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以战之名》玄英

22、第二十二章

　　每年年底，媒体业有一项常规盛事，那就是各大电视台、网站、报纸、灯箱等等所有或立体或平面的媒介公开对外的广告招标会，所有的广告公司都会参与这场广告位置的争夺战，越是黄金段位的广告越值钱，拼抢也越激烈，价高者得一向是广告招标会的宗旨，这件事也被各家广告公司视为一年中最重大最关注的事件。

　　叶尘和几位部门总监反复商讨了多日，终于定下了明年的广告盘面，剩下的工作便是向各家媒体投送广告竞标书了，每一份竞标书都必须展示超尘广告的实力，竞标的价格也必然经过深思熟虑，为此叶尘和公司精英们拼了几个周日，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C市晨报是平面媒体中实力最强的几家媒体之一，超尘广告参加的第一场广告招标会便是由它独家主办，事关自家公司第一战的成败，叶尘和媒介部总监半魔一起亲临会场，坐在首排最抢眼的位置，这个座位本身也是实力的象征。

　　“叶总，幸会！”

　　刚刚坐下不久，叶尘就听到有人向自己打招呼，人未至，香气已至，他不得不暂停与半魔的低声寒暄，抬头看向声音源头，SUNNY一身宝蓝色雪梅旗袍，在两位保镖的陪伴下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下，依旧那样高雅迷人，他没想到来者竟然还是熟人，一个万万没想到的人。

　　“SUNNY小姐，幸会！”叶尘坦荡地站起身来，轻轻地握了握她一小半伸出的手，自己身旁的位置据说是留给北极集团的竞标代表，那么SUNNY的身份是？他的疑问很快在SUUNY递过名片的那一瞬间消释。

　　SUNNY的中文名是秦朗，秦朗与晴朗同音，SUNNY与晴朗同意，听说秦朗便是秦昭那位在国外求学的小妹，叶尘哑然失笑，原来SUNNY便是秦家的小姐、超尘广告的竞争对手，难怪她可以代表北极集团参加广告招标会，世间的偶遇总是那样令人惊叹，马场边那位向他热心介绍马匹的女骑士原来只是她八面玲珑中的一面罢了。

　　陆陆续续，更多的广告客商步入了会场，其中叶尘认识的朋友很多，少不了一些客套的寒暄和交际，也让他有充足的理由远离秦朗一阵子，这个女人总给他一种吃不消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中国传统观念与西方开放观念之间的冲突吧。

　　今天，是秦朗回国执掌北极集团广告公司业务后的第一次公开露面，虽然她认识的客商不多，但是她的年轻美貌、高雅气度，本身就是广告招标会上的一抹亮色，所以她的身旁也聚集了一些主动上前寒暄的各方代表，或套套与北极集团的交情，或认识一下才情出众的海归美女，秦朗显然比叶尘更忙碌、更受欢迎。

　　九点整，主办方宣布了C市晨报招标会的正式开场，在一系列的答谢词之后，首先公布竞标结果的是一些次要的版面广告，紧接着是每日一新的娱乐、体育、房产、招聘等专刊，最后才是最受关注的黄金头版。

　　第一轮也是时间花费最长的一轮，C市各家广告公司和客商代表在次要版面的内页广告上大都各有收获，对于阅读率相对较低的大多数模块而言，广告收入和竞争力都会相对较低，竞标书也相对较少，但是广告面积也相对更加灵活多变。

　　叶尘回想起超尘广告的创业之初，自己和半仙半魔一起努力推广策划每一块小版面广告时的艰辛付出，如今他们倡导的纯净版面理念已经深入人心，而超尘广告的代理业务也远不止眼前的这些次要版面，若一切努力终有回报，那么再苦再累也值得。

　　随着时间的步步推移，第二轮专刊广告的竞标结果也逐一浮出水面，本已做好万全准备的叶尘没想到自己会痛失一个较为重要的通栏，周一至周五专刊首页的底部通栏一向是超尘广告常年把持的热门位置，这一次却在价格上输给了北极集团，他明明已经在去年的基础上提高了百分之十的竞价，可北极集团显然对于这一块广告面积下了狠手。

　　叶尘瞥了一眼身旁镇定自若的秦朗，虽然表面上气定神闲，但是内心里多少有了一丝焦虑，他不知道在接下来越来越重要的版面上，北极集团还有多少后手，超尘广告能否立于不败之地，少了这一块通栏广告虽然对超尘明年的盘面没有决定性的影响，但是业务量压缩的谣言总是有些令人心烦的。

　　“真没想到啊，我们居然拿下了这个通栏。”仿佛在回应叶尘的扫视，秦朗轻轻地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放到了他的面前。

　　“恭喜！”叶尘自然不会去喝这瓶矿泉水，这个时候，他可没有共同庆贺的雅兴。

　　“想拿回这个通栏吗？”秦朗的神色似乎永远透着百年不变的高雅，说出来的话也总是那样迷人诱惑。

　　“条件？”拿回通栏？如何拿回？叶尘的心里一下子转了九曲十八弯，买下广告段位与成功经营往往是两码事，在经营平面广告这件事上，他自信超尘广告会比北极集团做得更好，只是转让通栏也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提价是最基本的手段，而且他没跟秦朗打过太多交道，所以不知道她的条件底线，这样的对话也许只是一句笑谈。

　　“一夜情人，如何？”秦朗轻轻地靠近叶尘，低低地在他的耳旁留下了几个震碎苦胆的字眼，而后再轻轻地远离，依旧回归她的端庄姿态。

　　呸！叶尘将面前的那瓶矿泉水原封不动地移至秦朗的面前，拒绝之意非常明显，他可没有随处乱吃东西的习惯，越是追求完美的人越是挑食，他是不会为了公司利益而出卖自身的，那样只会让他瞧不起自己。

