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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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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嫣躺在床上想,人果然是不能说假话,这这么快报应就来了。过年前一天,她竟然生病了,虽然不是大病,却也要被逼着在家静养。在这么个喜庆的日子里,躺在房里的确憋屈。
中午南宫墨要进宫过年去,偌大的府里便只留她一个人。南宫墨量量她的额头嘱托她,好好休息。
因是过年,府中的下人也多数给他们放了假,本就不热闹的府邸这会儿更显得冷清。清婉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雪嫣总说没胃口吃饭,本来嘴里就没味道,又只能吃清粥小菜,她着实吃不下。
清婉把粥又热了一次,雪嫣不想总让她们担心,便勉力从床上爬起来,吞了几口粥,剩下的趁她不注意,全给倒在窗外了。
她扬起碗给清婉看,真好吃:“我吃完了。”
见她吃了饭,清婉也就放心了:“公主还要么?”
“不要了。”雪嫣揉揉肚子,“好饱呢,给我几颗梅子就行。”
府外爆竹声一片,雪嫣看了眼清蔓,对她说道:“我还是困得紧,你别管我过年去吧,放我在这儿躺着就行。”
清婉摇摇头,手轻贴上雪嫣的额头:“还烫着呢,公主你先睡下,我守着你。”
“你怎么不听话,清蔓还等着你呢。”雪嫣躺了下去,“去吧。”
清婉替雪嫣掖掖被角,整理了头上有些凌乱的头发:“你先睡下,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屋外的梅花开了,雪嫣却没了少女时那番心境。
花开亦会谢,只要那棵树还在,花亦还会开。
南宫墨席间一直默默地喝酒,云轩看不过去,走过去抢走他的酒杯,凑到他耳边:“又想装醉?这次事情可棘手的很,我劝你还是尽快处理。”
南宫墨夺过被云轩抢走的酒杯,一脸无奈,眼神若有似无的瞥向南宫炎:“我会尽快处理的。”
云轩托着下巴,带着一脸的笑意看着他:“竟然还有事能难道白羽王,啧啧。”
南宫墨仰头喝下一杯酒:“我是人,不是神!”话语间有说不清的无奈。
“小小年纪感伤些什么!”云丞相端着酒杯站在两人身后,上下打量着南宫墨,半响才思忖道,“你这样子有些像轩儿当年。”
云轩送到口边的菜,僵在了半空中,他就知道父亲大人一定会说到他。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果然,这句话也说了。后面一句话一定是……
“老夫愧对你父亲啊。”
“父亲大人,我好歹也是堂堂御前一等侍卫,我哪里让你丢脸了。”云轩说完使劲嚼着嘴里的菜。
“哪有这样跟父亲说话的儿子啊,老夫痛心啊!”云轩彻底无语了,父亲大人你怎么就混上了丞相之位呢?
“丞相大人过谦了。”南宫墨拱拱手,“丞相大人请座。”
“坐就不必了,老夫忙得很。”云丞相拍拍南宫墨的肩,“时间过得真快啊,七公主也长这么大了,我没记错的话,侯爷夫人跟她同岁吧。”
南宫墨的表情僵了僵,好半响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是。”
云丞相没再多说些:“好了,老夫不妨碍你们年轻人聊天了。”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小子,给我少喝点。”话虽是对云轩说的,眼睛却看向南宫墨。
南宫墨跟云轩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酒杯。
云轩安慰他:“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呢,我回去从我父亲那儿多探听点消息。”
南宫墨叹了口气道:“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夜色渐深,众人都喝得醉醺醺的,突然有人匆匆跑来在南宫炎的耳边耳语一番,他顿时神色大变,假借自己乏了,先回寝宫休息。
他走后南宫墨也不欲多留,刚走到朱雀宫门口,就被人拦住了,他借着月色一看,原是是南宫炎身边的宫人富顺。
富顺对南宫墨恭敬请了安:“白羽侯,您这匆匆忙忙赶去那儿啊?”
南宫墨道:“内人身体欠恙,我着实担心的紧。”
富顺拿起帕子,捂嘴笑:“哦呵呵~白羽侯跟夫人真是叫人羡慕啊。”又面露难色,“可是,王上……”
南宫墨赶过去的时候,云轩跟云丞相已经等候多时了。
原来,今日巡逻的守将报告来说,他们发现琼海质子离辙欲逃回琼海,所幸被他们发现,现已经被羁押,等候王上处置。
南宫炎一手抚额:“众位爱卿都是孤最信得过的人了,你们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南宫墨和云轩都不说话,等着云丞相开口。
谁知云丞相只是淡然一笑:“依老臣愚见,这琼海质子怕是多喝了几杯,过年了,难免思乡情切。”
南宫墨淡淡扫了一眼云丞相:“喝醉了?”
