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女遇直女》背道而驰

39、第 39 章

　　考试及格，证书就可以发下来，官网也公布了消息。
　　穆锦拿到证书，去了实习的公司一趟。
　　因为是小型私营企业，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讲究。因为穆锦不是急着拿实习经验给自己镀金的，也有在这里工作的打算，小公司也正缺人手，前头的会计因为怀孕有辞职的打算，一时间找不到接替人手，和穆锦谈了谈，只要实习这段上得了手，就录用。
　　穆锦第一次到公司上班，心里真是十分兴奋，头一天晚上也没睡着觉，带了两个黑眼圈。不过到公司里一看，同事都各自坐在电脑面前，头也不抬，小心一看，个个黑眼圈比她重。
　　创业起步的小公司，往往一个员工身兼多职。前会计就是因为吃不消没办法才辞职，穆锦头一天接手，不晓得怎么察言观色，只好闷头做事。
　　第一天的工作主要是熟悉公司业务，这个是顺便去看看业务的老板带她去的。穆锦深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拿了本子，边走边记。虽然样子看上去挺拙的，倒是给了老板一个可靠的印象。
　　这家公司人事关系不复杂，因为没有特别的界限，老板告诉穆锦，等她熟悉了业务，因为暂时不扩招员工，事情就会多起来，公司本身的业务量还在成长，所以会计负担不特别重，有时要给做一些财务顾问的工作，老板是这么说的，公司有免费培训的经费提供。
　　穆锦只管听着，眼下她也顾不了太多，不过，她觉得颇亲切的是，这里的同事有那么一点像是作坊里没白天黑夜的她亲爱的伙计们，尽管忙碌得没有时间嬉闹交流，可容易产生归属感。

　　下午回到公司，穆锦开始在电脑上看之前公司的财务情况。她看得很认真，以往在书本上都是纸上谈兵，真正叫她目不转睛的是这些有血有肉活生生的数据。
　　穆锦想着自己也得办一台电脑在家里，把数据传过去，还能在家里研究研究。想起自己手头的几笔钱，一笔是作坊挣下来的，一笔是在厂里临时工赚的，在吴老师那里上课花的钱根本没有多少，吴老师还提供了好多免费的教材和资料，想到这里，穆锦就不禁汗颜。
　　带穆锦熟悉业务的同事小刘叫了外快，趁着这个机会，几个同事才聊了会儿。
　　穆锦不擅交际，可这几个业务员也是网上谈生意的高手，平日里倒显得钝气，不过这样也挺好，没什么斗嘴皮子的事儿。穆锦一来，他们也可以减负不少，都挺和气的，在电脑面前看了一天，看着流动的数据和统计，穆锦观察了他们的业务情况，该整理的就低头整理，不会的她也尽量自己先参考着，留到关键处，只需一句提点，不多占用时间。
　　不多张扬什么，她这个脾性倒是算好，知情识趣地把活儿给做完，又不让人产生危机感。不过唯一有点尴尬的是，这里女同事就她和小刘。大概是现在怕多了孕假之类的事，又担心工作强度太大，小姑娘看不上，总算来了穆锦这场及时雨。可惜穆锦又不爱讲话，不过小刘也是这个性子，两人这算给和尚单位的男同胞们深深的打击。

　　从公司回来，穆锦去了趟菜场，想了想家里的冰箱差不多没存货，提了两手满满的。
　　庄闲送孙梓回家，孙梓下车也没发觉，手里还拿着游戏机一个劲儿按，庄闲也不打扰她，索性坐在车上，望着窗外。
　　忽而，就见拎着菜回家的穆锦，连忙扯了扯孙梓。
　　孙梓嘟囔一句，抬了头，愣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
　　庄闲见她也一头雾水，想了想，“不会是实习吧？”
　　孙梓摇完头又点头，“记起来了，穆锦前段时间和我说过这事儿，我得去再问问。”
　　说着，抛了psp，往车外走。庄闲也跟了出去。
　　穆锦被孙梓叫一声，就立住了，见庄闲也在后面，冲孙梓挤了挤眉头。
　　孙梓倒没什么害羞的了，只是诧异穆锦几时做过这样调皮的表情，又看了她一身的打扮，
　　“哇，穆锦，当白领了！做东做东。”
　　穆锦仔细看了看孙梓的表情，打趣道，“要做东，也是你们两个。还要推给我？”
　　庄闲拍了下孙梓的肩膀，“就她，没什么指望。要不，我们去下个馆子？”
　　穆锦微笑，“我得回家做饭，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就要往家里走。
　　孙梓向庄闲挥挥手，扭头走了在穆锦身侧。
　　庄闲看着穆锦的背影，想起了何微昨天开会后若有所指的案子，不禁皱了皱眉。

