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A/M）当幸福来敲门》森林唱游

61、第六十一章

　　（六十一）
　　天哪，最先串起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的FBI行为分析专家，居然和自己正在追捕的国际清算者互生好感，甚至还开始约会了……

　　亚瑟这时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想，就是这世上最有想像力的编剧恐怕也无法虚构出这么荒唐诡异的情节。何况，这样的故事，如果发生在影视剧里的话，是很精彩也很刺激……但如果是现实生活呢？究竟要怎样收场，才不至于伤及当事人？

　　怪不得梅林会突然对罗马尼亚这个国家那么感兴趣，原来是为了这个来自东欧的女孩，而且，极有可能，他到现在也没有真正怀疑过后者的真实身份……如果他是抱着寻找真相的态度去见这个女孩的，那么，傍晚那个时候，提及即将到来的晚餐约会时，梅林不会显得那么尴尬。

　　要知道，在人生的某个奇妙瞬间，不得不在某个对自己而言很难定义的人面前掩饰自己复杂难解的心思时，那种微妙至只有对方才能捕捉到的表情如果也能伪装的话，他得承认，梅林的演技也太过强大了。

　　可为什么，在此之前表现出无与伦比的辨识嫌疑人能力的梅林，这一次会这么大失水准呢？照理说，以他的敏感，不会粗心到完全无视这个东欧女生太过巧合的登场时机……难道说，一个人一旦陷入了情网，智商和判断力就真的会大打折扣，哪怕是像梅林这样的天才？

　　想到之前梅林对他的种种挑剔、针对乃至漠视，亚瑟心中越发觉得苦涩，骄傲如他，真的很难接受，在他和这个来历不明的女生之间，梅林居然选择了后者。

　　“你的意思是，这个女生很有可能是个执行特殊任务的人？”亚瑟这时回过神来，“或许你也知道，我们分局现在正在追查一个东欧裔人士连环杀人案。现在看来，我们和你们CIA关注的应该是同一事件。”

　　“是啊，之前也是因为你们FBI的高层和我们的高层提起过这个案子，我们才开始投入大量的人力跟进这些国际清算组织最近在美国本土的秘密活动。”伊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所以，如果这一次能轻松化解危机的话，你们分局功不可没。”

　　“你今晚会现身来找我，莫非是因为，”亚瑟带着试探的语气问，“你们已经找到决定性的证据了？”
　　“不，说来惭愧，到目前为止，仍然只是猜测。我这么说吧，虽然我们一直在留意这个女生，但她到美国这三个多月来，人际关系特别简单，除了学校的老师同学之外，唯一称得上有来往的，就是你这位同事了。我听格温说，他是高汶的好友，对吧？”伊兰这时顿了一下，“关于这位年轻的艾默斯博士在你父亲的圣诞酒会上的卓越表现，我也略有耳闻，莫非，他是发现了什么，故意找机会接近这个女生的？”

　　“这……”亚瑟沉默了片刻，“虽然在这个案子中我们是拍档关系，不过，他从来没有和我谈起过这件事，我也不好妄加猜测。”他这么说时，心中不由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还要在别人面前这样下意识地维护梅林呢？

　　他这时想起他们刚成为同事那天晚上，当他们三个人在分局附近那家餐馆用餐时，梅林曾很认真地说过，他的专长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太起作用，而且，他也不喜欢在工作以外花太多时间和精力去研究别人。如此看来，他这次会犯这样的错误，想必是把和这个东欧女留学生的相遇当作是现实生活了……唉，该说他是太天真了，还是太盲目了？

　　“不管怎么样，事到如今，他都是我们突破现状的唯一指望了。”伊兰这时笑了笑，“业界一直有个传闻，说艾默斯博士在进入你们FBI之前，是很多要害部门都抢着要的天才人物……包括我们CIA。所以，我想，这一次虽然很棘手，应该也能化险为夷。”

　　“但愿如此。说起来，最早发现这些分散在各个城市的东欧裔杀人案件有关联的，就是他。可以说，这一次我们在这个案子上能反应如此迅速，完全得益于他敏锐的洞察力。”亚瑟诚恳地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会尽快找他谈谈，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获取一些我们没能掌握的新线索。而且，我们也希望，他能发挥专长，帮我们在最短时间内找出下一个受害者。”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亚瑟这时暗想，在浪漫的异国恋美梦醒来的那一刻，梅林会不会难过呢？毕竟，很显然，从刚才伊兰同事传送过来的实时照片可以看出，他对那个女生抱有相当程度的好感，或许，梅林还曾幻想过，有一天，可以和这个女生一起去罗马尼亚工作和生活……

　　但他转念一想，既然只是个梦，早一点醒来不是坏事，倘若等到动了真心时才痛苦地察觉这个女生很可能拥有和外表截然不同的真实面目，那对一直都生活在象牙塔里的梅林来说，打击恐怕就太大，太难承受了。

　　亚瑟这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既然你们一直在跟踪这个女生，三天前的晚上，她在哪里，你们应该知道吧？是去华盛顿了吗？”

