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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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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时候,四周一派宁静。
即墨在竹屋旁的阶梯上坐下,双手托腮,怔怔地看着星空。
夜幕刚刚降临,鸿影便跑得没了影子,回到建在酒窖上的竹屋,千酌也不曾出现,整座山谷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唯见竹屋之旁,一盏昏黄的灯笼悬在竹竿上,随着晚风嘎吱嘎吱地晃悠着。耳旁听着竹叶沙沙声响,鸟鸣之声忽长忽短,时远时近,一阵睡意渐渐袭上心头。
墨儿……
谁在叫我?
墨儿,快醒醒。
即墨睁开眼,就见真真蹙着眉,打量着四周:“怎么了?呵……好困……”她打了个哈欠,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陌生之地,借着月光,勉强可以看出四周都是乱石杂草,好一派荒凉景象:“这是哪里?”
“不记得了么?那匹马失了蹄,将我们从马车上抖了下来。”真真叹了口气:“看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真是天塌下来当被盖。”
即墨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发现除了手肘处有些擦伤外,竟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处:“你没伤着罢?”
“左腿似乎摔断了。”真真眉头紧锁,试图移动伤腿。
“别、别动!”即墨忙阻止了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她腿上,轻摸几下,皱眉道:“确是折了,得立刻找大夫处理才是。”
“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大夫。”真真摇了摇头:“要是……”
“什么?”
“没什么。”真真面上神色复杂,但很快便掩饰了下去:“山中多野兽,待明日天亮,再寻路下山求医吧。”
“你的伤势不能拖延,区区野兽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即墨小心地将她扶到背上:“我背你下山。”
“你……”真真见鬼似地凝视她半晌,摇了摇头:“罢了,你都不介意,我还想这么多做什么。到时候背得累了,可别叫苦。”
“以我的气力,十个你都背得起来。”即墨有些得意,背着真真走出几步,弯腰捡了一块大石:“若是野兽敢来,便让它先尝尝这块石头。”
“……你可真是半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哈哈,身娇体弱扭扭捏捏就可以养活自己吗?”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看着路,小心摔了。”
“知道了,真真。”
真真……
真真?
即墨慢慢睁开眼,四周仍是一片宁静平和,她的眼角却有些湿润。她伸袖抹了抹眼角,喃喃地道:“真是的……这副样子若是被真真看了去,还不知要怎么笑话呢。”
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她向天挥了挥拳。
真真不在身边,她一定要振作。只要从竹海里学了武功,就一定能够把真真救回来的。
身后风声忽起,即墨心中一紧,转过身时,却见竹影摇曳,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见着。
“奇怪……难道是我太紧张了?”即墨喃喃自语,正待坐回去,忽见地上黑影一掠而过,即墨陡然抬头,只见空中繁星点点,并无异状。
难道真的是眼花了?
即墨揉了揉眼睛,一屁股坐回台阶上,看着不住晃悠的灯笼,又开始出神。
谷中其他地方她并不熟,夜里也不敢乱逛,只得在竹屋附近栖身。而屋中酒味太重,她并不喜欢,只得移步屋外,与清风明月相对无言。
按照鸿影的建议,明日开始,她便要在谷中四处走动,寻找神出鬼没的其余几名竹海弟子,找彼此“合缘”的做师傅。
竹海门下七名弟子中,鸿影排行第七;六弟子千酌她躲尚且来不及,哪里会去招惹她;五弟子青衫在不归酒肆便已表示过,不会收她为徒;四弟子玄黄说是天机在身,即墨看她就是个乌鸦嘴,还是离她远远地保险;其余三人,鸿影都没有多加说明,只是让她自己去碰碰运气。
从即墨见过的这几人来看,竹海门下似乎都有些怪癖,让人摸不透她们的脾性。这鸿影倒是个好相处的,不过也是个劣迹斑斑的死小孩,近之无益。
这竹海……怎地愈发像个大坑,而不是个名门大派了呢?
左侧竹子响了一下,她也没有在意,托着下巴继续冥思苦想。
也不知道这余下三名弟子会不会正常一些,那大弟子身为竹海掌门,应该是个严肃而值得信赖的人吧,或许拜她为师,是最可靠的。
右边竹子又响了几声,即而是后边,左边……四周的竹林仿佛在一瞬间活了起来。四周的风停了下来,竹子却在不住地响动,四周黑影幢幢,却什么也看不真切。
难道真是见鬼了?
即墨顺手从竹屋上拆下柱子,就手里挥舞几下,喝道:“不管你是人是鬼,请出来一见!”
四周怪声戛然而止,即墨凝神巡视四周,忽感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拍。她旋风般转身,却挥了个空,再转回来时,与一人撞了个正着。
两人鼻尖贴着鼻尖,大眼瞪着小眼,半晌,即墨猛地一挥手中的柱子,向那人打了过去。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猝然的攻击,理当没有人能够躲过。可这一挥之下,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即墨四下里寻找着,耳中忽钻进了一个幽幽的声音:“你不是竹海门下,你是何人?”
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即墨转过身,就见那人一身青衣,飘在屋顶之上。月光下,她的眸子仿佛发出了幽幽冷光,令人心悸。
“我是……”
“不必多言,”那人的身影飘忽不定,声音也时远时近:“擅入竹海者,杀无赦。”
“什、什么?!”白天还听鸿影说竹海没有不让外人进来的规矩,莫非是那小丫头记错了?
那人自屋顶缓缓飘落,几乎是足不点地地向前移动,目光深邃清冷,长发无风自动,月光移处,逐渐让即墨看清了她惨白的面容。
那是一张很美的脸,却没有任何表情,毫无血色的肌肤与一动不动的眼珠子无一不令人联想到某个不吉利的东西。
在她的逼视下,即墨连连后退,手中柱子紧了又紧,手心全是冷汗:“你……是人是鬼?!”
那人不答,只是缓缓逼近。即墨抬起了柱子,色厉内荏地喝道:“再、再靠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那人陡然向前一扑,即墨只觉脚下一软,坐倒在地。阴风阵阵,迅速飘过头顶,当即墨回过神时,四周已恢复了寂静,哪里也寻不到那人的踪影。
即墨怔了许久,慢慢爬起身来,看了看手中的柱子,心中一派惘然。
方才的一切……是真是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