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传说》T-sky

5、第五章

　　片刻后，威廉姆的脸色变了，“出了什么事？”他简洁地问。
　　“没什么，一点小事。”乔荆羽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
　　“让我看看你的伤。”
　　“啊，啊哈，那就不用了，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还是去看一下军医吧。”林格伦说。
　　“一点小伤，不碍事，呵。”戴着眼镜的黑发青年摇摇头，望向威廉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那么，先说说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吧。”威廉姆换了副口气，“你们找到雪林的出口了吗？”
　　“暂时还没有。”保罗特鲁回答，他踌躇了片刻又挤出一句，“不过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到，阁下。”
　　“那么，原因呢？为什么拖了一昼夜还没有完成任务？”威廉姆支着头严肃地问。
　　“是因为…”男子支吾着，没有说下去。
　　“不是已经一昼夜了吗？将士们应该已经很劳累了吧？”林格伦交插着十指，“看来，”他转向保罗特鲁，“您的小分队没有必要在近期内找到出口了。”他扫视了一下周围，“有借口吗？”
　　“没有借口。”保罗特鲁低下头沉着声音说。沉默延续了片刻，男子的脸色阴晴不定地变换着，“可是，这个林子久待不得，军师。”
　　戴着墨镜的青年鼓起掌来，“话说得很漂亮呀，我好佩服哦。不过…”她把手搭在保罗特鲁的肩上，“你知道出口在哪了吗？齐格菲路特。”
　　“不，不过…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阁下。”他对威廉姆请示道。
　　“再说吧。”威廉姆用出人意料的平静口吻回答了他的将士。周围人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然而紧张的气氛却得不到缓解。乔荆羽没有说什么，她浅黑色的眼镜在泛着莫名的光。

　　关于雪林的传说在人们脑海中一天变得比一天更逼真，直到逼人发疯。
　　“今天就走到这里吧，阁下。”林格伦说。
　　“嗯，歇歇吧。”威廉姆挥了挥手，径自找了棵树坐下。
　　“阁下，这样会着凉的。”林格伦解下肩头的披肩，把它搭在威廉姆身上。
　　“没关系，只休息一下。”金发青年孩子气地说，他转向乔荆羽，拍了拍身旁的雪地，“不坐下吗？军师。”
　　“哦，我去那边安抚安抚那些战士，您知道的，雪天很冷。你们慢慢聊吧，阁下，我就不打扰了。”乔荆羽回答。威廉姆脸上闪过一丝阴影，他的神情就像得不到糖果的孩童般。
　　乔荆羽后退了几步，朝雪地的另一面走去，她走到一个将领身边，把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嗨，伙计。”
　　“军师…”保罗特鲁带着谨慎的神情低声说。
　　乔荆羽把嘴唇贴近男子的耳廓，缓缓吐出一句话，“我了解，齐格菲路特，你想有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吧。”男子的目光对上了青年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顿时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是的，军师。”
　　那个人的墨镜后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中闪着阴郁的光，使人无法将视线移开。男子猛然扣住了青年的手，问“您究竟是谁？”
　　“哎哟，好痛哦。”青年表情夸张地叫起来，“还是…”她带着嬉戏的表情说，“你另有打算呢？”
　　男子愣了一下，他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听我说，”对方沉着声音讲道，“能不能走出雪林有一部分希望在你身上。”
　　“您说什么？”男子问，他看了看青年的眼神，补充了一句，“军师。”
　　“问题是，你能不能将我所交待的事做完？嗯？”他们对视了一阵，最后保罗特鲁开口说：“是什么事呢？请具体些，军师。”
　　“请你带领第一批队伍走出这片雪林，齐格菲路特。”
　　一阵漫长的沉默，然后响起了男子的声音，“听凭军师吩咐。”
　　“那么，今晚必须行动…”乔荆羽压低声音，交待了命令。
　　“今晚？阁下知道吗？”
　　“请不要告诉他。否则…”戴着墨镜的青年用游戏的口吻说，“一切都要泡汤。”
　　“可是，今晚是警戒最严的时候。”
　　“就今晚。”
　　“您疯了。”
　　“或许吧。”乔荆羽松开了抓着他肩膀的手，“那么答应完成这个任务的你也是。”