　　“不知道。那晚我们跟丢了她，所以，她是不是去过华盛顿，我们无法肯定。”伊兰苦笑了一下，“亚瑟，如果我们没有判断错的话，就算她在艾默斯博士面前显得多么纯良无害，她都算得上是个可惊可怖的对手。”

　　“嗯。“亚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今天上午我们去见过卡翠娜女士的事，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
　　“是啊，就像你说的，多亏你们FBI纽约分局的出动，尤其是你和艾默斯博士之前在华盛顿的行动，才令我们重新审查这个东欧女生在大前天晚上的莫测行踪，还查到了卡翠娜女士那有着克格勃背景的父母和戈德温先生过去曾是匈牙利佩奇大学的同事。”

　　“其实，今天上午从卡翠娜女士家里出来时，梅林曾说过，她极有可能是下一个目标……我个人也这么觉得。”亚瑟这时呼了口气，“所以，就目前来看，盯紧卡翠娜女士的周围准没错。我想，就算再顶尖的高手，也不可能不了解目标人物的日常生活就成功得手，不是他们自己，总有组织内部的其他成员会找机会接近卡翠娜女士。伊兰，我希望我们能分享情报。”

　　亚瑟这么说时，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那个东欧女孩真的是个职业杀手级别的国际清算者，那么，她在知道梅林的真实身份后，还试图接近对方，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想从对方身上打听到有利的情报，以便在完成任务后全身而退？

　　不过，他猜，就算有一刻真这样想过，以对方的聪明机警，肯定也明白，冒着真实身份被揭穿的危险接近梅林显然不是明智之举，那么，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老实说，他真的不愿意去想，这个女生就只是为了梅林这个人而接近他。但话说回来，浑浑噩噩如他，玩世不恭如高汶，骄傲自负如茉嘉娜，甚至于连他阅历丰富的父亲乌瑟都能发现梅林的好，这个生长于东欧那样的特殊之地、怀着特殊使命而来的女生为什么就不能呢？

　　或许，在某些时候，年轻的她会下意识地隐藏政治施加在她身上的黑暗魔法，恢复自己最本真的面目，一个美丽可爱的女生，有幸和自己心仪的一个同样美好的男生相遇，希望和他好好谈一场恋爱，当然，也可能幻想过在一起的将来……如果真是这样，那究竟要怎样强烈的好感，才能令她在一个训练有素的行为分析专家面前掩盖住自己眼中的杀气和身上的血腥味？

　　在2010年最后一天那个时候，他曾相信他和梅林的关系在新的一年里会有变化，不管好坏。不过，没想到的是，新一年的第一个月还没过完，戏剧性的变化就这样发生了，令他猝不及防。

　　“没问题。我的上级也不希望这个案子变得不可收拾，所以，如果你们能早日破案的话，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这时，伊兰的行动电话有了动静，他低头看了一下，“那边的晚餐已经结束了。亚瑟，你先别向你的同事们透露这件事，快的话，我明天就会去你们分局拜访。保持联络。”
　　“嗯，保持联络。”亚瑟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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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伊兰分手后，亚瑟离开那家酒吧，开车往分局的方向前行。前天晚上，在华盛顿的街路上，他曾为梅林掌握着和他有关的秘密而困惑烦恼，现在，他开始为自己突然得知和梅林有关的可怕讯息心烦意乱了。

　　如果那个女孩真的是个国际清算者怎么办？在摊牌那一刻，连枪都没有开过的梅林，他能应付得来吗？但如果那个女孩就只是个普通的东欧女留学生呢？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梅林离自己而去吗？

　　他这时又想到了前天晚上在华盛顿的街路上梅林对他的那些冷嘲热讽，还有他说自己只是他生活中的外人和旁观者时的淡漠神情，有一刻，他真想算了，就让这个轻视自己的人自取灭亡吧，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年来，他又不是没有失去过同事，而对方，就目前来说，也只能算是他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同事而已，虽然还是高汶的所谓好友……

　　但想到今天白天在去卡翠娜家的路上，梅林悠然神往地说起想去伦敦工作和生活时的动人表情，他不由咬了咬牙，心想，二十八年来，除了父亲、姐姐和高汶，他是没怎么为他人着想过，但这个人终究救过他父亲，而且，高汶又那么喜欢和信任他，他真的没法心安理得地看着他这么年轻就前途尽毁甚至死于非命……总之，他决定了，要尽自己所能把梅林的人生重新拉回到正常的轨道中。

　　这一路上，他的思绪显得很芜杂也很疯狂，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就算他再怎么气恼再怎么否认，他其实已经明白，他的人生和那个叫梅林的人已经彻底纠缠在一起了，或者说，他无论如何都没法把这个人从自己的脑中驱除出去，哪怕知道对方正想方设法远离他。

　　他希望梅林好好地活着，他希望梅林有一天能发现他也有某些优点然后爱上他，他希望他们这一生既然相遇就不要再分离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另一个人有这么多的期待，甚至产生依赖心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