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官重生后》王二妮

3、第 3 章

　　秦玖钰低着头，只听到衍王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等到四周寂静一片，她才抬起头来。

　　世人皆说衍王殿下心狠手辣，亲手了结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皇叔，才被郅帝认可留在朝堂之上，当了个纨绔王爷。

　　可前世衍王分明是因着齐小将军的离世，悲痛难忍才拥兵自立为王，重生二世，她抱着寻求合作之心，前来试探，没成想，这衍王殿下是个如此深情的痴人，罢了，这宫中之人谁人不是棋子，既然下定决心要做执棋之人，便不可心软。

　　下定决心后，秦玖钰转身拨开灌木丛，钻了来时的狗洞，悄声离去。

　　还有些时间，她偷摸到御膳房中，趁着宫人上菜忙碌，偷摸了几份糕点，溜回废弃的庭院中。

　　就着十五的圆月，一点一点的将噎人的糕点咽下。

　　想必那三人不会如同前世那样相遇，起了嫌隙，衍王殿下也不会气急离了宫门，以至于齐小将军在宴会上醉酒，而被皇帝招到了寝宫内，求助无门。

　　且依着合宜公主的性子，见到齐小将军先于衍王到来，便知一时摆脱不了，找了个借口回了晚宴。

　　那齐小将军痴痴立于树下，又会撞见她错开了时刻报信的衍王殿下，那衍王也是个痴情的，又有聊表心意的情信在手，今夜皇帝侍寝之人定不会是齐小将军。

　　她不禁有些恶意的猜测，莫不是皇帝老儿看上的是衍王？前世曾有传闻，衍王早已是皇帝宫中之人，才得以分封了个闲散王爷。

　　思及，她有些蠢蠢欲动，想回到那晚宴之上。
　　不过片刻，便下定了决心，朝着晚宴处悄悄摸去。

　　中秋晚宴上，荣妃凭借妆容大放异彩，重夺圣心；齐小将军因着下月要远赴边疆，被百官竞相敬酒，衍王虽在一旁帮着挡酒，可齐小将军还是不胜酒力，寻了个空隙出去醒酒去了。

　　高位上的人朝着贴身宦官使了个眼色，心腹宦官立即心领神会，悄悄离开晚宴。

　　齐小将军正坐在石阶上，闭着眼睛吹着风，忽的耳边传来一道不男不语的声音。

　　“咱家可是来迟了？竟让得齐小将军受了风，仔细头疼。”

　　“原来是颜公公，齐恒吃了些酒，有些醉了，吹吹风省的失了礼仪。”

　　“哎呦齐小将军说笑了。”

　　“若是无事，齐恒先行出宫去了，烦请颜公公代替吾向陛下告罪。”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他是最烦和宫里阉人打交道，说话磨磨叽叽也不爽快，非得让人揣摩上一阵才大发慈悲般开口。

　　颜公公也知晓齐小将军的性格，弓着腰道：“陛下请齐小将军于御书房一叙。”

　　无人注意的角落，秦玖钰一动不动的趴在灌木丛中，只露了双戏谑的眼睛，一个黑影掠过，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秦玖钰依着对宫内地形的熟捻，竟也能如同鼠兽般悄摸跟上，二人先是来到了御书房内。

　　御书房外重兵把守，黑影只能倒挂在廊下屋檐，秦玖钰心生疑虑，前世道听途说，齐小将军承欢地点应是葳蕤轩，葳蕤轩地势偏僻，据传皇帝为寻求刺激，只带了一贴身近侍，齐小将军又喝了下药的酒，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可现在将齐小将军先骗到了御书房，是为了……引开衍王暗卫？

　　又想到齐小将军步履平稳，虽喝多了酒，但也不至于不省人事。

　　这样想着，她悄悄摸到御书房后门。

　　————

　　晚宴上，一小厮寻到衍王身旁，低声说了些什么，衍王突地睁大了眼睛，然后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宴会。

　　“允璟失踪了？废物。”

　　那小厮伏跪在石阶下，全身止不住的战栗。

　　只见衍王脸色阴沉眉头紧皱，一手紧握披风立于月色之下，细看手上青筋爆起，似是克制隐忍。

　　黑衣男子悄声寻来，行了个礼后凑到衍王身边。

　　“爷，齐小将军醉酒随着颜腌臜走了，影七跟随，一并失踪。”

　　“颜如玉……郅渊……你竟敢……”

　　衍王气急，闭着眼遮盖去眸中狠戾。

　　“谁？”黑衣男子听到动静，大声呵斥，竟有人在此时不知死活打扰衍王，可是撞到枪口之上！

　　“衍王殿下，求求您救救齐小将军！”

　　来人竟是刚刚送情信的宫奴，也不知怎的找到此地，大声呼救后伏跪在阶下，不知疼痛的磕着头。

　　“起来回话。”

　　宫奴依旧跪着，声音颤抖着说道：“奴婢，奴婢见着颜公公引着齐小将军走了，可他承诺奴婢的……”

　　“站起来，说重点。”

　　秦玖钰低着头，眼底划过一丝狠厉，又立刻换了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齐小将军，被颜公公带着去往澄玢阁了！”

　　“澄玢阁……”衍王喃喃低语，抬眼换上副狠戾的眼神，看着秦玖钰：“你是怎的跟上？”

　　“回衍王殿下，奴婢自小生于宫中，宫中院墙年久失修，总有些、有些狗洞……”

　　还未等她说完，衍王便推测了大半，可他怎会随意相信一个奴婢的言语。

　　“看着她，影二随我带人去澄玢阁救人。”

