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红流氓记第一部 （女尊）》YI

33、京城雪祭东风狂（五）

　　如何快，如何绕近路，这个就毋须再谈了。到了赏梅会的地点，石青红发现自己还算是挺早的。应该说相当早。好像还没有其他人到。这时看到一个宫人曼步而来，宫人穿着青色斗篷来到石青红这边款款施礼道：“凤后御旨，到的人先去兰阁里等候。”
　　石青红垂眸作揖：“有劳了。”
　　在宫人的带领下，石青红趁着四下没什么人，打量着赏梅会的地点。
　　既然是赏梅会，当然是有梅花的。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梅花，却总觉得这韶华的梅花跟桃源居里的大相径庭。桃源居的梅花像腊梅，颜色是橙色的，味道极浓；这韶华的梅花是白色的，香味很淡。赏梅的诗词很多，不过她没背过——只要不卖弄知识，她就是个极其平凡的人。石青红轻笑着，余光之中看见宫人转了个弯，走的是没有遮盖的雪地路。
　　宫人回头看了眼石青红，看石青红有好好跟上来才轻轻地解说了句：“那边是宫妃们走的路，大人们则是走这边的。”
　　石青红轻声应点头。
　　现成的路，石青红还不稀罕呢，她倒就想走在雪地里，听着那咯吱咯吱的踩雪声。石青红轻轻地笑着。
　　宫人听到那重重地咯吱咯吱踩雪声，不禁回头看了眼。他也是小，觉得这个大人挺好玩的，才问了句：“大人喜欢雪吗？”
　　石青红顿了顿，笑笑：“是。”
　　宫人笑道：“可见人的喜欢是不同的，适才领户部侍郎袁大人，她对这雪敬而远之，她道踩脏了就失了雪的本色了。”
　　石青红笑笑：“小哥的喜欢是那种呢？”
　　宫人脸上飘红：“小奴是出生微薄，小的时候家姐带小奴玩过雪仗，故而……小奴跟大人的喜欢是一般的……”
　　石青红轻笑道：“在我看来喜欢本就是不受约束的……不过人之不同，喜欢则不同，这也是自然的。”
　　宫人轻声笑着。
　　一转弯看见一个屋子，里面应该是有暖和的，窗台上湿湿的却没有雪。
　　到了门前，宫人低低地说：“便是这里了，小奴……名唤昭玉。”
　　“有劳昭玉小哥了。”
　　昭玉低着红彤彤的脸蛋儿，施礼后碎步离开。
　　石青红轻轻地推开门，里面的人各式各样的模样望过来。有的只是轻轻地转了下头，有的只是轻轻地用余光瞥了眼，有的则是整个脑袋转过来，有的更是整个人走过来。走过来的不用猜也知道能是谁，石青红看见这里面有个熟人，熟人还走过来自然开心。她面带笑容地走上前来：“你也在呀！”
　　柳芍微微一笑，点点头。
　　石青红轻松地耸耸肩：“路上走来，心里还有些忐忑，要是只我一人，还不知要出什么洋相。”
　　柳芍轻笑着摇头：“不过多时，你女儿就来了。何须忐忑？”
　　石青红轻笑着：“这女儿是我一人的吗？”
　　柳芍顿了顿，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时有人走过来，向柳芍作揖，又向石青红作揖。来人轻笑着，带着一股风流味：“这位石大人，想必就是昨日才封的御书房行走吧！”
　　石青红忙回礼：“正是。”
　　来人的凤眼微微一眯：“能得此位，想必大人的文采是极妙的！”
　　石青红忙回道：“不敢不敢，登不得大雅之堂。”
　　“哦，那就怪了，难不成陛下也会许错官吗？”她轻轻一笑，“或是，大人太客气了？”
　　石青红轻笑着：“陛下有没有许错官，在下无从得知，不过在下的水准，自个儿是相当清楚的。在下绝对没有客气的意思。”
　　柳芍捣了石青红一下。
　　石青红回头看了柳芍一眼。
　　柳芍咳了声：“贺大人莫怪，这石大人，一根筋。”
　　石青红噗哧笑了一声，她掩住嘴心道：原来你们也知道一根筋啊！照柳芍的反应来看，这个贺大人跟柳芍关系应该不错。她微微一笑，顺应着柳芍的话点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居嘛……”
　　贺大人微微眯眼，她点头笑道：“此话甚妙！”
　　石青红轻笑着看着柳芍，柳芍愣了愣，忽然才恍然大悟地介绍贺大人：“这位是礼部侍郎贺致远。她和我家三妹是一块长大的。”
　　能和柳鹤一块长大的人，那肯定是个好人了。石青红笑着：“鹤是一位正直直爽之人。石某母女都十分喜欢她的处事风格。”
　　贺大人微微一笑：“鹤确实是个正直的人，我不希望别人过于‘善用’了她的正直。”
　　石青红能感受到贺大人的不善，微微一顿，心里在思量着这句话的用意。忽然眼睛一亮，笑而点头：“那样一个正直的人，让人敬尚且不够，又岂会‘擅用’？”
　　贺致远看着石青红，石青红回以浅浅笑容。忽然贺致远轻笑了笑：“好，甚好，鹤的朋友就是我贺致远的朋友。”
　　石青红笑着点头。
　　在这期间，又来了两三个人。
