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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番外五 后续情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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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羽望着他笑容,虽也开怀,却又渐渐走神,想到他确实是耳力退步,自己前两日更撞见孟和顺于夜深人静时偷偷向湖里倒药渣,那种不祥的预感便似乌云笼罩,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于是良久后,终于忍不住满是隐忧地叹了句:“四叔,有什么事都不要瞒我好吗?”
翟琛笑容渐敛,望着她忧心忡忡的模样,最后抚着她头发,只说了一个字:“好。”
翟羽垂眸,也不再多言。
当晚她几乎是整夜未眠,睡在翟琛身边,也不敢太多辗转翻身,可却隐约感觉,身边静静躺着的他同样没有睡着。
清晨,翟琛早起去邻院处理朝务,一如在宫中那样,为怕惊醒她,都是自己穿了外衫再出门去耳房由人伺候洗漱。待他走后,翟羽便也起来,唤来琴心琴韵为自己梳妆。
琴心看出她憔悴的样子,便替她上了妆,又去吩咐厨子煮了药粥补身。
用完早膳,她便让琴心和琴韵出去了,也嘱咐她们拦住太子殿下,她今天实在是想一个人静静。
如何让翟琛说出实话呢?还是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如果他瞒了自己,又会是瞒了什么呢?
重病?
一想到这点,翟羽便是心跳如擂鼓,慌的坐立难安,连连安抚自己不会的,又去室中所供的白玉观音前燃了香,开始跪诵经书,以求菩萨保佑一切无事。
正念得心情稍微平复了些,便听见窗棂嘎吱轻响,她睁眸,望过去,惊讶地发现室中竟立了位妙龄姑娘,眉眼如画,极其漂亮却又隐约眼熟……
短暂的怔愣后,她回过神来:“小谢!”
“哈,”小谢笑容灿烂,“我还当大哥哥不认识我了呢……哦,不对,该称皇后娘娘。”说着便似模似样地要拜下行礼,翟羽慌忙起身拦住她,在她的笑容里将她上下打量:“还是叫我大哥哥就好,小谢真是长成大姑娘了。”
“是不是真的和你有些相像?”小谢活泼地眨着眼,“不过还是你更好看些。”
“胡说,”翟羽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来,心里又惊又喜,“你怎么来啦?”
“来看看你啊,不过大哥哥,你这里防卫也太松懈了些,虽然我武功这几年进步极大,也可算是顶尖高手,但一路翻墙进来毫无惊险可言,真是太没意思了。”
翟羽掩唇而笑,又给她斟茶:“好,我之后一定多注意些,你还跟着你师父学医和学功夫吗?”
“对!”小谢开心地点头,捧起茶喝了两口后,又哎哟一声,拍了下头,“差点忘了,我跟师父给你准备的贺礼!”
边说边把自己腰间系着的鼓鼓的布袋打开,掏出两包用油纸包好的东西来,一大一小,她排在桌上,解释说:“小的这包,是我和师父经过云南时收集的花籽。这花叫风雨花,谐音凤羽花,在风雨过后会开放的极其漂亮,我跟师父想,这花和你极像,名字也算是沾边,你应该会喜欢。”
“谢谢,我平时无聊正好喜欢摆弄些花草,明年开春便种下。”
小谢颔首,又指着大的那包说:“那是经过四川的时候,买的茶,叫凤羽茶,和你宫室的名字一模一样,因为泡开后形状像凤凰羽毛,茶汤清冽,入口和回味都是极好,做贡茶也是完全没有问题,只是产茶的地方太远太偏,所以少有人知。我和师父商量给你带一包尝尝,要是你喜欢,可以让翟琛列为贡茶上贡,正好也可让那穷地方稍微富裕一些。”
“好,你跟夏风有心了,”翟羽听出他们这三年遍游各地历经众多,也是十分开心,再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心中疑惑,更是喜悦小谢的突然造访,于是抬眸认真地看向她:“小谢,你跟着夏风,武功练的这么好,想必医术更是大有造诣……能不能帮我看看……”
“没问题啊,大哥哥你不舒服吗?还是……是想问一直无孕的事?”小谢一边问一边执过翟羽递到自己面前的皓腕,双眸中隐藏忧虑地看向她。
“嗯,四叔说是因为他的问题……可是……我担心是不是他瞒我?其实会不会还是我有什么毛病?”翟羽咬着下嘴唇说出自己的担忧。
小谢稍稍垂眸,将翟羽两边手腕都把过脉后,摇了摇头,“没有问题,想必大哥哥你私下也极注重调理,用了一些补药,身体状况也远比我们分开那会儿好,应该是极易怀孕的。”
