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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再遇老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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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拒了乾隆的邀请,夏河独自一人回了客栈。
刚走进去,便看见昨夜救下的小女孩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突然,她听见了一阵“咕噜噜”的叫声,才明白过来,小女孩想必是饿了。
“啊,对不起,我忘记叫小二给你送饭了。”夏河满脸歉意地笑了笑,上前一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道,“走,我带你去吃饭。”
“公子。”小女孩却怯生生地看了夏河一眼,为难地说道,“谢谢公子昨天救了我,可是我不回家,娘和爹爹要着急的。”
有一个把自己卖给花楼的爹爹,她却还念着。这孩子,还真的是太善良了。
“小丫头,公子我没说不让你回家啊,可是你回了家,有饭吃吗?”夏河蹲下来,看着小女孩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要一个孩子大晚上的还出来叫卖,想必家境贫苦。那样的爹爹,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娘亲,在卖了她以后,怎么还会为她留着吃食?
“走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家。”夏河笑了笑,一把抱起了小丫头,无视了小丫头满脸的惊愕,笑意盈盈地走了出去。
夏雨荷虽然是出生书香门第的温婉女子,但是毕竟也是北方人,总是比江南女子高出许多。更何况这两年夏河在英国每天牛奶牛肉,平常又经常运动,硬是又高出几分。
夏河并没有点什么特别的,只是点了些清粥和包子,想来这小女孩过的贫苦,肯定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但是让她一下子吃什么油腻的,定然对身体不好,于是只是点了些普通的东西。
小女孩虽然很饿,但吃相并不狼狈,细细地嚼着,慢慢的咽着。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一碗粥后,便不再吃了,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剩下的包子。
“若是还饿,便吃吧,不必客气。”夏河喝着茶,她不喜喝粥,而且她吃午饭的时间都很晚,所以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女孩吃。
“公子,我能不能把这几个包子带回家去?”小女孩低着头,满脸通红地问道。
“要给你爹吃?他恐怕不会稀罕这几个杂粮菜包吧?”
“爹爹只喜欢喝酒吃肉。语儿是想拿给娘和弟弟吃。”女孩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指甲,“家里的钱都被爹爹拿去买酒赌钱,娘和弟弟总是吃不饱。”
“好。”夏河点头,朝着小二道,“小二,再拿些桂花糕,连着这些个包子打包。”
小二“好嘞”一声便跑去了厨房,而夏河也正好对上小女孩那满脸的感激。
“你叫语儿?”夏河掏出帕子擦了擦小女孩嘴角边上的饭粒,“倒是个好名字,谁取的?”
“娘说是舅舅取的。”
“你舅舅想必是个很有学问的人,所以才会取出这么动听的名字。”夏河道,心想,若是给紫薇取名字的时候也有人给她个建议,说不定她就不会头疼地沿用了圣母的名字。
“嗯。舅舅对语儿可好啦,以前过节的时候,舅舅总会来看语儿,还会给语儿带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公子,公子,舅舅还会飞呢!”
说起舅舅,语儿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从一个腼腆害羞变到活泼。
“那你爹爹对你不好,你舅舅不生气吗?”
可是,夏河却还是有些疑问,会飞,说明那舅舅是个江湖人士,轻功了得。她可不认为这个世界会碰上其他什么穿越人士,而且还是超人的穿越人士。只是,这样一个武功高强,又很疼爱语儿,又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怎么会对语儿她爹的行为放任漠视?
“舅舅来的时候,爹爹可乖啦。对娘和我都可好啦。”语儿说完,小脸上满是沮丧,“可是舅舅一走,爹爹就打娘和我。”
夏河沉默,看来语儿的爹爹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啊。
等语儿吃完饭,夏河便牵着她,在她的指引下,走过京城一条又一条复杂的街道,来到离中心最远,也是平民最多,汉人最多的一条街道。
“语儿,你家在哪儿?”
看着眼前的街道,夏河似乎想到了伦敦的老鼠街,那是一条充满了黑暗、血腥与堕落气息的胡同,聚集着各种各样的人,有堕落的前贵族,也有从非洲贩卖而来的黑人奴隶;有妖冶地难辨雌雄的男女,也有诡异地让人惊悚的老小。
虽然这地方看起来比老鼠街干净不少,却给夏河同样的感觉。
鱼龙混杂。
“就在前边。”语儿离家近了,人也高兴了起来,拉着夏河的手边往前。
只是,就在语儿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却远远地看见一个男人扯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将她从大杂院里拖出来。
她的小脸顿时煞白。
“娘!”
