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朴园

1、第 1 章

　　一天清晨去河边散步，看到一个画画的女生。记得小时侯理想是做个画家，并且把它写到作文里面，记得那作文得了“C”，而后来终于也没能成为画家，但一直都很喜欢画画的，看到画画的人也忍不住地感到亲切，于是走过去看。那女生在画鸟，用铅笔打了大概的轮廓，看上去是一群飞翔的鸟。
　　“很好看呢！”我忍不住称赞道，即使这样很失礼。
　　“是吗？”她转过头来冲我笑了，“这幅画叫做《自由》。”
　　“哦？《自由》？你不自由，所以才画自由吗？”
　　“不，事实上恰好相反，我很自由，”她停下画笔，“我没有羁绊没有牵挂，自己一个人，非常的自由。”
　　我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但是非常乐意听她说下去。
　　“你瞧，鸟是不是很自由也很快乐？”她继续说，“因为有一双可以飞去任何地方的翅膀，所以它们自由而且快乐。我也可以去任何地方，我自由，却不快乐。”
　　“所以你画鸟？”
　　“对，我画鸟是因为我想知道，为什么同样自由，而我却不快乐。”
　　“这样的问题去问心理医生会比较容易解决。”我又失礼了。
　　“我有的是时间，这样自己思考一下，比较容易消磨时间，不是吗？”
　　我点点头，有道理。“希望你能够明白为什么不快乐，很抱歉我是个蠢笨的女人，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没关系，等到画画好了，我们大家都会明白了。”

　　翌日，再去河边，她还在老地方画画。还在画鸟，却是另一幅画了，是一只鸟，也在飞翔，自由而且快乐。
　　“它也叫做自由吧？”
　　“是，自由，但不快乐。”

　　渐渐的就常常去河边看她画鸟了，有时是燕有时是鹰，有时是鹭鸶有时是天鹅，无一例外的，都在天空中飞翔，底色一律是青灰蓝白，无边无际。我也渐渐了解到，她来自北方的小城市，安葬了唯一的亲人外婆之后离开小城，来到这个南方的小城市，画画为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自由，但不快乐。
　　“人生最重要的不就是自由吗？为什么却不能快乐呢？”两个同样蠢钝的女人，在清晨的河边，一天又一天地讨论这个不着边际的话题，身旁是晨练的老人们，打太极拳。
　　“如果画画不能给你答案的话，试试去作点别的什么。”我说。
　　“对啊，也许我应该试试。”
　　“等你找到答案，记得告诉我。虽然我没有自由，也不快乐，但我希望你能够找得到。”
　　“那么一个月之后我们来这里，或许那时我已经找到了。”
　　“虽然失礼，但是，我们来拉钩吧。”我伸出手指，“钩手指。”
　　“虽然失礼，”她也伸出手指，“拉钩吧。”

　　不用每天去河边散步，日子似乎过的特别快，每天睡到十一二点，吃吃饭，看看电视，一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我特意去的很早，我也想知道答案。记得每一次她都到的比我早，每次我去的时候，她的画已经画到一半，可是这一次，她很迟。直到身旁打太极拳的老人来了，她也没有来。
　　“你是不是在等一个画画的女孩子？”那个打太极拳的老人很好奇地看我。
　　“对啊，阿姨，你看到她了吗？”
　　“那孩子好几天以前来过，她把一幅画交给我，让我把它给一个来这里等她的女人，看样子就是你了，和她形容的很象。”
　　“一幅画？”我问道。
　　“是啊，这不，我还带着呢，指不定哪天你就来了，所以我一直带在身上。”
　　“谢谢您啊，阿姨。”我接过一只大牛皮纸袋子，里面有一幅画，还有一封信。
　　打开画来看，让我很惊异的是她并没有画鸟，画上面标的名字，却叫《自由》。画上面有一棵树，树枝繁茂，郁郁葱葱，枝头上点着些暗影，大概是停歇的鸟群。我又拆开那封信，
　　“你好，很抱歉这些天来都没有问你的名字，所以现在不知如何称呼。我找到了一直以来都想要知道的答案，在这一个月时间里面找到的，所以我要谢谢你。答案在那幅画里面，如我一样蠢笨的你，应该可以看的懂吧？
　　我怕是来不及等到一个月了，以前一直认为自由是重要的东西，到现在才明白事实并非如此。这几天我就要动身去另外一个地方了，和我爱的人一起去，为了快乐，我用自由去交换。对不起，留下这幅画，我也应该算是赴过约了，并没有食言啊。
　　再见，虽然没有问你电话号码和地址，但我们应该会再见的。”

　　看过信，我再次去看那幅画，它叫《自由》。
　　上天给了鸟儿们一双翅膀，让它们可以自由地飞翔，去任何地方，可是如果没有一个，能够在疲倦的时候让它停下来休息的枝头，那么鸟儿应该会后悔有这样一双翅膀吧。

　　谢谢有人可以耐着性子听我这个蠢笨的女人说这么多废话，关于自由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