　　简单的对话完毕，最后的竞标结果此时浮出水面，超尘广告不负众望，拿到了头版底部三分之一版高的黄金面积，依然是C市晨报的大客户，这个结果虽不完美却也中意。

　　叶尘从容地从座椅上站起来，与半魔一起转身离去，“只要你放弃商素！我们还可以有更多的合作。”回想起临走前秦朗的再次低语，叶尘心中冷笑不已，他万万没想到秦朗提出的是这个条件，且不论她这个人是否在自贬身价，就说商战中偶有胜负也悉数平常，他就不信北极集团可以吃下所有的黄金段位。

　　如果这一战秦朗是针对自己而来，那么下一战他也会针对北极而去，他可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阿Q，竞争如此激烈残酷，超尘广告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且他永远不会把商素当成商战中的筹码，他只会把她放在自己的心尖尖上，珍爱一生。

　　在接下来的多场媒介广告招标会上，多家客商之间的竞争越来越白热化，超尘广告展现出了一如既往的竞标实力，不但拿下了好几个黄金段位，甚至抢夺了北极集团一直固守的一个C市电视台30秒时长的晚间时段，未经过大风大浪的秦朗在竞标结果公布的那一刹那，脸色立时惨白，她没有想到叶尘的反击会如此犀利且不留丝毫情面，也第一次品尝到商战无情的苦涩滋味。

　　......

　　“哥哥，为什么？”秦朗满是倔强的望着对面的秦昭，商素那个女人有哪里好？值得哥哥滥用职权，甚至牺牲亲妹妹的色相来争取？

　　她很不理解，北极集团是家族三代人的心血，不是哥哥一个人的宝库。

　　竞标中的名堂她可以不计较，这一次，秦昭居然要求自己所在的广告公司尽可能提供一些制作业务给商素所在的风影工作室，还要偷偷摸摸以别家或私人的名义去，他脑袋疯掉了吗？堂堂集团总裁在严肃的工作面前竟然搀杂了儿女私情？

　　“我愿意！”秦昭平静地从抽屉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和着清水吞咽了两颗药片，他的时间不多，难道每件事情都必须向家人解释清楚？

　　“你今天不解释清楚，我马上就去找商素。”

　　“你去找她干嘛？不许去！”秦昭有点火大了，儿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满院子乱跑的小妹，已经不再是凡事都听自己意见的小丫头，她有了自己独立思考和处理问题的能力，一想到秦朗有可能在商素面前说三道四，令自己谋划已久的事情前功尽弃，他不得不考虑坦白。

　　“哥哥，我是你的小妹，唯一的亲妹妹啊！”秦朗看着秦昭吞药的举动，不禁心软地将火气往下压了压，哥哥的身体大不如前，感冒发烧都快成家常便饭了，她只是不想自己的这位笨蛋哥哥继续糊涂下去罢了，如果是真喜欢商素，就勇敢地追求嘛，难道他还惧怕叶尘不成？

　　“我不是喜欢商素！”我是深深地爱着商素，秦昭将内心浓烈的情感强行压制在嘴边，只流露出这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让秦朗久久地无语，不着边际地内心零乱。

　　“那哥哥为什么让我去骚扰叶尘？”

　　“商素是我的大学同学，我这辈子唯一执着的事情可能就是对她的守护。”

　　秦朗暗自点了点头，哥哥的这一句话倒是出自真心，这还叫不喜欢？

　　秦昭凡事不强求是出了名的，处理集团事务一向杀伐果断、精于变通，她没想到自家哥哥会如此真心地替商素着想，唯一的执着为的不是北极，也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性同学，一股醋意慢慢地浮上心头，她问自己：到底谁才是他应该关心的妹妹啊？

　　“所以哥哥一直都在试探叶尘？”秦朗有点明白了，如果哥哥不喜欢商素，那么就是在撮合叶尘与商素？既当红娘，又当绿叶？

　　“是啊！”秦昭怎么可能把自己深爱的人随便交给一介凤凰男，他确实在试探叶尘的人品与真心，第一次是在云泉网论坛上，以玫瑰家族的凶悍试探，第二次是在影视基地马场上，以年轻貌美的女色试探，第三次是在一系列广告招标会上，以金钱与事业试探。

　　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战争，三试叶尘，三次退让，叶尘赢得那么快，也有他故意放水的缘故，素素的名字不就是自己安排梦幻玫瑰透露给叶尘知晓的。

　　“哥哥，你还有闲情逸致管人家的家务事？”秦朗大为不满，为啥他就不管管自己和她的私事？“你的感冒拖得太久了，家庭医生如果看不好，就去好一点的医院看看吧？”

　　“我心里有数，放心吧！一点小咳嗽罢了。”秦昭沉静地想了想，突然转换了话题，“如果你不泄露我的事情，也许可以跟叶尘和商素做很好的朋友。”

　　“得了吧，人家现在正在热恋中，我才不去当电灯泡。”秦朗觉得自家哥哥的恶趣味太浓重了，整天折腾他们这些下属还不够，还要去折腾一对恋人，她再也不想当哥哥的帮凶了，真无聊！

　　“哥哥的私心关怀适可而止吧！”

　　好吧！小妹发火了，秦昭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首肯了秦朗的提议，他其实也不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他的不甘无人能懂，而叶尘在爱慕商素这件事上，一直是不退半步，那份认真执着跟自己太像太拼，刚则易折，平平淡淡才是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