　　这里算上贺致远，石青红也就认识两个，但她总觉得这边的人好像都认识她。每一个在的人都会装作无意的回头看一看。就这么一个屋子里，隔得也不算远多少都能听到别人谈论她的名字。人，对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名字是最敏感的了。石青红听到新进来的人提到了她的名字，带着那种不屑的口吻。抬头寻着，对上了一双挑衅的眼睛。
　　这双挑衅眼睛的主人，长得还挺标致的。用这边的标准的就是有些男人化了。或许“她”就是个男人也说不定。
　　石青红笑笑，轻轻地捣了下柳芍压低声音说：“那边那个人……是男的吗？”
　　柳芍望过去，脸色一变：“他怎么会在这？”
　　贺致远都没回头，低笑着：“可是说的上虞家的枫公子？”
　　柳芍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叱责：“这上虞阴也太宠着上虞枫了！这都是女人的地方，他一个男人也敢来！”虽然她话语叱责，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可见这上虞家还是有些实力的。
　　只是石青红倒觉得上虞阴这人有点意思，她能做出寻常女尊世界里人不会做的事。贺致远看出了石青红眼里那抹赞同的意思，顿了顿，轻轻地说道：“石大人，可知道这上虞阴是何人？”
　　石青红看着贺致远，笑着恭手作揖：“愿闻其详！”
　　贺致远轻笑连音：“石大人客气了……”她也回以揖礼，而后轻笑着，“她可是我们景国有名的神童，过目不忘又才华横溢，编著了几百年以来第一部辞典，却只花了五年时间。”
　　石青红眼睛一亮：“辞典都包括哪些内容？”
　　“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民间歌谣。”贺致远顿了顿，被石青红热情的眼神憾住了，“共一千四百零三篇，三万八千四十五卷……”
　　石青红上前来抓住贺致远的手，兴奋地说：“书在何处？”
　　“翰……海院。”
　　石青红冷静了下来：“翰海院？那不是在宫里？……”
　　贺致远有点被刚才石青红热情的样子吓住了，她缓了会儿才轻笑道：“原来石大人是爱书之人。”
　　石青红干笑着：“我只是喜欢看杂书，热衷那些民间的故事罢了……”
　　贺致远轻笑着：“也难怪上虞枫轻视石大人了。这般的胸无大志，却能让白国舅另眼相看……”
　　一听到这个话，石青红的脸色变了，她冷冷地看了贺致远一眼：“不知道的事，还是不要乱说为好。我可是想交您这位朋友的，您可不要让我后悔。”
　　贺致远吃了一枪，愣了愣。
　　柳芍看了看石青红：“对了，你和那白芙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模样倒像是有仇一般……”
　　石青红想了想，看了柳芍一眼，又看了看贺致远低下头来：“石某向贺大人致歉……”
　　贺致远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石青红轻叹了一声，揉过太阳穴扶手作揖：“昨夜迎雪喝酒，这头疼得很，适才又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便由着性子向贺大人撒气了……这是石某自我约束不到位，故而，请贺大人原谅。”
　　贺致远看着石青红，轻笑了笑：“在下是故意激怒大人的，没想到大人原是这般认真的人。”她顿了顿，拱手作揖说，“是贺某失礼了……”
　　石青红笑着，她深吸一口气：“今日没白来，交识了贺大人，是石某的荣幸！”
　　贺致远望着石青红，轻笑着。
　　石青红也笑着。
　　柳芍看她们两个笑，也跟着笑起来——虽然她不知道这二人是为什么而笑的。
　　远处，被谄媚的文人们围绕的上虞枫冷眼看着这边三人小圈。他和他的姐姐都是世人所知的神童，所以就算他是男儿身，也被当今皇帝默许参与朝政。虽然他性子因自有才华而藐视世人，却和一人十分相好——这人便是涌城白芙蓉。
　　他听说白芙蓉曾去石青红的府上却被撵了出来，就觉得这人忒不识好歹！
　　原本他觉得能配得上他和芙蓉的，不是像他姐姐那般才华横溢的，也会是像陛下那般亲敦厚实的。可自打听以来，这石青红的所作所为并且听闻石青红竟然和楚雯月那庸俗之人相好就更觉得与芙蓉不配。只是芙蓉却是一心挂念着石青红。
　　上虞枫咬着下唇：这次的赏梅会，他必定要试出石青红此人配不配得上芙蓉，如若不配他便要芙蓉死了那条心嫁给他姐姐。从此兄弟二人，弹琴吟诗……上虞枫的脸上露出了遐想后美丽地笑容。

　　陆陆续续的来了好些人。
　　最后来的是逍遥王，她一进来就哈哈大笑：“诸位诸位，本王也来凑凑你们的热闹……哈哈……”
　　她看见低着头的石青红，微微一笑：“诸位请随我入林。”
