身下床紧跟其后，不想对方突然一顿，一头撞上对方的后背，刹那间眼冒金星。“你干吗突然停下？！”莫小舒没好气地提高了音量。没想到这外星人还挺硬，会不会是彼此的元素成分不一样？
　　对方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话说在前头，路费你也要承担喔。”
　　“知~道~啦~~~”莫小舒长叹了口气。虽然他倒霉是事实，但家里有钱不是骗人的，就他莫小舒的存款里起码也有个几十万，从里边提个十几万还是没问题的，主要问题是之后如何向家里交代这个“人”是打哪儿来的……
　　“对了，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换一套衣服。”对方盯着莫小舒看了一会儿。“跟我来。”莫小舒乖乖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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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衣中）
　　“喂，这是什么衣服袖子这么长？……这个不是古装的么？！你想干吗？COSPLAY啊？”
　　“少废话，快点穿了上路，不要浪费时间。”
　　（十分钟后）
　　“……等、等等，这样穿好象不对……这带子怎么系啊？”
　　“……那是外袍，先把内衫穿了！”
　　（再十分钟……）
　　“没想到我扮起儒生还挺像的嘛~~哈哈……对了我们是不是要去哪个漫展混成COSER免得引人注目啊？我和你说我没经验的啊！万一要是露馅了可别怪我！”
　　“……”完全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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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哪里？
　　莫小舒和“外星人”站在自己指定的陆地上，傻眼了。
　　自己熟悉万分的高楼大厦不见了，立交桥和疾速行驶的汽车也没了，古惑崽辣妹麦当劳更是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烟尘滚滚的青石巷道，青杉长袍的路人和嘶鸣着的马匹。
　　“这是……在拍古装片吗？”莫小舒不是傻子，好歹他也是个文科生，总结归纳的本领多少有一点，加上本身想法转的也快，把前头同“外星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同眼前物非人非一切联系起来，他约莫明白了八九分。但，是人的总会有点自欺，垂死的挣扎是每个有强烈求生欲望的将死之人都会做的事，他也不例外。所以，有必要向身旁的“外星人”求证一番。
　　而面对莫小舒“垂死的挣扎”，对方则是微微一笑，反问：“你觉得呢？”
　　莫小舒惨白着脸向四周张望了一番，看准了一位面目和善正在吆喝的卖包子大叔，冲上前去。还未开口，便听对方道：“小兄弟买包子啊？告诉你我这包子是……”
　　莫小舒截过话头：“先生，请问现在是不是在排戏？”拜托~~~快告诉他自己是个群众演员。
　　“啊？‘先生’？小兄弟你抬举了，我大字不识一个，哪里当得起‘先生’二字。你先看看我这包子……”
　　“今天什么日子？哪年哪月哪一天？”
　　“……”大汉盯着莫小舒看了一会，“今个儿是熙宁二年四月初八。我说小兄弟你没事儿吧……”大汉突然一顿。“我说你到底买不买包子？”
　　此时莫小舒脑子里正在盘算熙宁二年距公元2006相差了几，没做声。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也不是傻子，现在什么状况也明白过来了，于是大步上前，揽过莫小舒的肩：“不好意思，他不买包子，就问点事。”说完想抓小鸡一样抓着莫小舒，跑了。
　　见这阵势，原本一脸和善似如来的大汉转眼间化身为煞面修罗，扯了嗓子对着两人怒吼：“奶奶的不买包子凑什么热闹？！他娘的读书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