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一样的距离》念寒雨

9、(8)

　　天一下子变得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天地间阴森森的，晦暗极了。
　　在一栋欧式别墅里，有两个人正对坐在茶几前，彼此沉默着。这里的气氛好像比外面跟阴沉郁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坐在窗前的男生终于开口了。
　　“没有为什么！”另一个男生也回答得很干脆，虽然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你对那女生有意思？”
　　那人没有回答。有吗？他不知道。这是真的，他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自己的感觉。但是，第一眼见到她时，她的单纯美丽，第二次见到她时，她的深情动人，这些都是他所不能忘怀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如此记忆深刻，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对她“有兴趣”。
　　那天本想从教室出来到外面散散步，没想到刚走不远就看见了她——她正在学校花园里的长椅上睡觉呢！他忍不住走上去了。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着他，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了。她白皙的脸上写满了疲倦，好看的眉头还时不时皱起来，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她额前的碎发安静地垂下来，盖住了眼睛。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碎发，她的睫毛好长！她真的很美，不是那种妖艳的美，也不是那种幼稚的美，是那种能让人烦躁的心平静下来的美。
　　她好像特别累，让他心生怜惜。起风了，风吹着她的衣服显得她有些单薄。他将衣服披在她身上，然后转身离去。
　　“你知道你不能这么做的——这样做会伤害她，她是无辜的。”晨曦说道，他手中的杯子里的水已经洒出来了。
　　他的确会伤害她。他是“怪物”，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会遭遇不幸。而且，他的爸爸——那个精心筑梦的男人，他一定不会让他称心。
　　“况且，你也喜欢古静的。”晨曦补充道。
　　喜欢古静？也对！一个宁愿放弃她的公主般的高贵，而低声下气地忍受他的冷落的人；宁愿与所有远离辱骂他的人为敌，自己却没有一个朋友的人；宁愿弄得遍体鳞伤，也不愿让他受伤害的人……这样一个人，他怎能不喜欢？
　　都说一个强大的金融集团，背后都要有一个结实的政治力量做后盾。他的爸爸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作为他的儿子，自然就成了帮他完成这一过程的“牺牲品”。不过，说 “牺牲品”也不太恰当。因为他并不是完全是被动的。古静——市长之女，他对她并不是毫无感情的。就像晨曦说的，他“喜欢”她。否则，他也早像他姑姑那样——离家出走了。
　　虽然他不清楚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但这种感觉绝对跟他对楚冰蓝的不一样。
　　“我知道分寸。”天悯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还是如此波澜不惊，然而，脸上那瞬间即逝的无奈透露了他的内心。
　　晨曦说了这么多，就为了等他这一句话。现在终于听到了，他悬着的心也落地了。
　　“那就好！我走了！”晨曦缓缓站起身，转身朝门外走去。
　　“轰隆——”天空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鸣，银白色的闪电照亮了彼此的脸，气氛好像回到了远古时代。
　　“伞在靠左边的门边。”天悯提醒晨曦。
　　“知道啦！”晨曦的声音还在屋内回荡，人却早已出去了。
　　“其实，你完全不必如此激动的。”天悯自言自语地说。晨曦一向是他们三个中最沉着冷静的一个，而对这件事却表现得那么幼稚，他也太藏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知道晨曦的确是关心他，怕他做出违背他父亲的事而使他重演十年前的悲剧。但瞎子都能看出来，他的态度中，还夹杂着些许的私心……
　　天悯望着窗外愈下愈猛的大雨，思绪已经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他还是个八岁的孩子。他生日的那场聚会，是他永生难忘的噩梦。
　　为了庆祝他的八岁生日，楚谈特地开了个特大的聚会。那聚会上，人潮涌动，人们举起酒杯相互敬酒。天悯，这场聚会的主角，却不在场上。
　　原来，天悯跟古静、晨曦一起，在草地上与一位小姑娘玩。那个小姑娘仅比他们大三岁，却懂得很多很多。她给他们讲童话故事，教他们玩有趣的游戏，却忘了今天晚上他的主要任务——将爸爸的新产品推销出去。楚谈本想借孩子之口，将他最新发明的儿童聚会套餐推销出去，这样能增大产品的真实性——自己的孩子都用的东西，当然差不了。
　　可是，在这节骨眼上，天悯却不见了。
　　楚谈派人到处找他，终于在后花园的草地上找到了。
　　第二天，那小姑娘就被人用绳子勒死在树上……
　　他们三个都知道是谁干的。从此，天悯再也不敢违抗楚谈的话了。而他的心却蒙上了更加黑暗的阴影。
　　“注定我只能一直孤单下去……”天悯将暗黑色的绒丝窗帘，重重地拉起来了。
　　“少爷，您该就寝了。”是江嫂，一个看着他长大，把他看成亲生儿子的老女人。她也是天悯在家中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知道了。”天悯头也没抬，几步走上楼。
　　“唉，苦命的孩子！”江嫂望着天悯的背影，忍不住怜惜起来。
　　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江嫂心中默念道。

作者有话说

　　前一阵子因为水灾的原因，一直停电停水，所以这么长时间未来更新，真不好意思。不过，这回好了，我一定会再接再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