　　石青红特意等到最后才走，听到逍遥王说什么今日大家可要放纵一番，写下流传百年的佳作时也不禁有些激动。总是能听到某些人能作出佳作吧，能媲美她所知道的那些读起来都透着香味的诗词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贺致远回头看了眼石青红，看到她那掩饰不住的兴奋的激动，笑道：“今日看来能见识一下石大人的文采了！”
　　石青红愣了愣，她看着贺致远，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是想说，或许能听到绝佳的作品……”
　　贺致远轻笑着，掩嘴低语：“对于这些人大人还是不要过于期望的好，有才华的人今日都有‘病’在身未敢前来……再不就是像柳鹤那货，有‘任务’离京了的。”
　　石青红轻轻一笑：“难怪看她走得那般匆忙……”
　　忽然听柳芍咳了声，两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柳芍又咳了两声：“你们俩……就不能回去再叙谈。”
　　石青红往前看了看，别的人也没表露出关注的样子，她撇撇嘴：“……就你多事。”
　　柳芍咳了咳，暗暗地说：“哪有臣子是你这般的，一点也不慎重！这可是凤后亲自主持的……还有你，也跟着她瞎胡海什么？”
　　贺致远看着柳芍，忽然别有深意地别开脸，轻笑着自语般：“原来某人是看不过了。”
　　石青红了悟地点头：“原来是嫉妒了！”
　　说笑着已经进入到梅林的地界。
　　石青红说话的嘴还没合上，尝到了一股子白梅的清香味。如果不是白梅的芯子里有微微的红蕊，会以为这一树的都是雪。她有些被憾到了，这便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吧……
　　贺致远回头来看着石青红：“石大人？”
　　石青红愣愣地看向贺致远，贺致远轻笑着：“好段子！”
　　柳芍也点头：“这句做开场确实不俗！”
　　石青红愣愣地开口：“我说话了？”
　　贺致远和柳芍还没说什么，却听见逍遥王哈哈大笑走过来：“难不成是石大人肚子里有一个人在说话吗？”
　　石青红忙摆手：“不是，我只是想起别人写的句子，觉得与眼前的景色十分相衬才想着……谁知道竟然说出口了。”她一脸懊恼，她可是一点也不想出风头，不为别的，就为了一会儿会出现的白芙蓉。她可不能给凤后什么藉口然后她就被迫娶了那个人。一想到皇家人的做事风格，这样的想象不无可能，石青红就后背就发凉。
　　逍遥王笑着摇头：“又是别人，这人是谁呢？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石青红愣了愣，这让她怎么说。她也只记得是宋朝人写的，到底是谁，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因为读起来有一番滋味才记住的。刚刚被那一树的雪和梅花震撼住了，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了这句来——她苦笑笑，难道她不想说是自己的也不成吗？
　　逍遥王也不说其他的，她笑着：“如此，就限石大人以眼前的景色，作一首自己的诗作来！”
　　石青红吓得下巴差点脱臼，要她背诗不难，但她背得上的都是美句佳作，念出来肯定要风骚一阵不能消停的。她为难地应承着。
　　逍遥王仰天长笑：“请石大人这边入席……”
　　柳芍都来不及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石青红去了那边。再回头，看到贺致远脸上还挂着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笑容。这时恨谁都来不及，只期望石青红答应她的事能做到。如果石青红一旦出了风头，则必然会娶了白芙蓉的，到时只怕表弟不知会做什么傻事来——想到这，柳芍忽然眉头紧锁。为什么表弟都说再也不去想石青红了，还提出这样的要求。忽然身体一震，柳芍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楚雯月跟石青红要头发的事，那件事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他对石青红没心思的样子来——那表弟就是借着石青红的表现来判断，石青红到底对他有没有心吗？
　　柳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心里喊着：表弟，你想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