夏河见语儿失态,顿时意识到前边的男女便是语儿的父母,于是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爹爹,你别打娘,娘,你疼不疼!”只见语儿一把推开了男人,护在女人面前,一边又关切地看了看她的母亲有没有受伤,“娘,你有没有伤到?你哪里疼吗?”
女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关心自己,泪珠子顿时像断了线似地,一把抱住语儿便哭起来。
“臭婊子,你哭,你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你存心找老子晦气是吧!”那男人却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见了女人的泪水,更加烦心,操其一旁的扫把就要朝着那女子打去。
那一下,却被语儿挡下了。
“爹爹,你不要打娘,娘身体不好,你打她她会疼的。”
“哼,你这小蹄子还敢回来,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男人也一点一不顾及儿女情分,一巴掌打在语儿的脸上,“老子都把你卖给花楼了,你还有脸回来!回来做什么?这八年来,你们娘俩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老子好好的家业也因为你们娘俩败了,如今,老子觉悟了,才不要做这冤大头继续养着你这臭婊子和不知道是谁的孽种!”
“你……你的良心莫非给狼吃了?想我以黄花闺女之身跟了你,怜着你一介含儒,操持家业不容易,便勤勤恳恳地帮你打理,谁知你两次落第之后便染上了赌,输了便回来要钱,要了钱也不思还钱,而是越赌越大!你平时吃穿用度却都要好的,可是你这微薄家业,又哪经得起你如此挥霍!”
听见男人的污蔑,语儿的娘最终也忍不住了。毕竟,面对如此贱男,估计是个人都会忍不住!
“臭婊子,你倒是数落起我的不是了!”男人抡起扫把,“老子今日倒要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夏河本不想在京城惹人显眼,却是忍不住了,一步上前,刚想拦下,却发现那男人的手已被一个穿着黑色劲装,面色冷峻的男人捏在了手里。
“哎哟哟,手断了,手断了!你这臭婊子,居然叫你的姘头来!”男人边喊痛,却还不忘口出秽言。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周围围观的人似乎也没料到有这么一遭,皆用满是惊讶与佩服的人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
打巴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夏河。
“把自己亲女卖到青楼之人,有什么颜面污蔑他人!”夏河面色难看,刚才,她差点就想拔出火枪,一枪毙了这个烂到了极点的垃圾。
“公子。”语儿怯生生地躲到了夏河身后,看了她父亲一眼,却还是为她父亲求情,“爹爹只是输了钱……”
“语儿,忘记你昨晚和我说的了吗?”
“啊?”
“昨晚,你在花楼老板娘面前可是说了,你无父无母,是我家老管家自河畔捡来的弃婴,怎会有爹爹?”
“可是……”
纵然父母再不堪,却还是父母吗?
夏河却不理会语儿的难堪,转头,对着语儿的母亲说道:“我看夫人的神韵,虽然现在落魄,但是想必以前也是大家出生,不管你当初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烂人,但是,我却见不得如此伶俐的女孩儿遭其虐待,所以,我想认语儿为义女,我可以向夫人保证,我会视其为亲女一样养育。”
周遭的人显然都被吓到了,就连一直挟持着语儿父亲的男人也有些惊讶,似乎不明白夏河这样一个穿着明显像个权贵的人怎么会收养一个家境如此不堪的幼女?
莫不是有什么怪癖?
“夏姑娘,在天子脚下闹上这么一出,不怕违背了出使大清的本意吗?”
人群中,一个青色的人影渐渐走出来。
夏河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搭他们船的那位老者,只是不同的是,船上的时候,老者身边仅有一个老仆和侍卫,而现在,老者的身边多了一个看上去有三十多岁、衣着华贵,满脸嬉笑的男人。
“这位爷说笑了,夏河虽是陪着大使一起来的,但夏河本身并非使臣。”夏河倒也不在意老者说穿她的身份,说穿了也好,免了周遭那些奇怪的眼神,“夏河,只是得了女王的允许,衣锦还乡而已。”
“好一个衣锦还乡。”老者笑了笑,“难得夏姑娘也把自己当成了天朝之人。倒不像某些人,净在外人面前丢天朝人的脸!”
老者的视线如冰冷的寒冰,看向语儿的父亲,语儿的父亲瑟缩了一下,直觉地看到了危险,忙哇啦哇啦大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恶妇连同奸夫谋杀亲夫啦!”
