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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登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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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乘马车来到一个小巷,穆萧辰带迁儿下了车向巷子里走,留车夫在原地等候。一直走到一处院墙破败的人家,抬头看去里面房子屋顶瓦片不全、长了许多荒草,走到这户人家的门口,匾额已经摇摇欲坠,勉强能看清上面写着“罗宅”二字,门上结满了蜘蛛网。迁儿猜到了这应该是罗岱的家,却不知穆萧辰带自己来此的缘故,便看向他等他解释。
“这处府宅原来是一位户部大人的府坻,”穆萧辰低头暗暗鼓足了勇气后,直视着迁儿的眼睛,“是我父母定的亲家。前些年凌贵妃受宠,二皇子一派得势,我父亲因与国舅交情甚笃,一直是他们的眼中钉,因此处处谨慎,更是不敢与权贵人家结亲。后来我母亲结识了这家的罗夫人,二人很是投缘,又因为,,”穆萧辰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又因为,罗家是书香世家,我母亲便为我提了这门亲事。”
迁儿见他这副紧张样子觉得很有意思,故意逗他:“我听说这位罗小姐是京州第一美人呢。”
“你听谁说的呀?!”穆萧辰有些涨红了脸,“我,我也只是听人说过,不曾见过罗小姐的。”
迁儿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心想你没见过可我见过呀!确是第一美人不假。
“你别笑呀!我说得是真的。当年我十八岁,罗小姐十六岁。原本定了我及冠之后成婚。可我母亲在婚礼前病逝了,婚事便推到了三年孝期之后。可是去年罗大人被人陷害入狱,罗夫人见救人无望,便谴散了家中下人,一把火烧了整个罗府。”
迁儿静静地看着穆萧辰,与他四目相对,听他讲述着往事。
“我一直以为罗小姐和罗夫人一起葬身火海了,直到昨天父亲出征前才告诉我,是他派人把罗小姐送出京城了,罗夫人放火烧了罗府也是想让人误认为罗小姐已死。她去求我父亲救罗小姐的时候曾承诺,罗小姐名义上已死,与穆府的亲事自动取消,决不会再回京州了。”穆萧辰拉起迁儿的双手,“迁儿姑娘,我今日带你来此,是想把事情一并说清楚,以免你误信了什么流言蜚语。自从你被大皇子带走后,我便日日担心,你在行宫呆了几日,我的心便悬了几日,我,,我,,,”
“我相信你,”迁儿用力地握了握穆萧辰的手,“至于那位罗小姐,她有一个如此聪慧果决的母亲,也一定是个厉害的姑娘,可以凭自己活得很好的。” 迁儿说完开心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水波流转,穆萧辰见她笑了自己也笑起来,在得到她的信任后感无比开怀,笑得轻松又得意,正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二人从罗宅回来后,一下马车就看到管家正在门口等候。见他们回来急忙上前:“公子,章姑娘,你们可回来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
“刚刚皇上派人来了,赏赐了章姑娘不少东西,说是嘉奖她为先皇治病的功劳。”
“先皇?”迁儿与穆萧辰异口同声。
“正是,先皇驾崩,传位给了大皇子。如今新皇宣您进宫呢!”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穆萧辰转头看向迁儿轻声说道,“晚上回来我再去找你。”见迁儿点点头,他才又上了马车朝皇宫去了。
迁儿独自一人回住处,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家丁在后面喊:“迁儿姑娘,宫中派人来请你了。”“请我?新皇找我何事?”“公公也没有说,只说是专门来请章姑娘的。”
迁儿只好又跟着家丁往门外走,到门外见那等在马车旁的宦官正是偷听凌贵妃和国师谈话的那夜遇到的那位。马车依旧是庄蓉来接迁儿去行宫时的马车,只是这次只有迁儿一人乘坐。到了地方后,迁儿走下马车,眼前却既不是皇宫也不是行宫:“公公,这是何地?”“此处是皇上龙潜时的别苑,皇上已经等候姑娘多时了,请姑娘随我来吧。”
迁儿随宦官到了一处园子,庄蓉正站在园中景赏,听到他们过来,转过身,依旧是温和儒雅。“草民见过皇上。”“迁儿姑娘免礼,急着找你来,是想给你看一个人,随我来吧。”庄蓉带迁儿走到园子一旁的小木屋,门口正站着两个强壮的侍卫,木屋的门打开后只见里面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男人,满身伤痕,听到开门声缓慢地抬起头。迁儿正疑惑庄蓉是何用意,突然发现这张脸她曾经见过:“他是,,”
“没错,就是此人,我一直在派人调查令师的事,终于抓获了宇文瑞派去杀害你师父的人。”
“有劳皇上了。”
