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来年那场烟花》李歆

1、序章

　　秦捷思沉着气把文件推了回去，抬头望见潘总满面油光的脸，心里那股压抑已久的不耐再次蹿了上来。
　　窗外的天空是灰色的，雨点子噼噼啪啪地砸在窗玻璃上，从窗口望下去，整座城市从下而上涌上来一股压抑。
　　潘总仍在絮絮叨叨地反复说：“这个项目很重要的，公司明年能不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成败在此一举……”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桌上的电子台历，上面显示的时间为16：08。也许是雨天的关系，虽然还未到下班高峰时间，但是从办公大楼居高临下俯视，还是可以隐约看到主干道上挤满移动缓慢的甲壳虫般的车子。
　　“潘总，我是管财物的，别说总公司的运营决策我管不着，就是分公司的，也轮不着我来管。”
　　“是，是，是，这项目没要你负责，我的意思是……你表弟不是工行的吗，让他帮帮忙，这批贷款只要能办得下来……”
　　“我表弟调去支行才多久啊！”秦捷思的脸已经拉了下来，很不满地说：“而且，他只是个出纳，业务部的信贷审批他根本插不上手。”
　　潘总笑嘻嘻地搓手：“我知道我知道……哎呀，你我之间还绕什么虚的呢。你表弟确实没什么，但是你那弟媳不是……”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啊~~啊~~啊~~但愿你抚摩的女人流血不停，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但愿你抚摩的女人正在腐烂，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凄厉的歌声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潘总吓了一大跳，心扑通扑通直跳，脑门上的冷汗刷啦滴了下来。却见对面的秦捷思淡定地说了句：“抱歉。”然后从办公桌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一看，来电是个陌生的座机号，她随手就接了，刚刚公式化地说了声：“喂，你好！”那头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传来带着哭腔的颤音。
　　“妈妈！你快来！妈妈……舅妈流了好多好多血……妈妈，妈妈，怎么办啊！”秦捷思被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愣，身体前倾，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儿子小鹏在电话里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妈妈，舅妈会不会死啊？”
　　秦捷思僵硬的思维猛地通了，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她“啊”地低呼一声，握着手机的手滑了下，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像是失去支撑力的充气玩具，委顿地瘫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