　　“穆锦，今天穿得真，精神！”
　　孙梓本来想说漂亮，可话到嘴边，却情怯了，又不敢像以前那样百无禁忌。
　　穆锦咯咯地笑了，“真的吗？我第一天到公司里去，都不知道穿什么。”
　　孙梓觉得这久违的笑声特别有治愈力，她也放松了说，
　　“这样就很好，穆锦。”
　　孙梓鬼使神差地，想去拉她的手，却拉了她拎着袋子的那边，穆锦笑着说，
　　“殷勤就是掩饰。”
　　孙梓瞪大眼，“什么掩饰？”
　　穆锦得意，以为自己一语戳破，“掩饰就是事实。什么事实呢？让我看看，孙梓你现在看起来有种特别的魅力。”
　　孙梓小心脏急跳几下，赧然道，“真，真的吗？”
　　穆锦下一刻却说，“是啊，恋爱中的孙梓，很迷人。”
　　孙梓一颗心落地，顿时眼中布满阴霾。
　　“穆锦，我问你件事。”
　　穆锦以为她还在欲盖弥彰，不好意思，只管点头。
　　孙梓停顿了一会儿，声音不重不轻地，“上次在靶场，我看见，何司长亲你了，为什么？”
　　穆锦看着她的眼睛就那样眨也不眨了，她捏紧了手里的袋子，当心一个不察便滑落。
　　“为什么？”
　　孙梓糊里糊涂地问了句糊涂话，还隐约有点不依不饶的态势，穆锦心里也着实掀起了波澜，可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孙梓还在看着她，等着答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孙梓就知道是这么个答案，又问，“你喜欢的是原来的男朋友，还是她？”
　　穆锦看着孙梓，“她和齐桦不同。”
　　孙梓试着表达得更准确，“你们不是亲戚对不对？”
　　穆锦摇头，“何微只是我的朋友。”
　　孙梓点头，“我也觉得我们是朋友，穆锦。”
　　穆锦尴尬地笑笑，“刚刚庄闲送你回来，你就这样把他打发了，他肯定气你。”
　　孙梓也笑，“他不会生气吧。我看过几次，是何微陪你去考试的，司长可不是用来放羊的，她肯定特地抽时间，像我这样的大闲人，你也不知会我。”
　　穆锦低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她只是关照一下我而已。”
　　孙梓有些好奇，“关照？为什么要格外关照？”
　　穆锦嬉笑一声，“我听见你的肚子在唱空城计，要不要来蹭饭？”
　　孙梓耷了脸，“穆锦。”
　　穆锦不笑了，“哦，真的没什么，走吧。”
　　孙梓舒了眉，被穆锦拖进了屋里。
　　二人刚进屋，里头的穆爷爷已经踱着步出来。
　　“穆锦，今天怎么才回来？”
　　“爷爷，我以后都得这个时候回来，”
　　“你们都进来。”
　　穆奶奶见着了孙梓，细细的声音，“孙梓啊，谈爱了，都见不到人了现在。”
　　孙梓干笑，矢口否认，“奶奶，哪有，我加班。”
　　穆奶奶又看着穆锦，“唉，穆锦也辛苦，齐桦现在在外地打工，也不能经常回来。”
　　顿时，空气都寂静了。
　　穆奶奶记性不大好了，孙梓想，陡然惊闻里屋的声音。

　　何微第一次和两个老人家见面，没有提着显眼的礼物，倒是递了两张会员保健卡。老太太见这个东西看上去像是普普通通的，才敢收了。当然，这个穆锦是没看到，何微踩点很准。
　　看见孙梓和穆锦手拉手地进来，何微真是愣了愣，旋即接过穆锦手里的袋子拎到厨房，孙梓在后面诚惶诚恐地问了好。穆锦反应不过来，跟在后面，听何微十分家常道，
　　“我去接你的时候有点晚了，想着你应该回家，顺便过来看看。”
　　穆锦把菜拿出来，何微斜倚着冰箱门，低头看她一丝不苟的动作。
　　孙梓怎么都觉得自己挺多余，心里黯淡，嘴上乐和道，
　　“何司长，穆锦，你们先聊，我回去吃饭了。”
　　穆锦连忙走出厨房，追着问，“你怎么又走了？”
　　孙梓摆摆手，“明天见咯。”
　　何微也走出来，轻拉住还要出去的穆锦，穆锦咳了咳，
　　“你吃了饭吗？”
　　何微忖了忖，“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穆锦见她一本正经，也有点严肃，“那也得先把饭吃了。”