翟羽听后便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问:“……那难道真的是四叔的问题?”牙齿自下唇上缓缓磨过后,她又凝视着小谢问:“小谢,你知道有什么病会导致内力退步,或者听力减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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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翟琛正在别院的书房里批折子,又召集随行大臣,让他们去查昨天贺悦颜之事是谁指使的,如果查不出,回到长安便免了贺悦颜的舅舅左相之职。大臣们想到昨天事情发生时自己的刻意纵容默许,均是暗暗担忧,待出得书房后都是一身的凉汗。
翟琛则继续埋首批折子,批着批着,笔尖微顿,抬头看向窗外,只见人影一晃,有人竟从架开的窗中直扑而入,一招攻到他面前,翟琛不慌不忙用笔一挡,再后退几步,和来人一招一式对拆起来。
十来招过后,来人一个翻身,退到三步开外,朗声一笑:“内力退步这么多,翟琛你现在可打不过老子了。”
也许只有他还敢直呼翟琛名讳,还在他面前自称老子。翟琛稍稍眯眼,不愠不怒却自成威仪:“许久不见,你倒活得更潇洒了。”
“是啊,三年游历名山大川,治病救人,只觉心境远比以前宽广,怎么,羡慕吗?”夏风上前一步,手撑在书桌上,略带挑衅地看向翟琛。
“翟羽日日夜夜都在我身边,你又羡慕吗?”翟琛不慌不忙地回击一句,惹得夏风立马皱眉。
不过转瞬他便又笑了:“你就嘴硬吧,手拿来,我看看你还能活多少年。”
翟琛长眸半眯,冷冷看着夏风。
夏风摇了摇头:“现在还想瞒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爹是为谁试的毒吗?也当我不知道你用这无解之毒来杀谁吗?当然,他的死我不怪你,一生为医痴,最后为医死,理所应当。只是你明知这毒无解,居然还忍得下心,在每次服侍敬帝喝掺了此毒的药时,不露痕迹地试药……是为了保小羽毛吧?”
翟琛依旧沉默不语,看着夏风先向他伸出的手,垂眸思量半晌后,才将自己手递了出去,让夏风把脉。
此时他竟也忍不住长长地阖了次眸,紧张于夏风会给出的答案。
这瞬间像是很长,却也如白驹过隙般短促……
“十年。”夏风收回手的同时,给了这个答案,随后直直对上他眼睛,毫不避忌地说:“按照你现在所用的药方,最好也不过十年,而且最后三年五识全失,你只能在无声的黑暗中卧床等待那刻到来……所以我想你肯定不会允许这三年的存在,所以……七年时间,够你谋划一切吗?”
七年……
如何够呢?
那时翟晨才十二岁,再是如何早慧,她也必须垂帘监国。
那样的话,又会是如何的凶险?
翟晨再长到一定岁数,会不会误会她的纯净心意,为“夺回”政权而对她下手?而后,她会跟更多的太后那样,独居慈安宫,空寂无聊地度过余生漫长岁月。
而且陪她千年百年都不会嫌长……短短七年,让他如何甘心?
所以他无比诚恳、甚至是将自己放在很低的位子去问夏风这句话:“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也不知算不算好办法,”夏风稍稍一笑,并不张扬,而半是无奈的,“但虽不能解此毒,却至少可保十五年无虞……只是……”
他说的如此犹豫,让翟琛也不敢贸然高兴,但以往从来不计较生时长短、更对长生不老千秋万代嗤之以鼻的翟琛,这次却对这多出来的八年迫不及待……
不是为了永享至高无上的权力和用之不竭的钱财,而只是为了她……
夏风轻轻叹了声,才继续:“每月一次,药浴,再用我待会教你的方法强行催动内力逆行经脉,逼毒。这个方法能让你一月之内将此毒之害降到最低,甚至对你内力的影响也会完全消除,但逆行经脉的危险你是明白的,而为逼此毒所耐之痛更非常人所能想象。一天一夜,你会真的尝到什么叫痛不欲生……我知道你意志力算是强大,我也一向这样自诩,但当我经受的时候,依旧觉得恨不得一刀杀掉自己…可是绝对不能中止,如果忍受不了中途停止,那就直接让小羽毛给你准备后事吧……干嘛用这种目光看我?这是老头儿研究出来的新毒,我从不知这几样毒物可以这样配,所以会出什么效果,又该想什么方法解,当然要自己试试……哦,对了,顺便一说,你也不要期待什么你驾崩之后我来替你照顾小羽毛,因为说不定那时候我也快死了,当然,若那时我找到了能清此毒之法最好不过,我们都能继续多活个二三十年。”
对夏风也试此毒之事,翟琛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后一笑,将他刚才问自己的问题还他:“为了翟羽?”
“哈,当然是为了医道,”夏风朗笑,取下腰畔酒壶,仰头长饮一口,放下后,长吁一口气,“只是,也希望她可以过得好,希望你这个混蛋不会负她……她说过,没了你,她没法活……所以,我们换下个问题,你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又打算什么时候给她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