“不必谢我,迁儿姑娘,我曾同你说过的,令师救过我的命,为他报仇也是我的份内之事,之所以只抓了此人,是因为宇文瑞身为国师不便以私刑处置,但你放心,等登基仪式完成之后,我一定会按律将他治裁的。”庄蓉转身离开了木屋,迁儿跟上去同他沿着园中的湖边散步,“你可知你师父当年为何会逃离京州隐姓埋名?”“草民不知,师父不曾提起过从前的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在我十七岁那年,和萧辰一起去我舅父的郊外别苑玩,我们骑马出去在林间驰骋,突然我的马受惊把我甩了下去,摔了一身伤。我担心如此狼狈回宫会让母后担心,也不敢叫太医,萧辰便带我回了穆府,找了穆将军的好友、也就是你的师父来为我医治。可就在陈大夫为我包扎了伤口,想把脉看看我有无摔出内伤的时候,发现我体内有服用慢性毒药的迹象。好在陈大夫医术高深,为我解了毒。但从那之后我便活得战战兢兢,时刻提防着身边人,直到几个月后父皇允许我出宫建府我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可没多久,母后就去世了,她走得十分突然,原来一向身体康健的,不知得了什么病几天的工夫人就没了。当时太医们支支吾吾,都说皇后是因操劳后宫事务加上思念大皇子才病倒的。我不相信,便偷偷带陈大夫入宫,他告诉我母后是中了和我一样的毒,而他也已经无力回天了。我当年年轻气盛,见母后被害,盛怒之下要彻查整个皇后寝宫,甚至可能下毒的所有宫人。而国师宇文瑞一再向父皇进谗言,说太医院的太医们难道比不过一个江湖术士?还污蔑陈大夫是居心不良,有意挑唆我大闹皇宫,怕是有什么阴谋。父皇当年沉迷修仙炼丹,对他极为信任,不旦不准我查办此事,还要下旨捉拿你师傅,无奈之下,陈大夫只能逃离京州了。”庄蓉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语气中却难掩悲伤,迁儿没想到身为皇子竟会有如此遭遇,她回头看了看湖对面的木屋,木屋的门依旧开着,在寒风中不住地颤动。
“皇后娘娘突然身亡,难道先皇没有怀疑过,完全不想追究吗?”迁儿轻轻问道。
“父皇岂止不想追究,恐怕还合了他的意。父皇他少年登基,朝中不稳,而我外祖父是历经三朝的重臣,为我父皇稳固皇位做了大贡献。然而飞鸟尽、良弓藏。皇位坐稳后,皇后家族势力太大又成了帝王的心腹大患。可怜我的舅父明明是文韬武略的栋梁之材,却只能整日提笼架鸟,充个纨绔子弟以保平安。而我纵然身为皇子,面对母亲被人害死的现实也是无能为力。”庄蓉停下脚步,看向迁儿,“所以,韩姑娘,我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你的丧母之痛。”他眼中隐约带着泪光,看得迁儿心头一颤,想起了母亲与师父被人杀害时自己的无力和心痛,好在庄蓉及时转了身继续向前走,迁儿的眼泪才没有在他面前流下。
正月下旬的天气还很寒冷,眼泪流到脸上成了阵阵寒意,迁儿拉起斗篷的帽子挡住脸颊,这斗篷上仿佛还留有穆萧辰的气息,像她第一天到京州时茶社小屋中的炭火和热茶。身前的庄蓉似乎也有拭泪的动作,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父皇为了打压我母后一族,一度重用凌贵妃的族人,直到凌起衡上任为西北大将军,凌家就更加猖狂了。这些年我想父皇也看清了他们,也渐渐不再对修仙炼丹抱有幻想了,所以他去行宫修养之时要我来代理朝中之事。但是凌家早已嚣张惯了,今日纵使父皇传位于我,恐怕二皇子一派仍心有不服。还好凌起衡已死,穆青羽老将军最是忠君爱国的,萧辰也是个好孩子,韩姑娘,你说是不是?”庄炎又一次转过身看向迁儿,他的目光从迁儿的眼睛滑到她身上的斗篷。
“是,我师傅和母亲被害那晚,是穆公子救了我。”迁儿话说的客套,表情也淡淡的,庄蓉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接着她的话说道:“萧辰的骑术在京州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穆将军得知宇文瑞派人去寻陈大夫时,那伙人已经出发两天了,萧辰却还是能赶在他们前面到。我记得小时候,我常常与萧辰一起去舅父家的别院玩耍,在郊外林间骑马狂欢,舅舅家的表妹也常常和我们一起,那时大家都说,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可萧辰到了议亲的年纪时,凌家正得势,穆将军和我舅父都不得不更加低调行事。所以穆将军和夫人早早地为他和一位户部小官家的女儿订了亲。可惜命运捉弄,那位小姐年纪轻轻便香消玉陨了,如今我的表妹也是过了及笄之年,我想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缘分未尽,便想着要为他二人赐婚。韩姑娘,你也一定会为萧辰开心吧?”
“额,,”庄蓉的话实在是迁儿的意料之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巧有个侍卫小跑过来:“启禀皇上,那小子被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