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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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进包厢的时候发现一众发小都在，不由得笑容更温和些，将外套脱下扔在沙发上径自坐下也不同他们客气。
倒了一杯红酒晃了晃啜了一口，向后靠着，一手端着杯子以后搭在沙发背上，斜着眼看一旁坐着的木越南：“我还以为你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呢，想不到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跟着，还不如当时一起算了。”说着还朝木越南晃晃杯子，深红的酒色晃荡，然后就入了他的口中。
木越南也喝尽杯中的酒，平常在人前显得木讷呆板严谨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反而是有着风流潇洒之态，再说那姿色一点也不逊于杨帆，朗声笑道：“你都急不可耐的回国了，我一个人在英国可该是要寂寞死的，自然是要回来。”
段伟看看手表，儒雅的笑着搭上阳饭店额肩：“杨帆，你可真不够意思，出国六年不会来就算了，连回国都不说一声，自个儿悄悄地回来搞的跟偷渡似的。这是有老虎还是怎的？偷偷摸摸的不像样子啊。”
杨帆笑着拐他一肘，小声地附在段伟耳边瞥向他另外一边的蒋莹：“可不是，你旁边不就是坐了一位。我哪敢回来。”
“你小子。”段伟笑骂他。
那厢蒋莹是听到杨帆说的话了，拿起一瓶威士忌倒满两杯推一杯到杨帆面前，叉腰扬眉：“杨帆，长能耐了啊。刚回来就敢这样说你姐？今儿可不能放过你。”
杨帆连忙告饶：“姐，你饶了我吧。昨儿才下的飞机，送菲菲回去后咱失眠闹得整夜没睡，今儿可经不住折腾。我认错还不成么。”
蒋莹瘪瘪嘴本来还想难为这人一下但是想到这人如今的境遇也就熄了这样的心思，而包厢中的段伟和木越南也因他这句话闹得安静不语。杨帆却跟没事人一样扫他们一眼眯着眼睛笑：“怎了？都跟哑巴似的？不是说老李他们几天也来么？什么时候到？”
木越南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安排这次聚会的段伟夫妇。段伟揽过蒋莹看看表道：“浩子还有半个小时，铭瑄刚下飞机，至于林泽那个家伙到现在没有消息，可能还在飞机上。”
杨帆撇撇嘴慵懒，喝着酒没说话。倒是木越南道：“这可不成，咱这两个正主都到了没理由他们三个打牌，回头来时罚酒哈。”
“罚什么酒？”木越南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包厢门口的方向传来一个清朗嘹亮的声音。
众人寻声看去是个给人极为阳光的男子，浅蓝色的休闲服，牛仔裤，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段伟先笑骂：“你个死小子，我们还以为你在飞机上呢。”
林泽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这不是看杨帆和越南回来想着给他们一个惊喜么。”包厢里开了空调，林泽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坐在杨帆身边，笑着捶他的肩膀：“可以啊，剑桥高材生学成归来。”
“这是自然。”杨帆却之不恭，同样的捶了捶他的肩膀。
“真自大。”林泽啐他一口，端起杯子冲那边的木越南扬扬，“咱也就懒得动了，越南祝你回国。”
“兄弟六年不见，你可真好意思连动都不动。”木越南虽然口中是这样说的却手腕一翻将酒倒入喉中。
林泽也不输给他同样喝尽，将杯子放在桌上：“咱也就懒这么个爱好，你可不能不支持。”
“你这个爱好可真能拿得出手。”木越南一手搭在沙发上，一手放在交叠的腿上五指轻点，眯着眼嗤笑。
林泽撇撇嘴不再同他说话，转而向蒋莹揶揄：“蒋莹姐你们夫妻两七年之痒还没到呢？瞧这甜蜜的，可不是羡慕死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啊。晴晴怎么样？很久没见着了。”
蒋莹瞪他正要说话，旁边的段伟却已经不紧不慢的说：“可真有自知之明，这点不错。”段伟瞧着林泽那副跟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暗自笑了笑：“晴晴好着呢，你这个孤家寡人别饥渴的把念头打到我女儿身上就好。”
旁边的蒋莹捶他胸口，啐道：“去，说什么呢。我家晴晴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她主意的？一般人她哪里能瞧的上呢。”
“唔，也真是。”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丝毫不理那旁黑了脸的林泽、忍笑的杨帆和木越南。
几个人说说笑笑时间也不知不觉的过去，听闻敲门声众人都转眼看去，之间门口并立两个人，一个略略高点的带着不屑一顾的笑容，略有些痞气，而那个稍微矮点的人却是冰着一张脸，神色淡淡的模样。
“你两怎么凑到一起去了？”蒋莹剥着橘子皮冲进屋的两个人问道。
“在门口遇到的。”李铭瑄将外套扔到沙发上踢踢杨帆：“你可真够意思，一走六年回都不回，我当你要老死英国了。”
“一边去。”杨帆踹他一脚却被李铭瑄跳开，冲他后面的江浩打招呼，“浩子，许久不见。”
“祝贺回国。”
“冷面的人果然期望不能太大。”木越南转着杯子凉凉地道。
江浩笑而不语也不同他计较给自己倒了被纯净水，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
“好了，人来齐了。今儿给你两个的洗尘宴也该开始了。”
段伟的话刚刚结束李铭瑄就不知好歹的看着他奇怪的问道：“欸，菲菲难道不来么？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那个丫头了，今天杨帆和越南回国她竟然也不出现？”
听到李铭瑄的话杨帆的脸色有点白，而木越南有些担忧的看了杨帆几眼，蒋莹则是直接给李铭瑄一个白眼，心中暗骂这个人没眼见力。江浩有些兴味的挑挑眉头看向杨帆。
段伟见气氛怪异，搓搓手对那个犹不自知的人使眼色，口中打着圆场：“得了，咱一群大老爷们聚着，找人家一个没谈对象的小姑娘来干什么？回头玩得不尽兴。铭瑄你要是想那丫头回头自个儿找人家去，现在你可不能把人叫来败坏我们兴致。”
“哟，蒋莹姐在这儿你怎么就不说败坏兴致了？难道蒋莹姐不是女的？”
蒋莹瞪着李铭瑄，没好气道：“铭瑄你欠抽呢吧？再说菲菲同我一样么？她是那样能跟你们这么闹腾着的性子？”暗地里觑了一眼杨帆的神色，蒋莹觉得自己牙痒痒，警告道：“你说话给我悠着点儿，别大好的日子给我找不痛快。”