虽是如此嚎叫,却没有人上前,只是一副好笑的神色看着语儿的父亲。
看来这男人,还真的是恶名昭彰了。
“英成。”老者似乎是受不了这等呱噪,叫了一下那冷面男子。
却见那叫英成的二话没说,就朝着语儿父亲的后颈那么一下。顿时,全世界都安静了。
“主子,这男人要怎么办?”虽是给劈晕了,英成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男人虽然烂了点,但也只是个平头百姓,还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不能杀了。
“夏姑娘,你觉得该如何呢?”
“与我有何干,我只管带走语儿便好。”夏河都懒得看那男人,只是看了一眼语儿的母亲,“倒是这位夫人,如果你放不下语儿,倒是可以与我一起上路,我想,以我的能力,养活你们你个人不是什么问题。”
“多谢姑娘了。语儿遇见你是这孩子的福气。妾身久病缠身,跟着您,只会拖累了你。只是妾身放不下语儿和她的弟弟。”语儿的母亲说道一半,便猛烈地咳嗽起来,还咳出了血。
“娘,娘,你怎么又咳血了,药呢?大夫给你配的药呢?”
女人抬起惨白的脸,摸了摸语儿担忧的小脸,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看了看夏河,看了看制止了丈夫暴力的老者一行,婉儿一笑,对着语儿说道:“语儿,以后跟着干娘,要乖乖的,知道吗?”
“娘,语儿一直很乖的。语儿这就去找大夫。”
语儿的母亲却拉着语儿的小手,并不让她走,抱着她,久久地不说话,只是无声地流泪。
这一幕,漫长地如同亘古洪荒,动人肺腑。可是上天却是如此残忍。
夜,静悄悄的。老者一行并没有走。语儿的母亲白天最终晕在了大街上,夏河要顾着语儿,老者只好派人将语儿的母亲送到了最近的医馆。
而那边的大夫在把了把脉之后,却连方子也不开,只是摇头。
“她如何?”夏河在门外,问那个与她一同站着的冷峻男子。
“自废武功,筋脉俱断,积劳成疾,久病未医,回天乏术。”
想来这个叫英成的男子也是懂医术的,否则也不会只碰了碰语儿的娘一下,便得出如此结论。
夏河却不知道,这个叫英成的男子,那时是想用自己的内力来救语儿的娘,只是自己的内力输进去的时候却如同石沉大海。只有废了武功的人才会有如此的反应。而联系到那个女人当初选择了那样的一个男人,想必是自己自废了武功,然后与家中决裂的吧。
因此,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语儿的娘亲,最终也没有熬过子时,再也没有醒过来。只是当众人回过神来,想起语儿还有一个弟弟,忙派了英成去接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烂男人,连同大杂院里的一个两岁小男孩一同不见了。
“丫头,不要着急,爷爷会帮你找到弟弟的。”
老者似乎很喜欢小孩子,抱着语儿,柔声安慰着。也许他平常并不亲近人,除了那老仆之外,其他人皆是一副惊讶地如同见到末世之景的神色。
“爷爷,您真的会找到青弟弟?”语儿泪眼朦胧地看着老者,满是感激,“您不会骗语儿?”
“不会。语儿只要跟着你干娘,爷爷保证,一定会让你见到你弟弟的。”
“真的,什么时候?”
“等你长到和你干娘这般的时候,爷爷就让你见到已经出人头地的弟弟。”老者微笑,从怀中掏出一面雕着破尘居士的玉佩递给小女孩,又转向夏河,“你定要待这孩子比你的亲生女儿还要亲。”
夏河一愣,狐疑地看了一眼老者,确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这老者,还珠的故事里也没有这样一个老者之后,点头。
却又听见那老者说道:“我既然认了这孙女,那么你也是我的女儿,以后若有什么烦事,尽管拿了这把匕首,来京城找和亲王,他自会帮你解决。”
夏河显然是吓住了,她刚才没听错吧?
“和亲王”?
乾隆那个老喜欢给自己办丧事的弟弟?
雍正皇帝的第五子,弘昼?
“四爷,您也真把和亲王当牛马使啊?”
那个一直被忽略的嘻嘻笑的男人,长着一张很妖媚的脸,那张脸上现在满是委屈:“这和亲王的名号可不是菜市场卖猪肉的啊。”
“四爷?”
夏河心里突然觉得有一种可能。这个四爷,会不会是那个四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