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作真时[娱乐圈]——2009-2021电视人纪实》孤鸿影过

70、我是洛璎（2）

　　夜聊就这样突兀地结束了，洛璎回到房间，依然心绪难平。
　　她不能否认，中夏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男人。然而既然她来迟一步，能够这样发乎情止乎礼，已经是最完美的结局。她自问对他足够坦荡，也发现中夏非常注意控制分寸，一切都非常合理。可是他这样小心翼翼，又使她有种微妙的烦躁。
　　听倪虹说过，中夏结婚也非常有戏剧性。
　　倪虹和骆因当年是因为朋友说了句“你们都这么好了为什么不干脆结婚呢”，一想很有道理，就去领了证。洛璎感到不可思议，倪虹说：“这算什么，中夏才厉害呢。他是因为开店拿工商执照方便，正好有时间就去登记了，弄好出来一看才知道，那天正好是清明节。”
　　洛璎骇笑。但中夏与太太是台里著名的神仙眷侣，可见一时冲动带来的婚姻未必总会像倪虹的那样。也许她就是缺少这么一个疯狂的契机，才一再错过。徐森第一次求婚时，她并非不感动，却总觉得就这样结婚生子仿佛是对命运的妥协。如果当时冲动一点，她的人生会完全不同。和孙文，本以为一切已经确定，中夏都已经开始在地面频道的节目上提前祝她新婚快乐，没想到又横生枝节。如果当时已经领了证，她应该不会突然和孙文分手，大概狄太太的不安也不会骤然升到顶点。
　　命运仿佛一环扣一环，回头去看才发现其中的种种线索，然而往前看永远看不清楚。祖锐老套而玄妙地说：“这就是佛家讲的缘法。”不知道她的缘法，到底指向哪里？明天要去的那座城市有非常著名的佛教遗迹，希望可以给她一点点指示或者幸运。
　　她正要收拾一下准备睡觉，笑凡发来短信：“怎么不回扣”。
　　如果不是熟悉他简洁的打字风格，这话简直看不懂。他问为什么不回□□。洛璎没带电脑，手机在国外又没有流量，当然没办法上□□。算起来今天是他阴历生日，她打算回句“生日快乐”，却发现短信发不出去，问了颜哲和诗妍，才知道要加区号。
　　笑凡的短信提醒了她。过两天专辑发行的时候，起码得发条微博跟粉丝们说几句话。没有电脑，要么问编导借一下，或者找酒店的网吧，要么就用短信发。可是微博的□□是一长串数字，能加区号吗？明天得问问大家。
　　到了日惹，见了会说中文的地接导游，只觉得处处都透着异域风情。那导游看着年纪不小，是个精瘦黝黑的阿姨，自我介绍说名叫“娇娇”。这个名字和人差距好大……洛璎心想。
　　中夏略带综艺式的夸张，重复：“娇娇？哦——娇娇！你好你好！”颜哲一边跟着打招呼“娇娇你好”，一边忍不住笑。娇娇说，日惹的标志性景点是婆罗浮屠，而婆罗浮屠有名的是日出，要看日出需要如何如何。
　　大家一听，都有点怵。这几天已经天天起大早了，要是看日出还得更早。几个主持人和导演一商量，决定不拍日出，就正常去游览一圈好了。
　　东南亚有很多这样的佛教遗迹，而婆罗浮屠是其中非常富有爪哇文化特色的一座。遗迹不在城里，大概要开一小时的车。一行人起得早，个个昏昏欲睡，但一开机，马上像集体打了鸡血一样：“Apa kabar？”
　　中夏一边走一边讲：“我们知道浮屠其实就是塔的意思，佛教里面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这一座婆罗浮屠呢一共有十层……”
　　“等会等会儿，你是导游吗？娇娇，他说得对吗？”颜哲问导游。
　　导游点头：“是一共有十层。”
　　颜哲打击失败，中夏很得意。不过紧接着，当他们走近浮雕的时候，颜哲迎来报仇的机会。浮雕上有梵文，导游说文字的意思是“很不好看的脸”，洛璎当即大笑，拍了中夏一下。导演嚷：“说话啊！”摄像说：“没拍到，再来一次。”
　　洛璎拍他的那只手恰好是在他身后，被他挡住。于是摆好机位，三个女生一起指中夏：“很不好看的脸！”
　　中夏但笑不语。
　　这座浮屠规模很大，与其说是塔，不如说是寺庙，大大小小的雕塑星罗棋布。导游说，每座钟里面都有一个神明，可以祈愿。颜哲继续她的结婚狂人设：“我来巴厘岛就这一个愿望，就是赶紧嫁出去。”
　　洛璎也趴在那摸了一下塑像，不过并没抱什么希望，这件事求佛大概不会很有用，或许求自己才有用。她爬下塑像，拿着一张纸不停地擦汗。没办法，早上有点凉，她T恤外面加了件卫衣，现在太阳升起，又爬了这么半天台阶，热。诗妍本来穿了七分裤，但是她进门的时候被人拦下，说圣地不能穿短裤，厚厚裹了一层纱笼在身上，所以也满口嚷热。
