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茉莉向炎天》宛玉

28、老师做媒

　　一日，资料室的王老师突然把茉莉找了去。王老师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负责管理资料室，茉莉常常去看资料，因此跟王老师还比较熟。
　　王老师笑眯眯地看着茉莉说：“一点私事，不要紧张，有什么说什么？”她接着问：“夏茉莉，你有男朋友吗？”
　　茉莉没有想到所谓的私事是指这个，吃了一惊。
　　“是这样的。”王老师没在意茉莉的诧异，不等茉莉回答就接着说：“大一教你们英语的刘老师，还记得吗？她有个儿子，比你高三届，算是你的师兄了，现在就在我们学院读博士，估计你还不认识吧？”
　　茉莉努力地回忆，隐约想起了那时好像是有个刘老师教过自己的英语课，可她儿子就不认识了。
　　“有点印象，她儿子不认识。”茉莉老实地回答。
　　“刘老师挺喜欢你的，她托我帮忙，想把你介绍给他儿子。”
　　“啊？”茉莉诧异极了，高中的老师对谈恋爱死堵硬截，大学里的老师倒做起学生的媒来，早听舍友们传，看来不是传言。

　　“大了几岁，不过不要紧，男孩子大一点稳重，再说他博士毕业就可以留校了，要是成了，你也可以跟着留校的。”王老师说得很现实，她耐心地给茉莉分析着。
　　“可是，王老师……”茉莉思索着，想起当年的张凡，这事不能缩，只能实话实说了。
　　“王老师，我有男朋友了，他在东大读书。”茉莉缩着脑袋，小脸微红，老老实实都说了。
　　“啊？”这次轮到王老师诧异了，“你比她们还小一岁呢，怎么就有了男朋友？”
　　茉莉低着头，不好说什么了。
　　“哎呀，怎么这个年纪好点的女孩都谈朋友了呢，看来老刘的博士儿子真是找晚了，我可怎么跟她说啊？”
　　王老师“啧啧”感叹着，看到茉莉还窘在那里，像做了错事一样，就笑了：“没关系的，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就是这么个热心肠的。”
　　她自嘲着，示意茉莉可以走了。
　　茉莉逃了似地跑出了资料室，看来，以后这资料室还是少去为妙。

　　茉莉没有告诉乔淯王老师做媒的事情。
　　舍友秋霞听说此事，啧啧地惋惜着：“这可是博士，稀有资源啊！将来留在高校是多好的工作！一下子，老公和工作都解决了。茉莉，你真傻，最起码可以先见见！”
　　“你喜欢，介绍给你好了！”见茉莉不说话，白雪替她还击。
　　“你可别说，什么时候我家那位惹我生气，我还真找个博士去！”秋霞毫不示弱。
　　茉莉没有说话，她觉得除了乔淯，自己恐怕再也不会喜欢别的人了。
　　那么张凡呢？

　　茉莉想起和留校读研的张凡毕业后的重逢。
　　那天，茉莉正和一个跟着自己做毕业论文的小师妹费力地搬动一个大大的水桶。生物学院专门设了集中供应实验用水去离子水的水房，为了方便整栋楼的使用，水房设在了三楼，对于六层楼的实验楼来说，这是个公平的安排，楼上楼下都要爬楼搬水。
　　不幸的是茉莉的实验室在五楼，虽然只有两层楼，但十几加仑重的水桶对女孩子来说，还是很为难的。因此茉莉常常趁师兄一来，就赶紧说好话求他帮自己搬水，师兄走了就节水第一。
　　师兄不在，这个本科生不知道节约，一下把水折腾完了，茉莉只好抓了她的差，帮自己搬水，可毕竟是个女孩子，茉莉不好以大欺小，两人一起动手，费了半天劲，才挪动了一层楼。
　　小师妹见势不妙，赶紧自告奋勇地去找她同学来帮忙，茉莉喘着气站在楼梯拐角处等候，忽见张凡走了上来。
　　大半年不见，张凡还是老样子，清爽的打扮，清冷的表情，可见到茉莉之后，脸上那丝冷意不经意地散了。

　　“好久不见，搬水啊？”
　　“没办法，实验室断水了。”
　　茉莉摊着手，无奈地笑笑。
　　她觉得如果张凡只是个班上认识的普通同学，倒可以开口，但是现在要不要开口请他帮忙呢。
　　咳，夏茉莉同学，你为什么不自力更生呢？
　　咳，这么好的男生资源为什么不利用一下？
　　咳，你明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的，这样岂不是会误会？
　　正想呢，却见张凡已弯下腰搬起了水桶问：“几楼？”
　　“五楼！”
　　茉莉忙上前引路，张凡一口气把水桶搬到了五楼茉莉的实验室，放好了。

　　看上去张凡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茉莉觉得应该请张凡坐一下，以示礼貌。
　　她转了一圈，找不到水杯，只好瞎咧咧：“没杯子，不好请你喝水了，今天谢谢你了。”
　　“不要紧，我来找个同学，这么巧碰上你，该我帮忙。”
　　他压抑着自己不去问茉莉在东华的日子，眼前的茉莉跟半年以前，不大一样了，脸上依然有思念的神情，那神情里又透着点甜蜜。
　　他不敢想，也不敢问。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茉莉觉得很尴尬，她低着头，好半天终于想起心中的一个疑问：“张凡，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其实你不是这样的，对吗？”
　　闻听此言，张凡一颗冰冷的心立刻开始发热。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啊？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她懂自己，这么多年，能够这样问自己的人她是第一个，可是她连一个走近的机会都不曾给过。
　　张凡眼睛一亮：“是这个让你拒绝我的吗？我说过时间长了，你就会了解。”
　　茉莉没想到又扯出当年的事，赶紧解释：“不，我只是好奇。”
　　张凡想了想，无奈地开口了：“算是自我保护吧，我爸爸不在了，小时候我在学校受了不少的欺负，然后就这样了，大了之后，我发现这样也挺好的，那些无聊的人都离得远远的。”
　　原来是生长在单亲家庭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茉莉想起乔淯那对直言快语又乐呵呵的父母，原来乔淯的暖意是从那里来的啊。
　　接着她又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你提起伤心事的。”
　　“没有关系，夏茉莉，我们不还是朋友吗？”
　　张凡艰难地说出“朋友”这两个字，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莽撞无知的少年了，他开始明白，对于茉莉这种羞涩的女孩，只能慢慢地靠近。

　　“当然。”
　　想到他和青青已无关系，茉莉心中像放下了一块石头，她没有理由拒绝。
　　张凡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温和地说：“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茉莉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样的帮助，她只知道乔淯是她的唯一，就算做梦，也只梦到过他一个人。
　　当初没有承诺，也愿意等着他，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喜欢别的人了。
　　想到这里，她试探着对张凡说：“张凡，看得出来，青青还在等你，不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张凡被激怒了，他狠狠地攒住茉莉的手：“你明明知道我的心！”
　　茉莉明白不说不行了，她用坚定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我的心给了乔淯了！”
　　“他懂吗？”张凡吼道。
　　“他懂。”茉莉回想起办公室里乔淯的表白，脸上泛起一丝羞红，黝黑的眼珠亮晶晶的，她轻声说：“张凡，我都见过他的爸妈了，我们会在一起的。”
　　“可是，你们还离得这么远？”
　　张凡的质疑让茉莉心头一颤，她明白还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是不是有了爱，距离就不是问题了？她不知道，也无从回答。
　　张凡的眼神黯淡下来，他沉默无语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