一直没说话没动作的杨帆突然站起来也不看众人兀自道：“我去趟洗手间。”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丢下众人用恶狼一般的眼神看着始作俑者。
杨帆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到洗手间，在座的那些人都是一群发小，虽然成家出国工作各有出路，可从小而来的默契却是无人能遮掩，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心里的心思根本就难以轻易的瞒过，方才他们提到菲菲时的异样神色他不是不知道，忽然就觉得心里一片荒凉。
多少年了，从少年懵懂时期就喜欢着那个开朗敏感却粗神经的矛盾的小丫头，不是没有想过放手，这么多年下来被不断的拒绝，被她不断的推开，心里怎么可能不会心灰意冷，试过放手却总也放不开。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她也不是对自己毫无感情的，可为什么却从来不肯接受却是他长久以来思索不透的问题，有时候他甚至想也许这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罢了。
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男子，年轻有为，脸上永远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其实一般人难以想象他心里究竟是有多么的清冷荒芜。
一回身看见倚在洗手间门口的江浩，杨帆笑容不变地向他走去，口中浑不在意地道：“有事？”
江浩双手抱胸一身浅灰色的毛衣让这个本就清冷的人越发的令人觉得冷淡，不过那冷硬刚毅的面容却又不自觉的吸引这过路的人。即便是兄弟他也习惯了这副清冷的模样待之：“这些年你不在国内许多事情都不知道，菲菲她。。。”
“得，别说这事成不，我正头疼着呢。”杨帆揉着自己的额头，想起昨日那个女子面对自己时的那种不自在，果然六年的时间再难找回曾经的那种亲密了么？可为何他们兄弟之间依旧故我呢？
江浩摇摇头，看着杨帆的眼睛：“你别不爱听，我是为你两个好。你一向天之骄子从来只知道自己心里喜欢的一定是要争取到，何况你也能感觉到菲菲对你的若有若无的感情你就更不会放手，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菲菲会那么抵触你？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国内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出了一趟国菲菲对你的态度就变了？”
杨帆自然是了解江浩的，他一向不是多话的人，何况成为医生以后除了面对病人的时候平常就更加的寡言少语，此时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而且次次直击要害，定然是有什么异常的，也许这就是他心里不住寻找的答案。为什么她会那么的抵触自己？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果然是医生啊，直指病根。那你倒说说这一切又都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告诉你是对是错，至于知道以后是放手还是继续，也只能你自己去判断，只是菲菲她伤不起了。”杨帆听着江浩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眼睛也眯了起来，正要说话却被江浩一个手势打断，“还记得你高一那会儿你那为期一年的恋爱吧，从那时起菲菲就因为你的那场恋爱而意识到自己喜欢你，当然这事情我那时不知道，只是你出国的这几年听蒋莹提起的，当时菲菲知道你恋爱后非常伤心，也很低沉，你也知道她是那样一个要强到让人心疼的人，表面上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那时候你恋爱我们谁都没有发现，是蒋莹劝的她。时间长了，她自己也就平静下来。这件事情一直就这样不了了之，谁也没有提起，如果不是看到你的日记菲菲也许会在以后好好的恋爱、成家，不会成为现在这样抗拒感情的模样。她知道你也是喜欢她的时候，也在你对她表达决心的时候曾经想过和你在一起，可偏偏。。。”
“可偏偏我在那个时候出国，没等到她的答案。”杨帆手搭在额头上打断江浩的话，话说到这里剩下的他自然就明白了，不由得自嘲的笑了起来，声音沉沉的有种哀恸隐在其中。他们是那样的了解彼此，所以不用想太多就知道从那时到现在那个表面上乐观开朗的女孩子背负了多少。她是那样纤细敏感的人，尤其在感情上那么怕伤害，可一可二不可三，这样的情况难怪会对他如此，想来这些年来她一方面无法舍弃那些痛苦，惧怕去触碰他给予的感情，一方面又无法忘记曾经在一起的那种美好而纯真的回忆，所以在痛苦犹豫的深渊里不住的徘徊，将自己一逼再逼。
江浩看着杨帆脸上流露出的那种可以说是悲痛的表情，这个人一向是泰山塌于面前而不改色，可每次遇到那个女孩子的事情的时候都会失去该有的冷静，仿佛神一样的人终究被拉下了神殿，落入尘世间，沾染了喜怒哀乐。“杨帆你。。。”虽然知道这个人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可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他的心思。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再让她痛苦，更不会放手。”杨帆恢复平日里温和平易近人的表情，看着江浩眼里有天崩地裂也无法撼动的执着，他们都是执拗的人，那个自己从小呵护大的女孩子的性格如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执拗的不肯走出自己的盔甲，他也能执拗的将那个盔甲粉碎。
江浩对他的话不可置否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顿了下来，嘴边牵扯出一抹不易让人察觉到的弧度：“先恭喜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两个人耗费了那么多年，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消耗在彼此身上，别扭的让人看不下去，不给些外力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个故事落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