　　导游说，正好接下来的行程是体验当地的特色饮料“花汁”，甜甜的很凉快。中夏表示，大家都有的喝不好玩，要玩游戏，问导游有没有什么当地的游戏。于是大家一起学印尼语的“剪刀石头布”。这个剪刀石头布的语言和手势都和国内不一样，叫做“大象蚂蚁人”更合适一些。每出一轮，四个人都要换算半天：“这是什么？”
　　连续两轮都是四个人出了三种手势，平局。颜哲正要建议两两分开PK，第三轮她和诗妍出了“大象”，洛璎和中夏出了“蚂蚁”，中夏不由分说推开她们：“三个输我一个赢。”
　　洛璎不服气，把自己的手势举高给他看。中夏改口对颜哲说：“那你们两个输了。”颜哲握拳：“凭什么？”
　　“你们输了啊。”
　　“可是只能有一个人喝。”
　　中夏指指洛璎：“那我们两个再来嘛。”
　　颜哲挥舞拳头：“洛璎，赢他！赢了我们一起喝。”
　　洛璎点头，而且居然赢了。中夏茫然看了眼镜头，颜哲早尖叫着扑上来拥抱她，诗妍也迈着螃蟹步跳过来抱她们俩。洛璎才反应过来，跳起来：“哎呀，我赢了！”
　　“你的反射弧简直跟大象一样长。”中夏笑她。
　　洛璎不理，与颜哲击掌，抱她，然后诗妍加入。颜哲环顾四周：“怎么喝呢？”
　　导游一指头顶的椰子树：“在上面。”
　　大家都跟着她的手指往上看，妈呀，这起码有十米高。颜哲退缩：“要自己爬的啊？那洛璎你自己喝吧。”
　　中夏笑呵呵：“我跟你讲，洛璎是练跳舞的——”
　　洛璎打断了他：“诶！有喝的时候大家都争先恐后地上，没——”
　　颜哲一本正经地解释：“洛璎，我刚才说一起喝，可没说一起爬。还是你来吧。”
　　“不可能，这个没法做。”洛璎知道自己绝对爬不上去。诗妍已经跃跃欲试，抱住了一棵树就往上窜，但是她只能维持住不往下掉，要往上爬也是一步都爬不动。中夏用目光给洛璎鼓励：“试一下，没事，你试一下。”
　　洛璎犹犹豫豫地走向诗妍扒的那棵树。诗妍跳下来：“颜哲我们把她弄上去！”
　　用东北话说，诗妍这叫“虎”。她和颜哲一人抱一条腿，把洛璎怼到树上。中夏远远站着指导：“你两只手是分开的，这样不行，要抱住——贴上去——”
　　洛璎要哭了：“上不去……”
　　中夏举拳头喊：“上！”
　　颜哲托着她半边屁股，诗妍更猛，直接用手掰她的屁股，试图把她托上去。洛璎惨叫：“我不行了！”
　　中夏哈哈大笑，举起一个竹筒：“这里有现成卖的，你们是不是有点笨？”
　　“放我下来！”洛璎喊。颜哲一撒手，已经找中夏算账去了：“你不能喝！你输了！”
　　中夏手中一筒，看着师傅现采了一筒，一共两筒。中夏和颜哲“举杯”：“来我们干一下。”
　　“等一下！”洛璎喝止。
　　诗妍帮腔：“谁赢了？”
　　洛璎伸出双手：“拿过来！你们俩还真不客气啊！”
　　中夏大笑，由她夺回两个竹筒。洛璎大权在握，诗妍来要也不给：“这样，我有特权，我说让谁喝就让谁喝。”
　　颜哲马上往自己的声音里掺了十斤蜜，黏黏糊糊地喊：“璎——”
　　诗妍插嘴：“刚才托你的屁股托得可累了！”
　　“颜哲，好姐妹，平时关系还不错，来一口。”
　　“就一口啊？”颜哲眯起一只眼，往竹筒里看。
　　洛璎把另一筒交给诗妍：“诗妍，十几年的朋友了，喝一口——两口！喝完给我尝一口。笑凡！——啊笑凡没来……”
　　“哪儿有笑凡呀！”颜哲笑。洛璎自觉失言，先是捂脸趴在她肩上，然后干脆羞得跑了。中夏自然不肯放过她：“你是有多想笑凡啊！笑凡，洛璎想你！笑凡！”
　　洛璎跑回来，推他，对他打“停”的手势。中夏小声说：“别打别打，疼。”但颜哲很快跟上：“笑凡，洛璎在巴厘岛喊你！”洛璎自己也笑软了，挂在颜哲身上。中夏对着镜头比了个舞蹈动作：“小璎桃，微微笑——”
　　她只是营业习惯了而已……鬼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唱《璎与桃》。洛璎推完颜哲，又来推他：“笑凡——的师父不许喝！”
　　这个找补毫无作用，颜哲对着镜头喊“笑凡干杯”，中夏对着镜头喊：“这一杯敬远在中国的笑凡。”
　　等洛璎终于从没脸见人的口误中恢复过来，他们已经上了回机场的大巴。“不拍了？”这大老远的折腾过来，就拍了一个景点一个饮料。“下面的不拍了。”颜哲说，“赶回岩石酒吧拍落日。”
　　洛璎在候机大厅编辑了专辑即将发行的预告微博，发到微博□□。所有人在飞机上换回了第一天的衣服，方便连戏。这里有第一天没拍着的邂逅戏要拍。大家熟门熟路地下了电梯，来到海边的礁石上。上次来的时候天都要黑了，而这次还是薄暮。天气又晴好，这家酒吧又是著名欣赏落日的好地方，一轮红日慢慢地浸没，果然十分浪漫。诗妍感慨：“这样的地方应该跟心爱的人一起来。”