南宫炎点点头:“他们是这么禀告的。”
“这离辙平时深居简出,隐藏得颇深,此次怕是借着酒劲真想逃跑。”南宫墨说了自己的观点,“依我看小惩大诫为好。”
南宫炎眼神不明的看着他,然后就落在云轩的身上,云轩暗自思忖,若是应和了南宫墨,父亲的面子难堪,自己回家日子也不好过,但若应和了父亲,难免南宫炎疑心。便道:“依我看,还是等他明早酒醒了再另行审问,若是他真是借酒壮势,再用白羽王的法子也不迟。”
南宫炎揉揉太阳穴:“便听你的吧,你们都退下吧,孤乏了。”
三人一路回府,南宫墨悄悄问云丞相:“丞相今日所说的事,可有转机?”
云霜啸不置可否:“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他转向南宫墨,“阿墨我很欣慰,我相信你父亲也一样。”
云轩不满了:“父亲大人对谁都甚是欣慰,唯独对我不满意。”
云霜啸看都没看云轩一眼:“你若能像阿墨一般,我定是欣慰的很。”
南宫墨如墨的眼睛在黑夜里有了异样的光彩:“丞相过谦了,当时计夺扬衡云轩功不可没。”
云霜啸抚了抚胡子:“总算没丢我的脸。”又语重心长得告诫两人,“你们二人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
“一个比儿子都重要,比儿子还亲。”云轩打断父亲。
“没错。”云霜啸很是赞同,“我很开心你们能成为推心置腹的朋友,就算往后的日子没有我,你们也切莫相互猜忌。”
“父亲大人,你乱说些什么?”
“唉,伴君如伴虎,王上的心意越来越难测了,你们也都长大了,我这糟老头也该赋闲回家想想清福了。”
“父亲大人去意已决了么?”云轩看着父亲,想起父亲这些年为自己兄弟操劳,隐约有些愧疚。
“累了那么些年,真是倦了。”云霜啸一人走在前面,说不出的潇洒自在。
第二天一早,雪嫣就匆匆闯进南宫墨的书房,何安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雪嫣破门而入。
南宫墨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着站在门边的何安:“你去给夫人拿把椅子。”
“不用了!”雪嫣阻止他,“我只问你一件事,问完就走。”
南宫墨摆摆手示意何安:“你先下去吧。”
门自身后被关上,雪嫣问他:“离辙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南宫墨轻笑:“他很早之前就被我抓住了。”
“我说的是昨晚。”雪嫣解释。
“哦?”南宫墨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消息什么时候这么灵通了?”
“你们不是一伙的么,你为什么不帮他?”雪嫣眼里有着怒火,虽然离辙说自己是他最大的威胁,但是她总觉得离辙不是坏人。她觉得他跟她一样,都是被困在暝沧的可怜人。
南宫墨摸摸她的额头:“还有些烫,回去躺着吧。”
“你还没回答我。”雪嫣一把拍开他的手。
南宫墨沉下脸:“你只问一件事,我便回答你一件事,他被抓的时候,我并不在场。”
“你敢说这件事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么?”雪嫣根本不信他。
南宫墨背对着他,影子投到她身上:“跟我有什么关系?”脸色不善。“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离殇的事的。”
雪嫣一愣,支支吾吾不肯说,转身就要走。
“敢把人藏在我府中,林雪嫣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雪嫣缓缓转过身,心虚地低头不语。
“还敢跑过来质问我,林雪嫣,你最好记得这里是暝沧,不是黎月。”提到黎月,雪嫣的脸变了变,南宫墨脸上的冷意也褪去了,“我忘记了,你总是喜欢在不该救人的地方,救不该救的人。”
雪嫣拉着他的衣角:“你别伤害然姐姐,她是个好人,她也是不得已的,你帮帮她吧,她受了伤。”
南宫墨地下头看着被她折磨得皱巴巴的衣角:“既然我要害离辙,为什么要救她?”
“南宫墨,你大人别跟我小女子计较了。”她求他。
南宫墨转身坐下看书,不理她。
“南宫墨!”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喉咙,“你不答应我就自杀,你说过,你会保我周全的。”
他眼皮微动:“我若是不让你死,你便死不了。”他翻了一页书,“你若是死了,我便剁了顾然的手脚,割了她舌头,做成人棍给你守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