　　说话间，又有影卫来报：“爷，陛下提前离场。”

　　衍王立刻改变策略，只安排了影二前去救人，自己则前去会会皇帝。

　　半路上，衍王收到消息，澄玢阁无人，宫奴失踪。

　　“查。”

　　衍王闭着眼思索良久，还是将皇帝龙辇拦下。

　　龙辇中，皇帝握住衍王修长如玉的手。

　　“你知我心意。”

　　好容易摆脱衍王安排的人的秦玖钰，在阴暗的角落看着衍王上了龙辇，便知道今晚之事成了大半，今夜齐小将军应该无事。

　　秦玖钰借着月色回了葳蕤轩，齐小将军被她五花大绑，正面色发红，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

　　她坐在床边观看良久，低低地笑了，世人皆说齐小将军心软，可依她看着，是牵扯到自己的事儿才会心软摇摆。

　　帮着齐小将军脱了鞋袜，她和衣躺在他身边，睁眼到了天亮。

　　次日清晨，齐小将军从宿醉中醒来，面色苍白，头疼欲裂。

　　“爷，您醒了……”

　　柔弱的声音响起，齐小将军循声望去，一面色潮红，身着单衣的女子跪坐着他身边。

　　“你是何人？怎会……怎会……”

　　齐小将军脸色煞白，竟有女子出现在他床上，他，他。

　　女子羞涩的移开被单遮住的床，一抹鲜红映在他眼中。

　　“奴婢昨日路过葳蕤轩，见着无人把守又有响动，怕是有猫儿闯进，便壮了胆子前来，没想到、没想到竟遇到醉酒的齐小将军，还被、还被……”说着转过一旁，用手挡着脸羞涩的笑了。

　　“你，哼，休要胡言！”齐小将军说着便披上外衣，飞快的穿上鞋朝外走去。

　　还未走两步，就被身后的女子抱住。

　　“齐小将军救救奴婢！奴婢是实在没法子，才敢出此下策，求将军救救奴婢。”

　　齐小将军最是心软，听到女子的哭泣，不由得犹豫起来。

　　“你且好好说罢。”

　　“奴婢名叫秦玖钰，本是合宜公主宫中洒扫宫女，因被奸人陷害逐出宜香宫，今日夜宴，好友柒儿偷偷告诉奴婢，合宜公主约了齐小将军，柒儿将机会让与奴婢，只为让奴婢求的一条生路……”

　　原是这奴婢被逐出宜香宫后，当值于容妃娘娘居住的景阳宫内，奸人见状红了眼，竟买通了人，将她添到女宦官名单之中，后日就要举行阉礼。

　　“你且去寻了刑司官，寻我做什么？”

　　“齐小将军，您是不常在这吃人的宫里带待着的，奴婢人小言轻，是如何不能改变的。”

　　见着齐小将军神态有些放松，她又道：“还请齐小将军救救奴婢，放奴婢出宫去，奴婢定将今晚之事藏于胸中！求求将军！”

　　说着掩面哭了起来，好一个梨花带雨。

　　齐小将军挣扎良久，还是应下。

　　“罢了，我且替你去寻刑司官，你……你就待在这儿等我的信罢。”

　　“多谢齐小将军！”

　　送走了齐小将军，秦玖钰将被褥拈放平整，取了两只茶杯，泡了壶茶放于案桌上，拿出顺来的糕点，细细品着。

　　“砰——”大门被猛地踢开，似是一阵风吹过，秦玖钰被掐着脖子摁倒在床上。

　　她死死钳住来人的大手，挣扎着往下拉，待感到肺中进了气儿后，看着来人愤怒的脸，笑了起来。

　　“咳咳……哈哈哈。”

　　“你这贱人，竟敢设计允璟！”

　　“咳咳……奴婢不若……置之……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何……能引起衍王殿下的注意。将军……最是……心软……咳咳咳，齐小将军现已经替奴婢去寻了刑司官，若衍王殿下杀了我，如何与齐小将军交代？”

　　衍王松了手，忆起昨晚屡次三番遇见这宫奴，大悟，原是将主意打到他身上，甚好，甚好！

　　“你想要什么？”

　　“衍王殿下喝杯茶，消消气儿。”说着将沏好的茶到了一杯，递到衍王面前，衍王面色阴沉，死死盯着她，她也不恼，自己将茶水喝掉。

　　“衍王殿下可查过奴婢的身份，奴婢有一堂姐，名叫秦玖珏，奴婢想与她换个身份，再去承衍宫中寻个差事……”

　　衍王不语，只想看看这卑贱的宫奴能翻起什么浪花。

　　“衍王殿下腾不出手也就罢了，齐小将军定会帮忙，一身清白的小将军，恐怕会因此沾了污点……不过若能赴边疆，也是逃脱了这吃人的宫殿……”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

　　“奴婢不敢，比起呆在齐小将军身边，奴婢更想在承衍宫中做事儿。”

　　秦玖钰端坐好，不卑不亢的直视着身前的人，自己的野心也在缓缓展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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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玖钰将前晚发生的事儿，省去了前世的部分，悉数说了出来，又跪于衍王跟前表露衷心：

　　“王爷若将奴婢收入麾下，奴婢定不负王爷期许。”

　　衍王思索良久，又仔细端详秦玖钰的脸，太过于平凡朴素，而他，又缺一柄利刃，眼前的女子，似是身负血海深仇，又野心勃勃。

　　“容貌平平，可愿改头换姓？”

　　秦玖钰大喜，立刻应下：“多谢王爷。”