　　饭后，穆爷爷和棋友下棋，穆奶奶要去广场练操。
　　穆锦搬了小椅子在门口的树下。何微没能打破惯例，不过是在快吃好的时候，接了半小时电话。
　　何微从车里拿了那份证明，穆锦坐在小椅子上，借着路灯看了几页。
　　何微蹲在她身前，一手抵着树干。
　　“这是你家原来的地产。”
　　穆锦知道，在她看到里面的那张照片时，就知道。这是家的地方，她曾经带齐桦到那个地方去，告诉他。穆里光为了抵债，做了地票交易。可穆锦对齐桦说，尽管那片地方划做了开发区，强拆也是必然，他们还可以在此之前，去看看，那个家坐落的地方。
　　穆锦小心翼翼地拿着它，心中已经缠绕起来。
　　何微之前对她说，“不，你应该看看。”
　　果然，她的话好像永远都意有所指。齐桦要买到这个东西或许轻而易举，可对于穆锦，这是天大的恩赐，可是它来自齐桦。穆锦不知道自己该遵从自己的内心收下，还是原封不动地退回，别再藕断丝连。
　　何微看着她纠结的表情，也有点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挺蠢，在看见这个东西的第一眼，她最理智的动作应该是“全权代理”了，何微觉得，自己有被同化的危险，智商看着下降。
　　穆锦也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接着何微把手伸给自己，她握着何微的手，像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我要把地契还给齐桦，当面谢谢他，然后，祝福他。”
　　眼睛眨了眨，何微的手心盛住了圆润同珍珠的液体，温热的，何微想，带一点咸涩，她勾起嘴角，这才是正轨，她可以把握。
　　“我要去那边公干，顺带陪你过去。”
　　穆锦点头，突然又抬头，“我不急，而且现在在实习期，可能走不开。”
　　何微未料到她在这时又犯倔，“齐桦下个月可能要出国。”
　　穆锦愣了，心角突然好像被咬下一个缺，“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何微见她不打算躲躲避避的，揉了揉她抿紧的嘴角，“别苦着脸，笑一个。”
　　“第一天实习，感觉怎么样？”
　　“还好。”穆锦没什么心情聊这个，何微问她，也只想敷衍了事。
　　“小型私营公司，销售和中介业务，员工规模小，如果你想闯一闯，这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是，穆锦，那会很辛苦。”
　　何微说得很中肯，穆锦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我知道，我喜欢那里的氛围。”
　　何微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地捏了捏她的掌心，“会很辛苦，让你没精力来躲我。到时候，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样呢？不害怕？”
　　穆锦看着远处微弱的铁道灯，“比起以前，这个一点都不累。”
　　何微一怔，穆锦讲的是在小作坊里的回忆吧。
　　“想他们了吗？”
　　“米森和张张在一起，吴琚还在打光棍，我把齐桦丢了，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可，我还是想他们，我想他们，何微。”
　　何微听到那一声带着还带着哭音的呼唤，早已按捺不住，抛开“循序渐进”的理智，紧紧地将她抱住。她内心不得不说是有所触动的，是因为这个人可以把自己一手造成的痛苦让自己来弥补，撕开她的伤口给自己救赎，成全自己靠近的渴望。
　　“我每次都把你弄哭，你说，我们是不是八字不合？我再也不管这些了，穆锦。你也不要再管了！”
　　何微自言自语着，深深地嗅着穆锦眼泪的气味。

　　穆里光前些天和齐氏，虽然有儿子穆帆的考虑，但不得不说齐嘉分析得也很专业。齐桦回到了投行，暂时不管齐氏的重工投资工程，由齐嘉和她的叔叔主持，穆帆也有发言权，这当然是对穆里光的诚意。
　　齐桦回到投行后，很少出现在公司。穆里光也搞不清齐家是什么动作，这个时候齐桦作为一直培养的继承人却没有主持大局，反倒让他一直留美的姐姐上台。穆帆这段时间也很少来看穆里光，外人见了，以为是父子生了嫌隙，穆里光却是觉得自己这个爸爸让儿子嫌弃。但又想到，穆帆现在和齐嘉一起工作，冷落他也是正常，作为父亲，也得体谅儿子追女友的辛苦。穆里光一直是个慈爱而宽容的爸爸，是的，大家都这么认为。比起齐桦那个不够平易近人的爸爸，很明显，穆里光是个爱家爱子的好男人。

　　穆里光的事业尚起步时，于涵川给他接了一个大业务，此后也保持合作关系。穆里光今天的发达和于涵川也是有关系的。东莞的事刚脱身，他特地安排好接待于涵川和何司长。
　　虽说有于涵川的面子，但何微并不急着一次套牢，穆里光的这个案子大有文章可做。但此前，也就是说在穆锦回来以前，她不知道这二人的关系。于涵川说她手里有好牌，何微没什么可以反驳，也是这个道理。可何微想，至于她到底是不是饥不择食，无论穆锦是不是一张牌，这次她都不愿意挥霍了，只要，一直放在手心，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