　　“就是。”洛璎也同意。
　　中夏一人一个爆栗敲在头顶：“剩女不要说话！”
　　凭什么？洛璎白他一眼。
　　这天不住AYANA，而是转到另一家MAYA UBUD，明天起来好拍特色炒饭和下午茶。
　　洛璎一起床就十分兴奋，今天是她的唱片正式发行的日子。虽然从12月拖到1月，1月拖到3月，整整从09年拖到10年，但总算是发行了。六年前她曾经有过一张夭折的专辑，一直都是她深深的遗憾。去年年初台里说要给倪虹做一张唱片，倪虹说：“洛璎她们专业歌手都没有出唱片，我怎么好意思出？”祖锐当即提出，反正收歌是一起的，潭乐坊完全可以给洛璎也做一张EP。台里大加赞赏，说我们的艺人也应该自己会打造。就是在这样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有了她这张《璎与桃》，哦，现在改名字了，《我是洛璎》。
　　吃饭的时候，中夏与她和颜哲举杯庆祝：“恭喜洛璎发片！——今天是洛璎新专辑发行的日子，但她却不在国内，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问谁呢？洛璎还想问呢。但她只是微笑。
　　颜哲cue了一下自己：“祝颜小哲的话剧大卖！”
　　中夏看到诗妍被冷落，补了一句：“诗妍今天做服务员，因为她没什么新动向。”
　　他还不如不说，诗妍炸毛：“谁说我没事情！我回去马上要开始录《歌王》了！”
　　“哦哦哦，”中夏往回圆，“下岗再就业哈。”
　　洛璎拿了个水果，中夏十分配合地掰开诗妍的嘴，固定住她的头，让洛璎顺利堵住她的嘴。
　　晚上总算没事，洛璎掰指头算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中夏群发短信：“各位，明天就走了，游泳吗？”
　　洛璎换了泳衣出来，才发现villa门外的泳池就只有中夏一个人，不禁犹豫了。中夏看到她，招手叫她下来。洛璎摇头，坐在池沿想等别人过来，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没学会换气。”
　　“下来，下来教你。”中夏拍拍身边的水面。
　　洛璎觉得危险。她并不是不相信中夏的职业操守，更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分寸，然而孤男寡女，总得避点嫌疑。尤其有颜哲那句话在那儿垫着，一组人都离得不远，要是来个人看见了，什么意思？
　　“下来吧发片歌手！”中夏游到她身边，趁她不备，抓住她脚腕一拽，把她拽到了水里。洛璎被水淹没，挣扎着乱抓乱挠，中夏呼痛：“哇不要打这里，晒伤了很痛！”洛璎站稳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借着灯光看了下，感觉没太大异常——当然她也不知道中夏背上原本应该是什么颜色——以为他假装，顺手拍了他一下：“又玩苦肉计。”
　　“嗷！”中夏一声嚎叫，疼得龇牙咧嘴。洛璎终于觉得他的演技未免过于逼真：“真的很痛？”
　　“真的。”中夏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
　　仔细看看，才发现他整个肩背又红又肿，上臂肿得像萝卜，一碰滚烫。“你这要涂药了吧？”
　　“哪有那么娇气，还要麻烦别人。过几天会好的。”
　　哦，出国人数精简，他和颜哲都没带助理。洛璎一句“我帮你”差点脱口而出，但及时忍住了。这是中夏，危险的中夏。她看了他一眼。中夏沉默片刻，忽然睁开眼睛，笑了：“发片开不开心？”
　　思路很容易就被带跑了，洛璎抿嘴笑，眉眼弯弯：“当然开心。”
　　“开心就好。”他抬起手，但还没伸到洛璎头上，又收回去了，“开心就好。”
　　他转身游开。洛璎看看他的背影，莫名其妙。
　　女孩子们都没有来，她无聊地撩水玩了会，想起来祖锐发短信让她记得把唱片网店的地址发微博，就回去了。明天还有最后一天拍摄行程。主要是市区的新年游行，但还有一个是中夏不知道的，他的生日活动。然后他们就乘夜班飞机回国，她将面对全新的生活，新的家，新的唱片，以及随之而来的许多全新的体验。不知道唱片销量能有多少呢？虽然说不在乎，祖锐也说不要太在意，但究竟是多一点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