　　当晚上没有月亮，雪林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发出‘飕飕’的声音。一支队伍在被笼罩在黑暗中的雪地里走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们如果不想前进，请立刻回去。”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队伍的前头，他棕褐色的短发随风飘扬。队伍里没有人说话。“那么，我们走吧。”他们把身体伏在雪地上小心地移动。前方有一簇亮光。保罗特鲁示意身后的人站起来，然后他穿过树林，走到守卫的士兵面前。“该换岗了。”
　　“哦，好…等一下，你有阁下的指示吗？”士兵狐疑地说。
　　一阵沉默，士兵抬起眼睑看了看他，“您是谁？”士兵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没有阁下的手谕，而且还带了军队…您不知道即使是将领也不能顺便带士兵离营的吗？”说到最后，那个士兵加重了语气。
　　“军队？”
　　“您不知道吗？即使是落叶落在雪地上也会有痕迹的。”士兵半拔出剑，用讽刺的口吻说道。
　　“你是…”保罗特鲁愣了愣，他依稀认出了站在眼前的人。
　　“是您，军师。”那个人还是那么喜欢吓唬人。保罗特鲁松了口气，问：“我可以过去吧？”
　　“可以。我就是为了迎接你的。”
　　“那些士兵呢？”
　　“我把他们支走了。”青年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
　　“把谁支走了？”夜幕中传来了一个带笑的声音。
　　保罗特鲁的心里嘎吱了一下，另一位军师也来了。
　　“是你啊，大军师，要告发我们吗？”穿着士兵服装的青年似乎感到好笑地问，她走到林格伦身边，说：“你打算怎么样呢？”
　　“对于这种出格的行为，你说我打算怎么样呢？”另一位军师反问道。
　　“报告阁下，然后把我们贬出军队吗？”那个青年也一本正经地说。
　　保罗特鲁紧张地拽了拽拳头，他抬头望向乔荆羽，对方却朝他眨了眨眼睛。
　　“好了，既然要离开军队，那就赶紧滚蛋吧。”青年开口说，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喏，齐格菲路特，你还有更好的建议吗？”
　　“没有，军师。”
　　“那么…”她半推着前方的门，“就抓紧时间滚吧。”
　　保罗特鲁迷惑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他吆喝着，身后的部队跟着他远远离开了那片营地。
　　林格伦贴近乔荆羽，他的手似乎很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上，“如果有什么事请告诉我，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哦，理由？”乔荆羽挑衅地问。
　　“因为我信任阁下，也信任他的军队，当然，也信任您。”长发青年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呵…好诚实呢。现在，您是不是要问我怎么支开那些士兵的呢？”
　　“因为是您，所以我并不是很好奇。”林格伦合拢双手，做出倾听的姿态。
　　“还是好奇吧？军师大人。”她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身旁的人平静地说：“吁，还是先回去吧。那些士兵也快来了吧？”
　　“那是当然的，他们擅离职守…哼哼，不知道怎么样呢？”穿着士兵服装的青年冷冷地说，做出要离开的样子，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等一下，我们顺着保罗特鲁他们的脚印回去。”
　　“您真细心呢。真不愧是…”大贤者大人。“真不愧是被阁下选中的人呢。”
　　“您也是被阁下选中的人。”
　　两人顺着雪地上原有的脚印离开了。远远传来几个士兵的惊呼声，“有人离开了营地。”
　　“是预谋呢，那封信…”乔荆羽听见身旁男人温和的声音。她抬头望着扎驻在雪地上的帐篷，说，“没错，那封信就是一切事件的枢纽，有了它，所有的一切都运转起来了。”林格伦听到身旁的青年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里充满着自信，狡诈，与令人讨厌的残酷。

　　“昨晚听说有人离开了营地…”威廉姆没有把话说完，他的声音里带着威严，“是谁？”他问。
　　几个士兵单膝跪在雪地上，沉默延续了片刻，然后，一个士兵开了口：“昨晚，我们收到了一封信…”
　　“怎么收到的？”林格伦打断了士兵的话。
　　“就是通常的方式，保罗特鲁阁下帐下的士兵送来的。他是…”
　　“够了。”乔荆羽打断了士兵的话，“信上的字体像是谁的？”
　　“这个…”士兵犹豫了一下，“信不是用人手写成的。像是…”他吞吞吐吐地说，“用树枝拼成的。”
　　“那这个人也够狡猾啊。信上都说了些什么？”戴着眼镜的青年推了推太阳穴问。
　　“说是什么出了危险…其实本来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因此派了一个人去…然后…”
　　“发生了什么情况？”林格伦问。
　　可能是被打断多次的缘故，士兵的情绪有些不好，“发生了…保罗特鲁阁下的军队不在营中…因此…”
　　“把信拿上来吧。”威廉姆说。
　　信是用树枝拼凑成的，上面写着：
　　我知道今晚有人要离开营地，请到各处检查，以免耽误了阁下的事。
　　“这样啊…你们最后都离开了吗？”乔荆羽问。
　　“不，我们还留下了一位。”
　　“哦，是谁？”
　　“是我，军师。”一个年轻士兵站了出来。
　　“后来怎么样了呢？”
　　“一个士兵带了阁下的手谕，说要换岗，于是我就…”
　　“那个士兵长像怎样？形容一下。”林格伦追问道。
　　“天太黑了，我没看清楚。”士兵的声音低得听不见。
　　“好了，你们下去吧。”威廉姆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